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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烟雨想把盒子藏起来回家再看,可范萱已经凑过来了,并且好心地替她拆包装:“这什么样烟雨姐,看起来好高级哦,光这盒子就不少钱吧。里面装的什么,衣服吗?”
范萱边说边开盒子,突然声音一顿,然后“啊”地大叫一声。
办公室里其他人听到后都凑过来看,只见范萱拿出盒子里装的一件深红色礼服,整个人目瞪口呆。
“天哪,太漂亮了。”
许烟雨也是心头一窒,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不仅仅是这衣服太耀眼,关键是这衣服太眼熟,就是那天莫立仁想要给她买的那件。
范萱不住尖叫,拿衣服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顾栋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忙不迭打开另一盒子。
然后范萱发出了更高分贝的尖叫。那盒子里是一件纯白钉珠片和水钻的礼服,那天在台上看还不觉得,今天细看才发现这衣服有多费手工,那些珠片和水钻都是手工缝制的,用料考究制作精细,价格绝对不菲。
怎么回事儿,莫立仁竟是这么执着,他上哪儿找来了这两套衣服?
许烟雨心砰砰直跳,就像收了个烫手山芋不知该往何处扔。偏偏范萱还在那里火上浇油:“烟雨姐,这谁送的,你男朋友吗?”
顾栋眼明手快,拿起第二个盒子里的一张卡片,不客气地翻开来:“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个字也没有,画了这么个奇怪的图案。”
许烟雨一愣,从他手里抢过卡片。一看到上面的图案,她立马呆住。
这不是莫立仁送来的衣服,而是霍子彥送来的。光凭这个图案她就能知道。
这其实是她设计的东西,小的时候看明星签名龙飞凤舞十分漂亮,她有一次玩兴大起,就拿霍子彥的名字来设计。
因为年纪小不懂,以为越复杂越好,最后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图案。把霍子彥三个字放进一个圆里,又做了很多细节的调整,到最后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三个汉字,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圆形的图案印张。
当时霍子彥非常嫌弃,说什么也不肯学着写。许烟雨却十分满意,这算是她早期的设计作品之一,自然要留个纪念。于是她难得动用了一点零花钱,去学校附近的小店找人制作印章。
做好后她拿给霍子彥,好心解释:“以后不用写,有人找你签名你摁一下就好。”
霍子彥却依旧嫌弃:“鬼才看得出来这里面是什么字。”
为了用不用这个印章的问题,两个人少见得闹了一次矛盾。许烟雨气得不行,觉得自己的心血遭到了践踏。霍子彥也很胸闷,这么丑的东西谁要用啊,一点品味都没有。
两人冷战了三四天,最后还是霍子彥好男不跟女斗,主动去找许烟雨,当着她的面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印了一个章,才把女朋友哄得开心不已。
这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今天再次看到这个章,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没想到霍子彥还保留着,并且拿出来用了。
他什么意思,拿两件衣服做诱饵,企图拿这个印章害她露出马脚?
许烟雨满心忐忑,有点骑虎难下。那天发布会上霍子彥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离开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他是什么时候订下的这衣服,又为什么偏偏送给自己?
许烟雨心乱如麻,把衣服装进盒子里拿上楼,一个人坐样衣间里发呆。哪怕不记得从前的事情,霍子彥依旧对她很了解。他知道她看中了这两件衣服,所以特意买了下来。
或许他连钱都不用花,整个弘逸都是他的,发布会上的衣服可以任他挑。
许烟雨想不好该怎么处理这两件衣服,穿是肯定不行的,还给他吗?似乎也不可以。包裹里从头到尾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如果不是她认得那个印章,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而如果还给他,就等于不打自招。
除了假装从没收到过,她没有别的选择。
那两件衣服她没带回家,就放在样衣间的柜子里,连包装盒都没拿掉。范萱整天念叨那两件仙女样的衣服,某一天还指着杂志上的图片冲她嚷嚷:“烟雨姐你看,这是暮非今年的新款哎,据说每套只做了一件。你男朋友太大方了吧,居然送这么贵重的。”
许烟雨冲她苦笑,却也不好说不是男朋友送的。只能一直瞒着这个事情。
莫立仁对此一无所知,某次和霍子彥喝酒的时候还抱怨了两句:“也不知道谁出手那么快,把我看中的衣服给订了。要不你让我再给我做两件,好容易给烟雨看中了两套衣服,偏偏让人捷足先登。”
听到这话霍子彥微微一笑,却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只此一件的东西,要再给你做一套,回头两个人穿一样的出席场合,撞见了怎么办?就算不同台,总会被记者拍到。到时候怎么说得清楚,万一让人误会许烟雨穿的是山寨的,你岂不是害她丢脸?漂亮衣服休止千千万,你再给她买别的就是。”
莫立仁觉得有道理,只能作罢,完全没留意到霍子彥微微扬起的嘴角。那表情一闪而逝,很快又隐了下去。
但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很显然许烟雨认出了那个印章,并且知道是自己的。否则她不会不打电话给莫立仁。毕竟那晚他们两人一起去看秀,莫立仁又说了要给她买衣服。在收到衣服后,如果不确定是谁送的,第一个该打给的人就是莫立仁。
可是她没有,解释就只有一个。
可她也不打给自己,证明她依旧想瞒着。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牵扯,还是就这么一步两步吊着他。
要知道她和莫立仁恋爱非但不能赶跑他,反倒让他更涌起一股征服的欲/望。
