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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明明是在石室之上,却像是活了起来,不断的交叉变换着颜色,笛声中夹杂着呜呜的风声,这间宽敞的石室竟然刮起了大风。
“红色,黑色……”清媚努力的睁大眼睛盯着那些不断变幻颜色的大门,却突然看到空气中浮起了浅浅的波纹,然后慢慢的如同实质一般凝成一个人,竟手拿长刀向她劈头砍来!
“啊!”清媚情急之中顾不得思考,忙凝起掌风推了出去,谁知那人却视她若无物,从她身体穿了过去,清媚击出的掌风生生打在对面的石门之上,竟对那人没有丝毫影响。
叮——
身后传来金鸣交接之声,清媚猛的回身,雪衣竟与那风人纠缠在了一起,软鞭与那长刀相接,竟有如实质,仿佛刚刚穿过清媚身体的风人只是幻觉。
雪衣手持长鞭与那幻像交缠游斗,宽袖漫扬鞭影纷纷,一时之间难分高下,然而他的脸色却奇差,几乎已没了血色,清媚看了暗自着急,两人明明处在同一阵中,也都能看见那幻像,然而她出手却招招成空,而那风人攻向雪衣却招招皆实,雪衣原本就有重伤在身,眼见不能支撑多久。
“清媚,杜门!”雪衣一边应付着那幻像的急急追击,一边抽出空隙分神叫道。
那笛声突然急转,仿佛听到了雪衣的话一般,四周八道门转得越来越快,空中呼啸声大作,几乎让人辨不出身在何处,清媚急急转动着身形,脑海里拼命搜刮着幼时傲寒教她的阵法布置与口诀。
“杜伤皆属木,为青色,可这里这么多,如何分辨?”清媚看着那门转得越来越快,伴和着激烈的笛音,还有那幻像越来越凌厉的招式,雪衣已步履虚浮面色苍白,若等得久了,恐怕会再受重创。
这阵法应该是按遁甲八门所布,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然而这阵法明显不仅仅是八门那样简单,还融进了五行,若要破阵,必要八门与五行环环相扣,弄懂其中的相生相克循环,否则只怕破阵不成,反而遭来更多未知的凶险。
“杜冲西北为开门,开门属金色白。”雪衣奋力格开那幻像劈来刀剑,对清媚急道。
清媚跺脚,柳眉轻颦眼眸清亮:“你所说我都知道,可这……罢了,若今日我们出不去,就算死在这里,也不算寂寞了!”
雪衣闻言手下一滞,分神之际那幻像已持着长刀劈了过来,雪衣侧头挥鞭,急急欲阻那汹汹之势,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推开护在身后,清媚使劲的将他抱住以背挡住刀势,闭上眼睛大叫:“要死就一起死吧!”
风倏停,门歇止,一切重归寂静,只余那空中笛声,袅袅余余,尚未停歇,却只留得一缕清音如烟如雾丝丝绕绕不歇气的轻鸣。
清媚紧紧闭着眼,等着那刀气入骨切肤之痛,然而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偷偷睁开一只眼,没风,没人,一片雪白,再睁开另一只眼,却看见雪衣精美如玉的脸近在眼前,那容颜肌肤苍白得几欲透明,漆黑的眼睫低低的垂着,黑如点墨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呃?没事了?”清媚费力的扭过头,刚刚那个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幻像早就没了影,而之前的那阵狂风似乎也从未出现过,那照明用的明珠仍然蒙着厚厚的灰,只有那八道颜色不一的门静静的立在那里,也似乎从来就没变过。
“没事了。”雪衣看着整个挂在自己身上的清媚,眼眸里一抹奇异的神色转瞬即逝,声音清越柔和。
“我明明见它持刀砍向你……”清媚说着四处看了看,对于刚刚的一幕还心有余悸,若那一刀真劈了下来,哪怕是幻像,恐怕也会藉着这幻影乱了雪衣的思绪,足以将他重重击伤。
“若我死了,于你也并无坏处。”雪衣淡淡说道,从袖间掏出那紫玉露,倒了一枚纳入口中,这玉露虽然是解毒之用,但也可调理内息。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清媚认真的看着他,眸色清亮,“这世间并非任何事都得用好坏来权衡得益,即使你我素不相识毫无纠葛,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
雪衣静静的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锁着她看了半晌,直到清媚认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上了什么可笑的灰尘时,他却突然移开视线,声音清越无绪:“说的是,更何况你原本就有所取……”
他这一句说得甚是轻微,清媚却已转过了身,四处打量着那八扇门,寻思琢磨着破阵之法。
对于阵法这一方面,清媚也可以说是比较熟悉的,暗门中的梅花林便是一个奇形八卦阵,在白天看来,那梅花林最多记记走法方位,除了迷人眼之外毫无其他用处,却不知在夜间开了死和灭两门,却杀机倏升,入林者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其中。
说来这世间阵法,多取之于五行八卦,以天地雷风火土金等自然元素融入其中,达到迷惑耳目出现幻障,如要破阵,只要结合阵中情况与所遇事物,说难不难,但说易,也非易。
清媚看着四周墙上嵌的蒙了厚厚灰尘的夜明珠,若有所思,然后过了一会慢步走了过去,从袖间取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用那匕首将明珠挖了出来。
“莫要动那些物件,否则会再触动什么机关。”雪衣见她在墙上挖挖凿凿,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就在清媚取下夜明珠的那一瞬间,四面八方的墙突然似是活了一般,竟喀喀响着往中间齐齐挤了上来,而且原本光滑无一物的墙面上,竟然伸出一柄柄尖锐的刀刃!
