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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卫惊蛰已经苏醒,农冰衣见状关切道:“小卫,你受伤了?”
卫惊蛰洒脱笑道:“没事,被那老妖婆临死前在肩膀上抓了一把。能为农神医报仇雪恨,这点伤值得。”
农冰衣惊喜交集,望着卫惊蛰肩头裹缠的绷带更是心疼无比,虽说心下感动口中却埋怨道:“你怎么也不知道珍惜自己?”
霸下探头笑嘻嘻地接嘴道:“没关系,小卫好福气,有了你农仙子,他等于怀里揣了面阎王爷御赐的免死金牌,还怕什么?”
农冰衣大是尴尬,卫惊蛰唯恐霸下当着盛年的面继续胡说八道,急忙岔开话题道:“小蛋,听说下午你去过湖西了?”
小蛋点头,将自己在叶无青灵堂里的遭遇照实说了。
卫惊蛰笑道:“可惜,可惜,只差一点你就成了忘情宫宫主。”
小蛋叹道:“想来师父心知肚明,我这人是当不来什么宫主的。”
盛年道:“未必,或许在叶无青心目中你才是他属意的衣钵弟子。否则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岂能容你一再忤逆冒犯?却反而在临终之际将你重新收入门下?”
尹雪瑶颔首道:“不错,我猜在他心中也是希望小蛋能接掌忘情宫,只是终究没有说出口而已。”
霸下疑惑道:“那他为何不说,难道担心临死前还会被干爹拒绝?”
小蛋情不自禁回想起叶无青最后的那句话,心中一道灵光闪过,又是辛酸又是温暖,竭力咬住嘴唇不让热泪淌落,默默念道:“师父,谢谢你!”
盛年凝视小蛋,彷佛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一声唏嘘道:“叶无青一代枭雄,行事阴狠深沉,却也是性情中人!若非误入歧途醉心霸业,何尝又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眼看外面天色大黑,年旃、殿青堂、毕虎、古大先生等人又不约而同地来访,将凉棚里挤得满满当当。
卫惊蛰奇道:“凌老宫主呢,还逗留在灵水宫里没有出来么?”
年旃道:“这老家伙酒瘾犯了,没过中午就一个人溜了出去,准是回白河镇了。”说着瞥农冰衣一眼,咦道:“你这丫头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么安静。”
农冰衣强打精神,道:“我只是奇怪你打哪儿又冒出个师兄来?”
年旃哼道:“这还不都是我师父的主意?说什么多个同门师兄弟好相互切磋,相互提携。结果我们两个打从入门那天起,便明争暗斗互相较劲,谁看谁都不顺眼。
“等到师父一死,老子就和他大打出手,直斗得天昏地暗。末了到底是老子技高一筹,将他打下断龙瀑。
“事后我又寻了这王八羔子好几年,始终找不到他的踪迹,时间一久也只当他早喂鱼了。谁晓得千年王八万年龟,这老小子居然又活蹦乱跳地出现了。”
众人听了不由好笑,古灿因昔日云林禅寺一战与年旃结下生死交情,慨然说道:“年老祖,要不要咱们漠北的兄弟助你一臂之力,索性藉着今晚将他灭了?”
年旃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憋闷了二十多年,难得有人能让老子活动活动筋骨,留着他陪我多玩几天也好,就不劳古兄弟帮忙了。”
盛年暗自微笑道:“看来当年丁师弟在年老祖心底播下的天道种子业已生根发芽,若放在从前,他岂有这般的豁达磊落?”
由丁原的身上,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恩师淡言真人,胸口一阵的酸楚,目光悄然落在了小蛋的脸庞上。
那边霸下和小鲜正绘声绘色地叙着,小蛋如何为叶无青报仇,血战楚望天,讲得活灵活现犹如亲眼所见,好似当事人的小蛋也没它们这么清楚。
年旃一拍小蛋肩膀,赞道:“好小子,你为了叶无青连自己师祖也敢用御剑诀死掐!就不怕往后别人说你犯上作乱、欺师灭祖?”
殿青堂道:“大丈夫率真性情,快意恩仇,理应如此!”
