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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愣愣地看着她,猜想她究竟为了什么在发脾气:“……那……我只要……呆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嘛。你照顾自己的时候顺便照顾一下我……就行了。”
她咬住唇,把涌上来的热流咽了回去,转身向前走去。
少爷连忙追了上来,没走几步就抓到了她的手:“Spring,你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事了?”
他的眼睛很诚恳,然而在她看来却好象一根刺扎到心里。
心虚的人最怕就是无辜的眼神。
她忽然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紧紧拥住他。
少爷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抵住她的额头,环出她。
其实,她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在最爱他的时候,决定离开他。
超市里熙熙攘攘的,大家各自选着自己要买的东西,没有人会注意一对情侣,在色拉酱的架子前相拥。
“你真的要回去吗。”宝淑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恩,我定好了初一中午的机票。”
“怎么忽然想要回去了。”
“……”电话这头,家禾沉默了。
“你知道吗,最近有一个女孩子在追余正。”宝淑忽然说。
“……怎么样的女孩子?”
“人漂亮、有气质,身材超级好,Cambridge读完研究生才回香港的,现在在做一个化妆品公司的香港总裁。”
“很优秀。”家禾听出宝淑语气里的哀怨,这才有了些好心情。
是啊,像宝淑这样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连她都忍不住要嫉妒。
“……所以啊,我就说也不知道余正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那余正有什么表示?”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地说。
家禾笑了:“听我说,宝淑,很多时候,你知道自己的心情,就要勇敢点。”
宝淑不说话了。
家禾想,看来他们两个终于是有点眉目了。
挂上电话,她自己却怔住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诫别人要勇敢点?
她翻出那张,托陈健峰买的机票。最不勇敢的就是她。
因为担心将来,所以她要斩断现在。因为害怕故事没有好结局,所以在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草草收场。最胆小最不负责任的就是她。
她也不打算告诉少爷,她怕他会大发雷霆,怕他不让她走。那样她一定走不了了。
她还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其实对他也好。虽然他平时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其实非常温柔。如果有一天他不爱她了,一定不会告诉她。那么她现在决绝离开或许可以避免以后的尴尬。
是了。她最怕就是有一天他说不爱她了,而她还爱着他。然而她更怕他说爱她,其实已经不爱她了。
他们两个,一个爱看《老友记》一个爱玩游戏,一个爱买Gucci一个爱Nike,一个爱看书一个爱杂志,一个爱蒲bar一个爱party……如果不是因为寂寞,怎么会在碰撞中擦出火花?
只是火花永远是短暂的,她要的是像烛光一样可以燃烧到尽头。
这时候少爷开门进来,后面跟着Ray和Selina。她最近经常来找他们,年纪相仿的人总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过了一会他们决定去楼下找Michelle打麻将,整个屋子又变得十分安静。
为了不放少爷发现她要走,她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偷偷藏在床下的一个小行李箱里。然而她环顾四周,所有的一切都留有他和她的记忆,没有一样是她愿意舍弃的。
她打开电视,DVD里放的还是那出《老友记》,然而她不是想再重温那些故事,只是想遮盖自己痛哭的声音。
十四
少爷的工作终于在小年夜这天结束了,第二天下午,家禾撇下还在睡懒觉的少爷,去Tony的公司结帐。
Tony脸色并不太好,可能也是最近一直加班的关系。不过他说起明天要跟太太去兰卡威渡假的时候,还是一脸欣喜。
家禾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看来任何人都是有温柔的一面。
他又给她看了很多新的合约,她在他的办公室研究了一个下午,最后挑出几个放在Tony办公桌上。
“你只看企划,不用看合约的吗?”他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合约你看就可以了,我相信你。”
Tony打量了她一下:“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家禾苦笑:“但有时候我也会任性的。”
Tony收起玩笑的表情,很认真地问:“曾家禾,我觉得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她转身走到桌前的转椅上坐了下来,对着那扇玻璃墙。
“你为什么不喜欢玻璃墙呢?它比窗好看。”
Tony愣了一下,大概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起身走到玻璃墙前。
“因为它太大了,让我把这个世界看得太清楚了。”
他的回答令家禾很意外,她以为他是恐高。
“比如说我站在这里,看到街角有个小学生被他爸爸打地痛哭流涕,如果换成一扇小小的玻璃窗,我看到的没有那么多,知道的痛苦也没有那么多。”
他定定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家禾被他的说辞感动了。
“但是我现在也开始喜欢这堵透明墙了,因为我看到的快乐也更多。”
他回头看看她,笑地很温柔,就好象一个老师在教自己的学生怎样去认识这个世界。
“其实我们都是很害怕现实的。”
“恩……”家禾也起身走到他旁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但是现实,害怕是没有用的。不要总是看到痛苦,痛苦一定是跟快乐在一起的。你看,那个小学生的爸爸最后还是买了部遥控汽车给他。所以虽然挨了打,也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看不到那个孩子的表情,却可以体会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怎样的心情。
