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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遭黄云一扬,偕着丁寂与倪姥姥隐遁而去。丁寂只觉四周一阵天旋地转,景物交替,双足重又站稳。他定睛观瞧,只见自己已置身在一座云峰之前。弥漫的明黄色云雾冲到峰前,如同迎头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翻翻滚滚朝后汹涌倒卷,隐隐发出如雷电交击般的轰鸣,一座高台依山伫立,傲然屹立于涛涛云霄间,金碧辉煌,宏伟壮观,令人为之心神震撼。在他脚下,一条汉白玉铺就的石阶层层迭迭,昂然向上不见尽头,犹如一道天梯。每隔十阶,会有一片宽约三丈的小型平台,左右各伫一尊高逾两丈的铜人,手持戈钺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他正疑惑间,就听倪姥姥低声道:“那峰顶便是云阙宫,乃百流道人驻驾之处。若不识路径,便是在九川十日阵中转上十年,也休想找到此地。”
丁寂点点头,思忖道:“想必倪姥姥他们每回『化缘』都是被带到宫内,故此认得。可百流道人不在谷中杀了我们,却将我和姥姥带到此处作什么?难道真想拿我们当作诱饵,等待蓝大哥他们上钩?”
他正想着,百流道人已向两侧伫立的赤身力士命道:“架上两人,随我入宫。”
倪姥姥冷冷道:“不劳烦岛主,老婆子还走得动。”
推开上前的赤身力士,率先往石阶上迈去。百流道人冷眼旁观也不阻止,只一挥手让赤身力士退下。三人迈上台阶,明黄云雾骤然消失,景状随之一变。四周云烟萦绕,山岚轻拂,十分的静谧清幽,偶尔有声声风铃传过,清脆悦耳。如此迤逦而行,石阶将尽,一座碧玉雕栏围起的露台赫然呈现在丁寂眼前。露台尽头巍峨耸立起一座高约十丈的宫门,上书“云阙”二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丁寂打量了几眼,暗道:“这宫门可比咱们翠霞派的山门气派多了。若是能赶走这群讨厌的家伙,在此开宗立派倒也不错。”
但这念头也只能在脑袋里想想而已,眼下生死未卜,也惟有走一步算一步。好在他生性乐天豁达,自忖此行凶多吉少,也不把生死之事摆在心上,漫步在云阙宫间,欣赏起周身景致。但见宫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高屋建瓴,勾心斗角;其间廊庑相接,雕梁画栋,池林间杂,曲径通幽,层层递进,千门万户,实难想象人力如何为之。九条清溪如虹如缎,纵横交错,潺潺汩汩往宫墙外流去。珍禽异兽,流连忘返;霓衣少女,泛舟水上;想来天上人间,莫过如此。丁寂尚首次踏足云阙宫,一时看得心旌摇曳,心底自嘲一笑道:“这般仙境,换作旁人无不趋之若鹜,企盼一见。可偏偏我想走也走不成,说出去有谁会信?”
忽地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懊悔道:“我真是笨到姥姥家了,怎会没想到九川十日阵的阵眼,十有八九就藏在云阙宫里?“此地明显不受阵势的法力波及,便如涡流中心,反是最平静脆弱的地方。只消下手毁去阵势的总枢,整座大阵便可立时土崩瓦解。可惜,现在想通这点,多少都有点晚了。”
他身边的倪姥姥却无此等闲情逸致,一面悄悄运气冲脉,一面急思脱身之策,见丁寂左顾右盼,神态从容,禁不住低声问道:“小寂,你的伤势怎么样?”
丁寂不以为意地笑笑,回答道:“我吐了口血已没事了,妳老人家呢?”
倪姥姥哼道:“你都帮我挡了一招了,这点小伤还能打倒我?”
百流道人走在前面,对他们的交谈置若罔闻,引着两人穿廊绕阁往云阙宫西南方向行去,须臾转入一座清幽静谧的园林之中,尽处却是一片灿若流火的枫树林。丁寂一奇道:“这老道为何将我们带到林子里来,莫非想就地埋尸作花肥么?”