雪衣倒抽了一口气,也顾不得胸中翻涌的气血,猛的站直身体,却突然又全身放松下来:“此处果真有机关,不过眼下若要从这刀墙之中逃出去,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清媚却似不惊不恼,只是偏着头看雪衣,只见他神情之中颇为疲惫,似是对眼下生死已全然不顾,仿佛是认命一般。
“眼下我们两个都不能活着出去了,你可有什么想法?”清媚笑吟吟的看着他,神色竟然十分轻快。
雪衣对于清媚的一反常态似是毫无所觉,看着那刀墙虽然缓慢却不断的向中间逼近,那眸色中竟然飞快的闪过一抹痛楚,过了一会儿,他垂下握着软鞭的手,白袖轻摆,神色之间一派从容,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后悔,方才在那凤花宫中,没有下定决心看清你。”
“什么?”清媚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看清她,莫非她长得很模糊?
她却不知道自己刚才中春毒的时候,雪衣几乎要将她的衣物统统剥去。
“罢了。”雪衣悠悠说道,竟然轻笑了起来,略显苍白的容颜流光溢彩玉颜生辉,衬着漆黑的眉目,说不出的风华无限。
人算不如天算,他这十多年,努力了这么久,寻找了这么久,如今葬身于此,只能说天意难违,即便心愿未了,却仍然不能与天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除了对父母的愧疚,他雪衣自问此生所为,无愧于心了。
清媚看着雪衣恍惚朦胧的神情,仿佛早已神游天外,那眸中千年不变的寒气似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带着淡淡轻愁,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仿佛她第一次在那车帘掀起的那一刹那时看见的雪衣一般,孤高,料峭,美得逼人,却难以触碰。
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又慢慢涌了上来,清媚甩了甩头,努力将那种奇怪的感觉摒在脑后,从腰间摸出几颗霹雳子,五指齐弹射将出去,只听得轰隆劲响,带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夹杂着火药味儿,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雪衣重重咳了两声,却被清媚一把拉住了手,然后将一方手绢捂在他鼻上,清媚低低说了声:“走!”
作者有话要说:呼,一章更完,阿弥陀佛!
八门水阵
烟雾渐渐散去,雪衣也被清媚拖着走了不远的路,待得眼前的一切渐渐明晰起来,却发现四周的景致仍然和之前一样,都是八扇门,衬着蒙尘的明珠,只是除了空气中余留的些许火药味,其他的一切刀墙都不在了。
“这是?”雪衣看着四周,很明显,他们进了另一间密室,而且和先前的一模一样。
清媚抿着唇笑笑:“如果我没走错的话,这应该是生门,我们下一步要找的,便是休门。”
“出了休门,再找开门?”雪衣将掩在鼻间的手绢取了下来,苍白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眼神飘忽不知看向哪一点。
“聪明!”清媚笑盈盈的将他手中手绢取了回去再揣进怀里,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你是如何找到生门的?”
“起初我也很是不解,后来看那门上颜色,便知这布阵之人将五行与八卦结合,每一种颜色代表一行,起初那风凝成的幻像,明明对你步步紧逼,却对我不伤毫发,后来仔细想想,风为八卦之中的巽,而巽又对应女,所以刚刚我想替你挡去那一刀,却在无意之中解了风阵,于是我见那门的颜色便换了一换。”清媚慢步在这石室之中踱着,一边看着那墙上的明珠一边说着话,行走间青丝微扬,神色从容而又自信,与平日看来又明显不同,“在易经来看,巽卦为阳阳阴,你与那幻像皆为男子,而女子属阴,两阳一阴自是凑成巽卦之相,自然解了那风阵。”
“不错,你倒是观察得十分细致。”雪衣微微点头,想这易经他也读过不下数遍,然而和那凶险的阵法结合起来,竟然乱了阵脚,如今想来,即便是读遍万卷书,没有实践,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我以前老想着要从那岛上逃出去,研究了不少阵法之类的书籍。”清媚回过头,清眸里神采熠熠,将她原本就脱俗的容颜更衬得娇柔清丽,雪肤明眸,如同出水之莲。
“刚刚那一刻,我自知此次逃出有望,而你却已抱着必死之心,”清媚走了过来,双眼定定的看着雪衣,竟似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怎样看清我?”
她就那样仰头看着雪衣,明明是以下往上的仰视之姿,却让雪衣感觉到似是有压力袭来,那明媚的笑颜背后,竟透出若有实质的威慑。
雪衣一眨不眨的对着她的凝视,漆黑的眼眸里浮动着不明的情绪,如同席卷的漫云不断的舒展,良久,他展颜微微一笑,如同皎月破雾清风朗朗,薄唇轻启,一向清冷的声音竟变得柔和起来,低低若吟:“媚儿,你今年几岁了?”
清媚愣了愣,张口接道:“自然是十五了。”
话音一落她的脸便红了,怎的明明是自己在问他,却反而被问了回去,而且似乎被人催眠了一般,傻不拉叽的。
雪衣仍然扬着唇角,美得夺目的容颜摒去原本的清冷,现出平日难以见到的妖治与魅惑,漆黑的眉目竟似深潭一般,似要将她整个人绞了进去。
“十五,也不小了。”雪衣轻轻说道,长指缓缓向她领口探去,“若我说,我想要看你这里……你可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