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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凉琴声隐隐约约随风飘送,古玉筝幽幽道:“抚琴的人是谁?这琴声很美,却也很凄凉,这人心里一定很苦,否则琴声不会如此哀绝。”
冷齐言一笑。“是林庄主,他以前外号叫剑琴公子就是因为他善抚琴而来的。”他拉住古玉筝因冷而抖颤的小手,“走,我们去叩门吧!秋夜满冷的。”
叩门不久,一位老仆人来应门,在问明来由后她道:“今日我们庄主不见客。”
“请你通报你家主人,就说是冷齐言来访。”冷齐言客气道。
老妇斜望他一眼,“请你明天早来吧!就算你是天大贵客,我家主人今晚也绝不见客。”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是神医冷齐言来访,你家主人一定会见我。”不得已,冷齐言只好把自己的名号给亮出来。
“神医?若不是。。。。哼!哼!还轮不到你这个后生小子妄称神医。”老妇言语之中充满不屑,“明日请早,反正今晚我家主人绝不见客。”
“老婆婆,你这个人也太不讲理,我们这般好声好气地求你,你还恶狠狠的不让我们进去,今日我非要踏进四绝山庄,看你能怎样?”一直窝在冷齐言身后的古玉筝,从头到尾听见冷齐言和应门老仆的谈话,对老仆恶劣的口气非常不满,心里想你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的赌气心理,大踏步就要走入。
“不可。”冷齐言捉住她道。
“冷大哥,她刚才轻视你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古玉筝气急地说。
“傻瓜,人的话哪计较得完。”冷齐言拦住她,“再说,我们是要来养伤的,岂能闹得太难看。”
古玉筝嘟着嘴,“哼!好吧!”她退了几步,对望着她发呆的老妇道:“老婆婆,你行行好,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再加上马车刚才已走,冷大哥受了伤又走不快,你硬赶我们走,我们包准会死在荒郊野外上,再说,我肚子好饿,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冷齐言看她抱怨的模样,实在十足娇憨,更显得她秀色之美,忍不住就想打趣。
岂料话还未说,眼前变故之快,却教他一时呆愣住。
在他们眼前这怪戾的老妇,竟忽然扑向古玉筝身上,“你回来了,夫人,我已经等了你十多年了!”
古玉筝吓得尖叫一声:“你干什么?我不是什么夫人!”她急忙拉着冷齐言衣角。
冷齐言一推,把那老妇推出丈许,古玉筝捉着冷齐言胸前的衣襟,吓得不停颤抖。
“冷神医?你怎么有闲空大架光临?”突然有一位中年美妇娉婷移向门口,“我说是谁夜里吵翻天,杏姑,你怎么让客人站在门外,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好似若非冷齐言站在这里,她早就给杏姑一顿好打的口气。
冷齐言吁了口气道:“林夫人,许久不见,你的身子可好些了没?”问话语气恭敬备至。
“还不是老样子。”林夫人宋雅雯一笑,“冷神医,你今日怎带个小姑娘来?”
“请问林庄主在吗?”冷齐言避而不答宋雅雯的问题,将古玉筝推向身后,不让眼前两人再看见她的相貌,心里却明白,古玉筝身世之谜的迷底的确是在四绝山庄。
显然这个问题令宋雅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支吾一会道:“他在,不过他正在抚琴,不准任何人打扰!”
“在花园里吗?小老弟我可要去大大打扰他一番。”冷齐言淡笑道。
“庄主在西厢!”那位名叫杏姑的老妇高声喊道。
宋雅雯回身就掴了杏姑一耳光,厉声道:“主人谈话,要你这个奴婢插什么嘴,你给我下去!”
冷齐言对宋雅雯的观点一向是温文和顺,想不到她竟为奴婢一时插嘴发如此大的脾气,莫非。。。。莫非西厢有什么古怪?冷齐言心想。
“喂!林夫人,婆婆年纪这么大,你别打她。”古玉筝趋前扶起杏姑,心里虽恼她先前对冷齐言话语轻蔑,但是终究不忍一个年纪跟她奶奶差不多的老婆婆被人打责。
“夫人,您心地永远都是这般好。”杏姑眼眶一时湿了,她紧捉这古玉筝的手,“庄主一直都在你以前住的西厢等您,您快去见他!”
一个呼呼喘气声音愤怒道:“我才是林夫人,你以为那贱女人过了十多年,仍是这般年轻貌美吗?”宋雅雯啐了一口:“她早就不是我们林家的人,哪有脸敢再回来!小姑娘,你是谁?你冒充别人相貌做什么?”
眼见狰狞面貌的宋雅雯渐朝古玉筝靠近,冷齐言立即挡在古玉筝的面前,“林夫人,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相貌就是如此,冒充此话从何说来?”