古灿嘿然道:“天意!楚老魔在蓬莱仙会上躲过一劫,好不容易重返忘情宫,韬光养晦了四五年,结果还是不得好死。”
毕虎却奇道:“怪啊,楚望天竟能骗过叶无青的眼睛,一直装疯卖傻?”
盛年摇头道:“楚望天应是真的痴呆了,否则云临真人断不能放他回来。只是后来如何恢复神智的,却教人想不透。”
卫惊蛰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农姑姑,会不会是你的那面惊魂令起了效用?”
农冰衣正在垂首沉思,闻言“啊”了声如梦初醒,道:“你说什么?”
卫惊蛰只得将自己方才的猜测对她又说了一遍,农冰衣回想当日情景,恍然道:“对了,他的双目被惊魂令摄中后曾脱口叫出你的名字,可后来又变得迷迷糊糊不知所谓了。
“想来就是从那时起,楚老魔便已渐渐地神智清明,却一直故意装傻,骗得咱们将他送回忘情宫。”
说着她从袖口里取出惊魂令,递给盛年道:“盛大哥,你来瞧瞧。”
盛年仔细打量片刻,接着转递给一旁的年旃,叹息道:“一饮一啄,因果循环,如果楚望天仍旧是痴痴呆呆,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石玑娘娘接过惊魂令看了两眼,哼道:“这种人早该完蛋了,叶无青也活该,他死了天陆仙林便少了一大祸患。”
毕虎迫不及待从石玑娘娘手里抢过惊魂令,一边把玩一边问道:“叶无青一死,忘情宫宫主的位子谁来坐,该不会是厉无怨吧?”
谈禹道:“换汤不换药,谁坐都一样。除非……让小蛋来做,或许西域魔道往后还能太平上一两百年。”
小蛋微微摇头,道:“我做不来的。”心头突然一省,意识道:“就算我不当这忘情宫宫主,也该想方设法避免忘情宫与天陆正道再起冲突。
师父既然要我重归门下,他走后,我更不能任由忘情宫自生自灭!”
他的脑海里渐次飘过起厉无怨、江南、窦宪夫妇等人的身影,再看看面前的盛年、卫惊蛰还有农冰衣,不由暗自下定了决心。
忽听石玑娘娘嗔声叱责道:“老贼头,还不赶快把惊魂令还给农姑娘?”
毕虎讪讪道:“我多看会儿也不行么?”却不敢违拗了石玑娘娘,恋恋不舍地将惊魂令递还给了农冰衣。
大家伙儿接着又聊了小半个时辰尽欢而散,卫惊蛰方始得空问道:“农姑姑,你的脸色不太好,不会有什么事吧?”
原来,盛年顾及他的伤势,并未将农冰衣失踪的消息说出,卫惊蛰至今尚蒙在鼓中。
农冰衣强露欢颜笑道:“可能是有点累了,我先下去歇息一会儿,回头再来看你。”
卫惊蛰看着农冰衣离开,总觉得她有些出奇地郁郁寡欢,疑惑道:“师父,农姑姑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啊?”
盛年安慰道:“兴许是真的太累了罢,你莫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
卫惊蛰“哦”了声,看见盛年正欲举步离去,也不知从哪儿鼓起的勇气,在后唤道:“师父!”
盛年回头诧异道:“惊蛰,你还有什么事?”
卫惊蛰在师父炯炯生辉的目光注视下,心里不由得又紧张起来,看看左右无人,踌躇地低声回答道:“是……弟子有一件私事想向您禀明。”
盛年虎目光亮一闪,踱回到卫惊蛰榻前坐下,温言道:“是你和农姑娘的事么?”
尽管卫惊蛰已猜测师父多少发觉出了什么,可听盛年亲口这么一问,仍禁不住心头乱跳,愕然道:“师父!”
盛年油然笑道:“这有何奇怪,从六岁起你就拜入为师的门下,二十余年的朝夕相处,如果连自己嫡传弟子的心事都看不出来,我又有何资格当你的师父?”