他转脸朝倪姥姥望去,不意发现她阴冷的面庞竟微微变色,一双半睁半合的眸子里尽是怨毒与仇恨,到了嘴边的话只好硬生生咽了回去。百流道人背对倪姥姥,却似洞察若明,淡淡道:“妳害怕了么,可惜迟了。”
倪姥姥一记低嘿,脸上恢复凶戾之色,生硬道:“除死无大事,老身怕过何来?”
百流道人也不应答,步入林内。倪姥姥微一迟疑,道:“小寂,稍后你须寸步不离跟在老婆子身后,记住了。”
丁寂少有见倪姥姥这般紧张,轻松一笑道:“您老放心,走不丢我。”
倪姥姥见丁寂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暗叹道:“这娃儿到底是头一回入林,哪晓得其后的凶险。说不得,老婆子拼了这条命也须冲开经脉禁制,设法制住百流道人,保得他平安脱险。”
她明知此举成功希望极小,但生死攸关,除此之外已别无他途,当即全力催动丹田真气,加速解开经脉禁制。丁寂跟在倪姥姥身后走入枫树林,不禁越发讶异。原来这片枫林看似空幽清冷,但一木一石竟暗合着一座极为上乘的守御大阵,和风吹拂、清香怡人,一股充沛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似乎比岛上的其它任何地方还要强盛十分。行了足有半顿饭工夫,林子里万籁俱寂,连鸟鸣声也听闻不见,委实静的出奇。丁寂暗暗心惊,留神观察着四周蕴藏的阵势变化,暗道:“整座枫林浑然一体,固若金汤,若不识阵法奥妙,便是千军万马亦要死无葬身之地。百流道人为何如此煞费苦心,在红枫林内布下法阵,却又将我们引来?”
他越想越是好奇,但百流道人既不开口,便也忍着没问,只等稍后揭开谜底。蓦地前方现出一株异常粗大的枫木,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粗壮的树干如一堵结实的墙垣,生生挡住两人的去路,却又有一座丈许高的狭长树洞,如拱门般伫立。百流道人领着倪姥姥和丁寂左一拐右一折,像是脚下藏有座座陷阱般小心翼翼走到树洞前,轻吁了一口气,道:“两位,请了。”
当先迈步,穿过树洞。丁寂亦步亦趋从树洞下走过,刚一站定身形,却情不自禁大吃了一惊。只见前方数百丈方圆内的红枫匪夷所思地齐齐隐没,四周树木环拥中露出一座数丈高的土丘,孤零零地拔地而起甚显突兀。在土丘之上长满半人多高的酱紫色荒草,一条黄土小径直通丘顶,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那一丛丛荒草约莫两指宽的粗叶上,居然密密麻麻写满了淡金色的奇异字符,似是精深莫测的仙家箴言。风一吹过,荒草轻摇,带动叶片上的字符焕放出若隐若现的粼粼金光。百流道人停步在土丘下,回首瞥过二人。倪姥姥神情阴晴不定,喝斥道:“老杂毛,你带我们到忘机丘来作甚?莫非还妄图让老婆子临死前再教你们榨上一次?”
百流道人不动声色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妳现在求饶也没有用了。”
倪姥姥怒哼道:“笑话,老身这辈子向谁求饶过?左右是个死,你别欺人太甚了!”
说着话胸口膻中穴一热,一股真气顺流而出,不禁心头暗喜,知道自己的功力终究胜过百流道人半筹,业已将上身的部分经脉打通。百流道人浑然不觉,说道:“阁下事到临头还有这般胆色,贫道想不佩服也不行。”
轻掸衣袖,一马当先沿着黄土小径往丘顶行去。倪姥姥有意拖延时间,一面抓紧疏通双臂的经脉,一面冷然道:“但教老身今日不死,迟早要让你识得我八臂夜叉的手段!”