“所以,”Tony转过头和蔼地看着她,口气却是语重心长,“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懂得珍惜。珍惜现在,才是珍惜将来。”
家禾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象看穿了她的想法,看到了她的害怕。
就在她茫然思索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
进来的竟然是少爷。
他只穿了件T恤和羽绒外套,鼻尖和耳朵被冻得很红,眼睛里布满血丝,好象是急着赶来的。
他盯着家禾,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举到她面前: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平淡过,平淡到家禾以为他手里拿的不是她要回Sydney的机票。
她没有勇气回答。她现在,连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勇气,也没有了。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少爷忽然嘶吼起来,用力把机票往墙上掷去。
然后喘着粗气瞪她。
“……对不起。”她不自禁地害怕起来,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是不是我没发现的话你明天这个时候就已经在飞机上了?”他气地咬牙切齿却拿她没办法。
家禾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离开!你告诉我!”他大吼道,拳头早已攥得很紧。
Tony舒了口气,扯了扯卡在头颈上很久的领带,转身把门关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合同去了。
家禾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眼里却早已盛满了泪水:“因为我……害怕……”
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少爷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还是很强硬地问:“怕什么?!”
家禾一边抹着泪水一边摇头。
Tony在一旁看得笑了。其实,她平时扮了那么长时间成熟,在他看来,却还是个小鬼。于是他帮她说出心里的话:“怕你比她年轻,有一天不要她了。”
少爷愕然,他从来不知道她心里还有这些顾虑。他以为他们在一起总是快乐的,因为他从来都是快乐的,即使生她的气,只要她笑一笑,他还是会立刻投降。
“难道你想就这样走、走了就算了?”他火大。本来想说一个四字成语,然而在这么气愤的时候,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忆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成语。
抬头看到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家禾哭得更厉害了。
少爷没办法地看着她,为什么受委屈的是他,她却哭成这个样子,让他看了很不忍。
“我……你……你每次跟他们有说有笑,我一句话也插不进来,我就觉得,我们之间……很有代沟……”家禾断断续续地哭诉。
“他们?谁?”他很莫名。
“……就是阿Ray啊、Ken跟菏森他们……还有,Selina。”
“那你跟宝淑和余正,还有……陈健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我讲话的份。”
家禾抹抹眼泪,看着他:“所以说我们之间很有代沟。”
少爷舔着最后一颗牙齿,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care能不能受我的朋友欢迎,因为我也不care你朋友喜不喜欢我。我们在一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很不一样。你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定要思考以后才会做决定,我有时候很难跟你沟通。”
“……”
“你年纪又比我小,很爱玩,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我,我很没安全感。”
“……”
“你又任性……总是要我在身边照顾你。但是我想要一个会照顾我的人……”
“……”
“还有你脾气也很差,人也霸道,经常要我按你说的做,可是我又不是机器人。”
“……”
“你还经常无缘无故对我发火,又喜欢指使我帮你做这个做那个。”
“……”
“你也经常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我根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更加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
“而且——”
“——你说完没有?!”少爷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她对自己有什么要求,但是不是现在。
家禾倔强地咬了下唇,说:“没有,不过我不想说了。”
少爷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会记住,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她看着他。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眨了几下,最后终于垂下眼睛,挫败地点点头。
“那就别离开我。”
家禾承认,这是她听到他说过的,最动人的一句话。但是她望着他的双眼,却说不出话来。
她好象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开口说:我不会离开你。
“麻烦你,我这里是重庆南路**大厦,这里有病人鼻咽癌发作了,请你们快点派救护车来,病人会在楼下等的。”
Tony的声音十分沉闷,他用面纸捂住鼻子,神情很镇定。
家禾跟少爷同时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直到他用来捂住鼻子的那团面纸完全变成了红色……
窗外是热闹的过年气氛,隔着一堵白色的墙,却是冷冰冰的医院走廊。
这条走廊相当的长,地上重新铺过的米黄色大理石地砖跟班驳的旧墙纸很不相配,然而从来没有人注意这些。靠墙放着一排排硬冷的木头长椅,走廊的最尽头,就是急症室,门口停着几部推车,很有秩序。
家禾看看表,Tony被推进去一个小时了。
鼻咽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