自古以来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拿起酒杯,透过透明的杯体看了眼对面的莫立仁,随即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送礼服事件发生之后,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着许烟雨。整个闷热的夏季他都扑在工作上忙得不分白天黑夜。一时间也没空闲去“招惹”许烟雨。
大概九月初的某一天,他突然接到了电话,是他常年资助的天使康复中心院长打来的电话。院长在电话里说他出资建造的新大楼已经落成,请他去参观并参加剪彩仪式。
霍子彥不愿在剪彩上出现,但还是另约了一个日子去中心走一趟,看看新建成的楼。
…
霍子彥小的时候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自闭状态,所以跟康复中心的院长其实有点缘分。
只不过那些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资助康复中心也是一时兴起,似乎在看到中心的一刹那心头就是一动,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关于过去的种种,家里人和他说得不多,他甚至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只知道父亲死后他消陈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与人说话也不与人交流,和先天性自闭儿童很像。
可他这又不是先天而是后天的,霍子彥请教了很多医生,最后发现自己或许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病症。只是症状和自闭儿比较像,才让人产生了错觉。
先天自闭儿很难治愈,而他现在却已彻底康复。
中心里的儿童几乎都是先天性自闭儿童,不同的是有的症状轻些有的则重些。
他去的那一天是早上十点左右,院长亲自迎接他,把他带往新建成的康复大楼。
院长边走边介绍:“自从有了你的资助,我们中心规模越来越大,新收的儿童也越来越多。这是个好现象,很多孩子来了之后都有改善,对他们的家人也是一种宽慰。”
两人走到大楼前,院长就解释:“这里主要是给症状较轻的儿童使用的场所。很多孩子看起来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用普通人的话来说只是略固执而已。我们给他们设计了很多社交活动,希望他们从小得到矫正,长大后能完全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霍子彥一直安静地听着,上楼的时候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干净、整洁又温馨,完全没有一点医院的影子。而他也不觉得这些孩子是病人。
院长带他上了二楼,楼厅里一帮小朋友正从游乐室里出来。前面有老师带队,小孩子两两牵手,就像小学放学一样。他们一见到院长就笑着打招呼,哪里有一点自闭的样子。
“这些都是亚斯伯格综合症的孩子。他们看起来是不是和普通孩子一样?”
霍子彥点头:“确实,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说完这话,他随意看了看那群孩子,却不料一眼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许哲早在一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霍子彥,脸上表情有些许不同。到底是小孩子,看到相熟又有好感的人,心情就很难掩饰。
霍子彥在这里见到他,不免有些吃惊。他虽让人打听了许烟雨的情况,但大部分是从前的事情,许哲的来历倒一时没弄清楚。只知道他是许烟雨从法国带回来的,或许就是在国外的时候和人生的。
但许哲这孩子在这方面的问题,他倒从未看出来。他转身问院长:“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后面花园玩。这些孩子病症都很轻,每个星期就来一两次,大部分到了中午就有家长接回去。”
“我和这个孩子相识,能让我们说会儿话吗?”他一指小哲,对方已经识趣地走过来了,冲着他就叫了声:“霍叔叔好。”
“你好。”霍子彥摸摸他脑袋,在院长的同意下带了小哲一个人去楼下走走。
小哲和他明面上也就见过一回,但感觉却相当不错。霍子彥这人话不多,很对他的胃口。如果他像孙月莹那样话唠似的,搞不好今天他会装作不认识他的。
不过孙月莹嘛,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两个话都不多的人并肩下了楼,霍子彥也不打听他的病,只和他聊些无关的话题:“最近在幼儿园还好吗,小莹有没有再欺负你?”
“没有,不过……”小哲顿一顿,“你是小莹的表舅舅,她好像挺怕你的,你能不能帮我和她说说。”
“说什么?”
“让她别再对我这么好了。她总给我送吃的,我书包里装不下,别的同学看了也不高兴。这样不太好。”
如果不是当面看到,霍子彥真不相信这是个才四岁多的孩子说出来的话。
少年老成。他在心里对小哲的这个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想想又觉得好笑,不由逗他道:“小莹那么喜欢你,你不喜欢她吗?”
“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了。”
“可我不喜欢她对我太好,我会有负担。”
“什么负担?”
“班里很多男生喜欢她,她对我太好,那些人总吃醋,喜欢找我麻烦。”
“那你自己怎么不跟小莹去说?”
“我说过了,她不听我的。”
“嗯,她确实挺难搞的,很少听别人的话。连她爸妈都镇不住他。”
“可她听你的。”小哲抬头去看霍子彥,露出渴求的眼神。他那神情一点儿也不像个孩子,更像个成人,正在向自己的好朋友求助似的。
霍子彥一看他这样就想笑,拿拳头掩了掩嘴,故作成熟道:“好吧,我试一试,成不成不保证。”
“谢谢你出手。”
“不客气。”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新大楼,来到了楼下的草坪前。刚才那一班小孩子正在那儿玩,欢乐的笑声听起来格外动听。
霍子彥领着小哲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问道:“你多久来一次?”
“周二和周四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