百流道人走上土丘,面色霍然变得凝重恭谨,对倪姥姥的喝骂也不吭腔。三人缓步行到丘顶,丁寂环顾左右,愣了一愣。土丘顶约有十丈方圆,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土石坑坑洼洼,千疮百孔,尽是焦黑之色,与一路所见的幽美景致大相径庭。在丘顶正中的大坑里生着一株丈许高的歪脖子古树,同样是遍体焦黑,斑斑驳驳伤痕累累,嶙峋虬张的树枝向天伸展,犹如一把撑起的大伞,偏没一片叶子。倪姥姥双目死死盯着那株古树,她的灭情环丢在了知绿谷中,其它魔兵却仍收藏在身,未曾被百流道人没收。这时竭力流转真气冲击双腕淤塞,脸色变得铁青一片。丁寂自不可能清楚,每回倪姥姥踏足忘机丘顶片刻之后,那株古树便会探出枯枝将她全身缠绑,或一个时辰,或两个时辰,上方穹庐陡然洞开,一道道刚猛无铸的惊雷雨打巴蕉般轰落在古树之上,雷电顺着枯枝直攻体内,迫得她不得不耗损真元,竭尽全力抵御。这通雷电短则半个时辰,长则将近一个时辰,其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只要稍有分神,无坚不摧的罡锋趁虚而入,顷刻便是形消神散之局。幸亏每回抵御天雷轰击都是四人一组,分坐在古树的东南西北四面,众人合力抗御,才将将保住性命不失。久而久之,倪姥姥也察觉到古树中隐约有一股远胜于自己的诡异力量,抵挡住大半的天雷轰炸,否则能否撑过一炷香都成问题。饶是这样,这些年来,她已亲眼目睹两名同行的北海魔道一流高手丧生在天雷轰顶之下,只是一弹指间便教雷电打得全身焦黑干枯,惨不忍睹。故此她每一次走上这忘机丘,都如同到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即便侥幸不死,天雷过后也是精疲力竭。可究竟忘机丘上为何会不时出现天雷?百流道人又为何强迫众人耗损真元为枯树护法?这些内情倪姥姥却是一概不知了。百流道人缓步走到古树前,跪地叩拜道:“属下打扰主人清修,不胜惶恐。”
丁寂大感意外,仔细察看那株古树,并未发觉有第四人的存在,错愕道:“这老道怎会对着一棵歪脖子树下拜?难不成是这树成妖了?”
他忍不住又朝倪姥姥望去,却见她亦是一副迷惑神情。需知以往登丘,固然是由百流道人亲自押送,可一等枯枝缠身,他便立刻退下忘机丘去,绝不在上面多做停留以免被天雷误伤。因此今日见到百流道人一反常态,她心下惊讶较之丁寂无疑更甚。只听百流道人伏地将司徒三绝、蓝关雪等人藉地道逃遁离岛的事情,向古树一一禀明,语音里不知不觉含着一丝颤抖,显露出他在说话时内心的畏惧恐慌。丁寂站在百流道人身后,任他如何机智百出,也给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这株破树到底有何古怪,居然令百流道人如此惧怕?”
突然听到倪姥姥一声怒喝,身形暴起,如苍鹰扑兔,探臂抓向百流道人的背心。却是她终于打通了经脉,见百流道人跪拜在地,正背对着自己向古树自言自语,暗道:“此刻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她情知纵能杀死百流道人,也难以逃出方丈仙岛,故此一门心思要将其生擒活捉,扣作人质,量岛上的其它守卫也不敢为难。百流道人刚刚把经过说完,尚不晓得主上会如何发落自己,猛然察觉背后阴风如锥,笼罩住背心诸处大穴,顿时凛然道:“这老婆子好生了得,我连封十数指,竟只这一会儿工夫便教她悉数冲开!”
不由懊悔自己刚才过于托大了。性命攸关,他也顾不得在古树前保持恭敬礼仪了,一声惊喝身形朝左贴地横闪。倪姥姥早有预料,定魄鞭“唰”地挥出,径自向百流道人双腿卷去。百流道人压根不及回身招架,亏得他急中生智,腾身倒翻双脚飞踢定魄鞭。倪姥姥明白绝不能让百流道人有丝毫喘息之机,否则等他回过神来,想生擒这厮可就难了。她正要拧身追上,再用无量尺拍打百流道人的双膝,陡地侧旁身影一闪,丁寂已然掣剑攻上。倪姥姥惊喜交集道:“敢情这小子也已解开了禁制,却将老身也瞒过了!”
她由此及彼,自然而然以为丁寂也像自己一样,悄悄冲开了经脉禁制,却没想到丁寂的功力远有不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