卫惊蛰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定了定神一咬牙将自己与农冰衣如何日久生情,如何同生死共患难,继而私定终身的秘密,原原本本向盛年和盘托出。当然,其中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缠绵细节略过不提。
盛年静静听完,问道:“你迟迟不愿将此事告诉我,是否因为心存顾虑?”
卫惊蛰赧然道:“是,我担心……担心您知道后,会像师祖处分丁师叔那样,将弟子逐出师门。可如果始终隐瞒不说,既愧对农姑姑,更有负师父的多年教诲。”
盛年似笑非笑地问道:“我为何要将你逐出师门?”
卫惊蛰愣了愣,道:“弟子不仅比农姑姑小了近十岁,更有姑侄之名,我们私下相恋,只怕异日流言四起,辱没师门清誉。”
盛年不紧不慢继续问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将你逐出师门?”
卫惊蛰低下头,半晌后回答道:“弟子自知对不起师门,任凭师父如何责罚都绝无怨言。只求师父准我和农姑姑在一起!”
盛年嗓音骤转低沉,喝问道:“倘若我反对呢?”
卫惊蛰心头剧震,深吸一口气道:“弟子曾对农姑姑有过誓言,宁死不负!”
盛年沉静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喜怒,无声中卫惊蛰只觉得师父的眼神犹如一座重逾万钧的山岳,直欲将自己压垮。
许久之后,就听盛年说道:“惊蛰,你是个好孩子,到底没令为师失望。”话音落处,卫惊蛰身上如暴风骤雨般的压迫感遽然消失。
他隐约听出师父话中的言外之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欣喜地望向盛年道:“师父?”
盛年脸上重又露出笑意,仿似春风化冻般温煦亲切,说道:“你不必担心自己会被逐出师门。不过你既然无法出家为道,这翠霞派掌门的位子恐怕终生无望了。”
卫惊蛰喜出望外道:“多谢师父……可万一有人要拿弟子与农姑姑的事情做文章,岂不拖累了您和翠霞?”
盛年傲然一笑,不以为意道:“如果你一直瞒着不说,盛某总有一日会清理门户逐你下山。因为你敢做不敢当,有愧我紫竹林的八字祖训;可是你既然说出来了,往后种种便由为师替你们一力担当!”
卫惊蛰难以抑制激动之情,哽咽道:“弟子不愿连累师父,甘愿自逐于翠霞!”
盛年怜爱地拍拍卫惊蛰肩头,和颜悦色道:“你没做错任何事,为何要自我放逐?农姑娘与我兄妹相称,不过是大伙儿叫习惯了而已。严格说起来,农神医和你师祖同属一辈,你和农姑娘才是真正的平辈论交。至于当年恩师逐走你丁师叔,那更是另有隐情,不可类比。”
卫惊蛰一下听呆了,寻思道:“对啊,我怎么从没想到过,农神医和淡言师祖分属同辈,我和农姑姑压根就不应该以姑侄相称!”
他却哪里又能想到,这辈分的由来全因当年农冰衣暗恋丁原,不愿平白小了一辈,故此执意以“丁大哥”相称。偏巧丁原生性洒脱不羁,也不以为意,如此才一路将错就错了下来。
想明白了这些,卫惊蛰顿感如释重负豁然开朗,暗暗道:“我若将这些说给农姑姑听,不知她会有多开心!”
盛年望着爱徒嘴角不自觉逸出的微笑,欣慰道:“好啦,这下你总该安心养伤了罢?为师也得找个地方过过酒瘾了。”
可等盛年去后,卫惊蛰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他左等右等,总不见农冰衣回来,终究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披衣起身,藉着月色外出找寻。
兜兜转转寻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发现农冰衣正独自一人坐在僻静的湖畔。
她双手抱膝,仰起清秀消瘦的脸庞,望着天上的明月痴痴发愣,竟浑未察觉到卫惊蛰已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卫惊蛰轻咳一声,低声道:“你怎地一个人坐在这儿?”
农冰衣娇躯微颤,回转头来充满歉意地一笑,轻轻道:“我只是想安静一会儿。”
卫惊蛰在她身旁坐下,道:“湖边晚上风寒,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