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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妇女这般沉重的诉说,舒涵的眉头越压越低。
“她一直都是靠这个在练钢琴。”妇女走过去,把刚才顾芝鬼鬼祟祟藏好的纸摊开在舒涵面前。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钢琴键盘模样的图案,一共八十八个键,一个不少。一米多长的纸已经陈旧得有些破烂,白色琴键上是一个个手指形状的灰色圆点。
一股浓浓的辛酸,在舒涵心头翻滚。
“音乐学院的学费又相当贵,顾芝那孩子为了不给我增加负担,还出去打工自己付学费。”
“怪不得上次吃饭的时候看到她在那里拉小提琴,原来是去那里打工的。”舒涵一拍脑袋。
妇女看着舒涵,脸上很忧郁的样子,“你刚刚说你是学钢琴的,能不能有空的时候教教顾芝呀?”
“嗯。”舒涵狠狠点头,“没有问题的阿姨,我虽然弹得很糟糕,不过一定会把我懂的都教给顾芝的。”
舒涵的影子在路灯下由浅变深,被拖长的线条似乎要延伸到路的另一端。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看到顾芝消瘦的身影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舒涵跑过去,把手中的琴谱往顾芝手里一塞,“这些琴谱都是我以前弹过的,送给你。”
像羞涩的表白一样,舒涵塞了琴谱后,撒腿就跑。
顾芝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飞速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
恍恍惚惚的一瞬间,只感觉到自己双手传来的重量。
低下头看去,厚厚的一沓琴谱,粗略翻了翻,都是一些难度不高却很好听的曲子。顾芝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眼中闪现出隐隐的光芒。
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很难为情,舒涵一路蒙着头跑回家。
舒墨正好在她家,见到舒涵,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一脸被休掉的样子。”由于跑了太久,气还没喘匀,舒涵边说话边按着自己的胸口。
“我的确快被休掉了。”舒墨敲了敲她的头。
“怎么了?”
“惜颖对星期六我答应的事做不到很生气,说要打我入冷宫。”
舒涵忍着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这次你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还好意思说我。”舒墨不客气地朝舒涵背部拍了一下,“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参加那个乐团,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在法国巴黎音乐学院学法语了。”
舒墨极少用这种抱怨的口气和舒涵说话,这次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舒涵稍稍收敛了一下,放弱了声音问:“这次真的很严重?”
“那也不至于。”舒墨耸肩,“还是和以前一样,送个礼物哄哄就行了。”
“礼物算在我头上!”舒涵举起手,一副认罪的样子,“你来选,我买单。”
舒墨撇了撇嘴,“怎么可能会让你买单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为了你和惜颖闹不开心了。”
这番话说的人或许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听的人却很不是滋味。回想起来,从他们两个交往以来,的确已经有好几次因为舒涵而争吵了,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没有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不过这种成为别人感情隐患的感觉还是十分不好受。
或许一直以来都过于依赖这个什么都宠着她的哥哥,才会让他的女朋友在内心中产生一种隐隐的嫉妒。
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但它一定存在。
意识到这件可怕的事之后,舒涵冒出一身冷汗。她突然想起自己和舒墨之间的亲昵似乎已经惹得惜颖多次当众黑下脸来,又想起舒墨好几次因为自己的事而放惜颖鸽子。就连现在舒墨不得不参加这个计划外的乐团,剥夺掉他大量的业余时间,也是拜她所赐。但是内心深处有个自私的声音告诉自己,如果不是舒墨,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认识肖曼,也更不能像现在这样让肖曼对自己进行一对一辅导。
虽然有种对不起舒墨的心情,但是舒涵没有勇气承认,只有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
舒墨走后,舒涵一直对着钢琴发呆,心里升起酸酸的感觉,视线落到钢琴角落摆放着的黑键上,不知为何眼睛突然湿润起来。
周六彩排那天,肖曼一个人先到了大剧院音乐厅。那是一个很大的舞台,仅是台上无数的追光灯就能让人瞬间流出汗来。
这一次的演出和以往的不同,一是节目现场直播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二是这是刚成立没多久的乐团第一次登台演出,很可能出现各式各样的不安定因素。
肖曼忧心忡忡地等在演播室,一边看着其他选手彩排,一边频频地看着时间。
不久后,舒涵和舒墨到了演播室,肖曼总算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呢?来了几个?”
肖曼数了数,“现在只有六个。”
乐团一共有十一个人,加上肖曼和舒墨才刚超过半数。
“刚才那个导演催过我很多次了,必须得上了。”肖曼甩了甩手腕,示意为上台做好准备。
“每个乐器各来了一个,也不是没办法彩排,到时候注意事项和其他人说一下就行了,他们今天可能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赶不过来。”看到这番场景,舒墨不得不打圆场。
“嗯。”肖曼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成员们站到台上,匆忙地调试着话筒音量。肖曼坐到钢琴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追光整个打到他身上,让他的紧张无从躲藏。
台下的舒涵紧紧握着拳头,虽然这只是彩排与试音,但看到连一向淡定的肖曼都会额头冒汗,也跟着担忧起来。
毕竟只来了一半的乐团成员。
才试了没几个小节,肖曼就喊了停,才这几个人果然没办法达到预期的效果,肖曼低着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
“肖曼。”拿着鼓棒的徐子琪敲了敲鼓,“我们才到了这么点人,一定没办法试成音,问问主办方能不能过几天再来试音?”
