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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毕,顾芝的嘴角坚定地上扬,“如何?”
现在的她和刚才在门口胆怯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乎音乐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勇气与自信,从拿起小提琴的那一秒起,整个人就彻底不同。
先给出反应的是舒涵,不停地鼓掌,“虽然我不懂小提琴,可是好好听。”
肖曼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向她伸出手,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恭喜你加入钢琴乐团,希望合作愉快。”
顾芝放下琴弓,又恢复了刚才怯怯的样子,握住肖曼的手,头不自觉地低下,“嗯,希望合作愉快。”
“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以后每周五来这里排练,没有问题吧?”
顾芝点了点头,“不会有问题。”
她离开后,舒涵发出一声赞叹,“哇,好厉害,没想到第一个就这么厉害,后面一定会更顺利的。”
肖曼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其他人我都不担心,最担心的就是你。”
“我?为什么?”舒涵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
“如果不能把沈舒墨交给我的任务……”肖曼说着斜睨了她一眼,“顺利完成的话,他随时可能不再是我的首席,到时候一切都白费。”
舒涵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我哥哥最听我话了,只要是我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离开你的钢琴乐团的。”
看着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肖曼却莫名地感到相信。只是向来追求完美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唯一一对一辅导的对象以这种水平示人,他肖曼可丢不起这个脸。
“你在音乐方面有什么天赋?”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舒涵整个人为之一震,挺直脊背,一气呵成道:“没有。”
肖曼用手抵着额头,眉头的皱纹紧紧缠在一起,“该拿你怎么办?!”
第六章 那枚神奇的黑键
让人头大的不仅仅是那个连人都没招齐的乐团,还有这个多出来的大包袱。想到这些,肖曼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泄光了,甚至有“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回一个普通钢琴家”的想法冒出来。
看到肖曼乌云重重的脸,舒涵心里原本少得可怜的内疚感越扩越大,可怜兮兮地带着委屈道:“你放心吧,这个周末我一定回去苦练,把这首曲子给练出来。”
肖曼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舒涵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给人造成的错觉,肖曼觉得舒涵那样灿烂的笑容深处有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悲伤,如果不细心地去感受,可能就被她看似坚强的笑容给一带而过。
无聊间,舒涵手指在琴键上来回游移,最后停在白键“la”上。
“对了。”舒涵看着钢琴的眼神一下子空洞起来,没有任何焦距,嘴却在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宫商角徵……后面一个是什么?”
肖曼平静地答道:“羽。”
一秒钟内,像是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在深不见底的苍穹间掀起一阵波澜。
舒涵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嘴唇微微颤动,“羽……”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空气那么清透,呼吸却怎么都顺畅不起来。
舒涵的右手食指在原本的键盘上往右稍稍移动了半格,停落在紧挨着白键的黑键上。
“#la……”舒涵跟着音哼了起来,随后声音戛然而止,她顿了顿,呓语一般说道:“升羽……”
肖曼朝她皱了下眉,“宫商角徵羽是中国古代五声音阶中五个不同音的名称,没有升降调,所以没有升羽这种说法,别说出去让人笑。”
舒涵头垂得很低,淡淡的剪影使她整个人失去了平时的神采,连声音都变得无力,“那这个黑键就没有名字了吗?”
肖曼觉得她的问题很无聊,没有回答,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两点要面试乐团成员,你先走吧。”
“好……”依旧是苍白的声音,连整理琴谱的动作都变得缓慢无力。
肖曼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对劲儿,仔细回想是不是刚才某句话说得太重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倒是有些莫名的……心疼。
肖曼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恢复思绪。
两点一到,就开始有络绎不绝的学生拿着大小琴包进来面试,这场面倒是比肖曼之前预计的要热闹许多,只是大多水平很普通,让他在众人中都难挑到一个相对满意的。
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地演奏原版音乐,并没有自己对乐曲的独特理解,所以似乎每个人都不错,又似乎每个人都差了一点。
全部的人都面试结束后,肖曼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回忆了一番,在空白的名册上凭着判断下笔,一笔一画都异常用力,似乎可以把笔戳断。
写完最后一笔,肖曼把半透明的纸拿起。光线从纸张空白的部分投射下来,在肖曼的眼底晕开了薄雾。
“还有两个位置是空的……”肖曼的视线停留在架子鼓与贝司后面的冒号上。
这个地方,应该填上那个人的名字。
肖曼心里暗暗想着,眼中的雾气慢慢化开,拿着纸,深沉的目光与阳光再一次相遇。
晚上肖曼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脱鞋就吼道:“爸,你乐队打架子鼓那个徐伯伯的儿子是我们学校架子鼓系的吧?”
从房间里传来肖爸爸响亮的声音,“那当然,那臭小子打起架子鼓来可帅了,怎么了儿子?他和你抢女朋友了吗?”