宋雅雯闻言一愣,随即回神,“小姑娘,这倒是错怪你了,你别介意!”她又再度恢复娴淑的面容,慢条斯理道:“冷神医,我看天色已晚,不如在这里歇宿一夜,不过你千万不可到西厢去,孟琴他在那抚琴不许人打扰。”
“林夫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冷齐言说完即拉着古玉筝步入门内,心里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夜探西厢。
夜晚的凉意令古玉筝双手搂紧着自己,她再也受不了琴声的诱惑,随着琴音的来源,她推开眼前的大门。
一阵花香令人闻之皆醉,虽然月光朦朦胧胧,但古玉筝仍可看得出自己置身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青竹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
古玉筝暗道:住在这里的人必定是个极为风雅的高人。
想着想着,古玉筝眼尖看见小花园正中间坐着一个男子,而以她这个角度恰好看见他的侧面,虽然不怎么年轻,却也不怎么老,突然升起一股熟悉感令古玉筝蹙眉。
奇怪!她从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会觉得他很眼熟呢?古玉筝搔搔头,迷惑地想。
那男子停下手,不再抚琴,拿过身旁的酒杯,自斟自饮了一杯又一杯。
“喂!酒喝太多是会伤身的,你身边空酒瓶那么多,别再喝了。”古玉筝朝他踏进几步的说道。
“出去,我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我。”温和的话声中充满严厉的命令意味,他双眼死死看着眼前的酒杯。
又是跟冷大哥一样的人,老是爱用恐怖的语气吓人,哼!我才不怕!古玉筝不怕恶势力地想。
她走到那男子的身边,一把抢走桌上的酒,开始对眼前这位男子晓以大义的说道:“喝酒太多第一会伤身;第二,酒醉后你神智会迷糊;第三,隔天你会头痛得不得了,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你不能再喝了。”说完,古玉筝微微一侧手,一瓶美酒瞬时全倒入地上。
饮酒男子见状一跳,“你做什么,谁准你私自进来的?”他暴怒道。
“奇怪!如果你不想让人进来,你干嘛半夜抚琴,吵得别人都睡不着!”古玉筝抬首挺胸,理直气壮道。
突然,那男子手里的酒杯掉落,双手发颤,眼光发直,紧盯着古玉筝。
古玉筝瞧他脸上的神情骇异之至,似是看见什么妖魔鬼怪,她没好气道:“就算我长得再丑,你也别一副见到鬼魅的表情,更何况我自认长得不错!”
“我这是在做梦吗?老天!古玉,你回来了,你回到我身边了,如果这是一场幻梦,我会立即心碎而死!”那男子手颤抖的抚着古玉筝颊边。
“你在哭,我奶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别哭,怪难看的。”古玉筝伸手擦去那名男子脸上的泪。
那男子忽然一把推开她,脸上警戒的表情显露无遗,“你是谁?你不是古玉,你的语气、神情不是古玉!”
“我当然不是古玉,我叫古玉筝,喂!那个古玉跟我长得很像吗?不了和尚也说我很像她,他说若不是血亲不会如此神似。”古玉筝说道。
林孟琴瞥给她冷峻的一眼,“胡说八道。”然后她又坐下来,看着琴发愣,叹息道:“冷兄弟,你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
“林庄主,许久不见,你近来无恙。”冷齐言走入花园站在古玉筝身侧,“这地方好美,林庄主,你为何把这个地方封闭,不准任何人进入?”
林孟琴失魂落魄的看着琴道:“你们走吧!”似乎根本没听见冷齐言的问话。
“夜深露重,林庄主,你是否在等人,等一个很似这小姑娘的女子出现?”冷齐言试探问道。
苦笑声是林孟琴的回答,他说:“她不会回来的,她心高气傲的个性是我知之甚详的,我唯一的希望是盼她回来再与我相见一面,但是这只是奢望而已。”
古玉筝闻言拍拍林孟琴的肩膀,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何不妥,她只觉得这个林庄主很可怜,等人等不到,只好借酒浇愁,忍不住就想安慰他。
“喂!我说林庄主,你别伤心,如果你等人等得很累,我们两个陪你等,这样有人做伴,你就不会觉得很难过。”她一副你的痛苦我懂的样子。
冷齐言再次钦佩古玉筝的迟钝,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席话,看来她的迟钝真的超出他理解的范围。
古玉筝自行坐在石椅上,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便立即抚琴弦吟唱,优美的歌声,回荡于暗夜中——
木兰之械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
美酒尊中置千斛,戴妓随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阴白鸥。
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林孟琴突然粗暴地捉住古玉筝抚琴的手,他双眼射出冷冽的光芒,“你怎么会抚这首曲子,又怎么会同时吟唱出这首七言古诗?”
“你捉痛我了,冷大哥,快救救我,他捉我捉得好痛!”古玉筝惊吓得朝冷齐言求救。
林孟琴自知失态,立刻放松手力,古玉筝轻易挣脱,快步跑向冷齐言身边,一边还气愤不已的向冷齐言告状。
“冷大哥,我要去睡了,这个林庄主好坏,我看他心情不好,才抚着首曲子想让他解解闷,谁知道他却捉我捉得手都红了!”古玉筝嘟着嘴抱怨道。
冷齐言知晓林孟琴向来有礼客气,如今会如此激动一定有他的原因。
“玉筝,长辈问你的话,你快些回答。”冷齐言不理会她的抱怨,他语气中有丝命令的说道。
林孟琴向冷齐言投来感谢的一瞥。
“好吧!”古玉筝揉揉手道:“这个琴谱是我娘遗留下来的手稿,她生前写了好多琴谱,我一一学了下来,不过以刚才那一首最难,我学了将近半个月才学成的!”
“喔。”林孟琴失望的颓坐在石椅上。
冷齐言对林孟琴的反应十分奇怪,照理说,他应该追根究底,探查古玉筝的身世,想不到他除了适才那声“喔”之外,就没有任何询问。
“林庄主,我冒味请问,难道你不觉得这位小姑娘跟你在等的那个人长得很像,否则你怎会一时认错?”冷齐言紧盯着林孟琴说道。
“那又如何,世间容貌不乏相像之人。”林孟琴一脸淡然。
“你不怀疑这位小姑娘可能是你在等的人的女儿?”冷齐言进一步发问。
“这是不可能的事。”林孟琴语气中透露出苦涩,“绝对不可能的事。”
站在枝丫上头的夜鸟发出几声凄怆的鸣声,在阒静的夜里,闻之令人黯然。
“池塘有只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