肖曼紧紧蹙眉,摇头。
徐子琪又敲了两下鼓,“根据我演出这么多场的经验来看,如果没有试好音,那正式上场的时候也悬。”
感觉到自己说话太直,徐子琪话音刚落就立刻抿紧嘴唇。
“算了,不试了。”肖曼站起来走下台,夺门而出。
舒涵的视线在肖曼离去的门口和舞台之间来回游移,不知所措。
收拾好小提琴的舒墨对舒涵耸耸肩,“没办法,事先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舒涵有些心疼地望着已经看不到肖曼背影的门口,她知道他期盼了很久,排除万难才走到这里,却在将要接近成功的时候遇到这种挫折,一定会很难受。
“这样也好。”舒墨拍了拍舒涵的头,“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安心做个钢琴家。”
“老哥,连你也不看好肖曼吗?”舒涵拿下舒墨放在她头上的手,一脸认真地问。
“拿自己的前途打赌,我觉得未必值得。”
虽然这样的话很难令人接受,但无疑还是很中肯的。
心里有一种柔柔的东西在涌动,舒涵推开舒墨,转身拔腿往外跑,不久就看到逆着光的肖曼的背影。
虽然看上去孤单,但是有着坚定的力量。
像是能背负一切质疑。
舒涵没有多想,跑过去抓住肖曼的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的肖曼,睁大眼迷茫地看着她。
“我相信你。”舒涵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肖曼眼中的迷茫一下子全部消失,变成点亮整张面庞的闪亮星辰。
“我相信你,所以请你不要怀疑自己。”
虽然从小到大得到过无数人的支持与肯定,但是肖曼不得不承认,这句简单的“我相信你”竟然比任何一次肯定都要有力,比任何一个鼓舞都要真实。
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一向讨厌别人碰触的肖曼没有甩开舒涵的手,反而展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谢谢。”
低沉的声音像一架沉睡很久的钢琴苏醒后发出的生涩声音。
肖曼盯着舒涵,眼睛很黑很亮。眼前的女孩子,就像是穿着恶魔衣服的天使,乍一看像是平静生活中恼人的存在,其实真正深入了解就会发现,原来她有着别人无可取代的光芒。
而这种光芒,可以带给别人超乎想象的温暖。
舒涵的一句话就让肖曼找回了自信,排除了试音不顺的干扰,进入到最后的魔鬼训练阶段。
日复一日的高强度练习,无论是钢琴乐团还是舒涵的学校汇演。
直到演出的前一天,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忐忑不安中,肖曼迎来了既害怕又期待的周六。虽然直播一整天的节目要到晚上才轮到乐团,不过一向喜欢做足准备的肖曼还是一早就来到了大剧院音乐厅——整理思路、调整情绪,也顺便看下其他对手的水平。
而舒涵则留在学校参加音枫音乐学院最受瞩目的汇报演出。
之所以被称为“最受瞩目”,是因为演出当天,音乐学院的每个专业都会由导师挑选最优秀的三名学员,在音乐大礼堂对全校进行演出。学校会请来各个国家音乐学院的专业人士旁听,当晚获得非凡反响的人很有可能被著名的音乐人发掘,从而走上专业音乐家的道路。
由于钢琴系是音枫音乐学院最优秀的专业,所以每年这个系的竞争都异常激烈。而由于去年参加汇演的三位选手成绩都非同寻常,所以今年的关注度比往年更高。去年三位选手中的一位是赵亦雪,获得了钢琴组第三名的成绩。之后由于形象出众,幸运地被国际著名的钢琴大师杜勒收为弟子进行培训,现在已经是非常知名的钢琴家。
第二位是去年的亚军肖曼,他的音乐天赋是整个业界都认同的。精通各种乐器不说,加上帅气逼人的外表和演奏钢琴时的那份洒脱,若不是他并非一心向往古典音乐,成为世界级的古典钢琴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三位就是去年的冠军申宇,关于那个人的存在一直就是神话般的传说。据说他有如同天使般的完美笑容,据说他可以读一遍谱就直接演奏出曲子,据说他可以闭着眼弹琴一个音都不错,据说听过他弹琴的人都会得到真爱,据说他弹琴时会让人感觉到天使的存在……简直越传越离谱。
只是这个人在去年参加汇演后不久就退学,之后便不知踪迹,以至于整个音乐界都为他感到惋惜。
今年的排场一如往常的宏大,吸引了国内外无数知名音乐人前来挖掘新星。
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出过的舒涵难免紧张,光是从后台看出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就让舒涵的脑袋整个空掉,刚才还倒背如流的谱子变成空白一片。
折磨般的等待之后,主持人终于报出了舒涵的名字。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到舞台上,缓缓落座,台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舒涵把手指轻柔地放到钢琴上,刚想落下,却在一瞬间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可是,为何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
像是一个光点出现了一秒,然后凭空消失掉,无从找寻。
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台下开始响起琐碎的低语声。
舒涵就这样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