鞋脱到一半的肖曼差点一个趔趄整个跌倒,“当然不是,给我一下他的手机号码吧。”
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过去,按下通话键的时候肖曼多少有些忐忑。
响了三声,电话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你好。”
“你好,请问是徐子琪吗?我是肖曼。”
“是的。”电话那头迟疑了几秒,“肖曼,我听说过。”
听到他这样说,肖曼莫名多了几分自信,“是这样的,我想组个钢琴乐团,需要架子鼓鼓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最近乐队比较忙,可能抽不出空。”
对方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语气也不甚友好,肖曼听出是故意直接拒绝自己。
“拜托了,学校里没人打架子鼓比你出色。”肖曼用一种低沉的口吻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冷笑,“恕我直言,我从来不知道钢琴能和架子鼓配合。”
“如果有你的加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电话那头的笑声更冷,“我的意思是,我是快节奏摇滚风格的,好像和古典音乐不能磨合吧?”
“能。”肖曼斩钉截铁道,“我的目标就是要把古典和现代的音乐结合起来。”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下午一点在莫扎特101号琴房,我等你。”
“对不起,明天我的乐队有排练。”
说完,对方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像是用积木搭了一座高塔,因最后一块没有放稳就整个倒塌。
肖曼倒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心中原本的斗志慢慢被压抑填满。
电话挂断的最后那记清脆声响是终结所有美好幻想的枪声,血液停止了热烈的翻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没有节奏的音乐,没有灵魂。架子鼓是整个乐团节奏的核心,缺少了至关紧要的架子鼓,古典与现代音乐结合的说法只是天方夜谭。
肖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把原本编好的曲子去除架子鼓后在脑子里演奏了一遍。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天花板上冷蓝色的光线像是一抹不友好的嘲笑。
翌日中午,肖曼只身来到莫扎特101号琴房,虽然知道徐子琪一定不会来,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一个人在琴房坐到天空布满紫霞为止。
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越是不在乎的事情越是容易获得意外的收获,而越是决心要做好的事情越是困难重重?这一切的因果关系串联成一个他不想接受的事实。
回去后,他把要排练的曲子和排练时间分别发到每个人的邮箱,不久后收到了沈舒墨的回信。
“敬启,信已收到,我妹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啊?”
看到这封回信的时候,肖曼对着屏幕失了神,双手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打些什么好,最后只回复了“令妹很努力”这样不针对问题本身的模棱两可的回答。
而这时电脑屏幕另外一端的舒涵眼里正闪着光,不停推搡身边的舒墨,“哥,你再问问,问他觉得我可不可爱?”
“哎呀,你烦不烦啊?”舒墨没好气地回道。
“哎呀,老哥最好了,你帮我问问吧。”舒涵来回晃动舒墨的手臂,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我要练琴去了。”舒墨关上电脑,“你也快练曲子吧,否则又一个礼拜没有任何长进,肖曼会怀疑你的智商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呢?”舒涵生气地从舒墨手中抢过弓,砸在他脑袋上,“你妹妹是智障,你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舒墨捂住发痛的头部,“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妹妹超丢脸好不好?”
舒涵握着弓的手一下子失去力气,弓整个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不是这个意思。”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分,舒墨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了许多,“我也是看你不认真练琴才这么说的。”
舒涵眼睛里透出雾蒙蒙的光,嘴唇动了两下。
“没事吧,老妹?”舒墨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来回晃动。
“哥,你有没有听到音乐声?”舒涵闭起眼,觉得耳中的旋律更加清晰。
舒墨摇头,“什么都没听到啊。”
舒涵伸出食指抵着嘴唇,“嘘,仔细听。”
舒墨皱起眉,还是听不见任何旋律。
“好熟悉的旋律,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舒墨觉得一阵诡异,打了个哆嗦,没再理会舒涵。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舒涵睁开眼,刚才的旋律还久久萦绕耳际,带着黯然的伤感。
“你终于恢复正常了?那我回家了啊。”舒墨把小提琴收拾好,琴包挎到肩膀上,走前还不放心地多看了舒涵一眼,“你确定没问题了?”
“没事了,我该练琴了。”舒涵无力地摇了摇头。
舒墨走后,舒涵打开钢琴,在白键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了一个音,然后把刚才听到的旋律用自己的手弹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舒涵的听力一直都很好,听过的旋律能牢牢记住并且一模一样地重现。
她面无表情演奏曲子的时候,眼睛往钢琴角落瞟了一眼。
那里躺着一枚黑键。
看上去寂寞而古老,上面积满的灰尘写着岁月的痕迹。
舒涵停下动作,琴声也跟着消失,所有的光线与视线都聚集到那个躺在角落的黑键上。
舒涵在钢琴上扫了一下,钢琴上没有缺少任何一个黑键。
没有过多在意过这个在钢琴角落里的黑色细长琴键,只有仔细想的时候才会觉得它的存在十分诡异。这个琴键的光泽与一般的烤漆键不同,哑光黑的表面导致它在角落里显得那么不起眼,看上去像是陈旧的木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