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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儿,尹儿!」知道她作恶梦,夏侯焱紧张的急忙摇醒她。
冷汗沿颊而落,尹娃从睡梦中惊醒,她喘息的直瞪着前方。
「没事了,你只是在作恶梦而己。」耳畔蓦地传来安抚她的男性嗓音,她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在。
她忙转过头,看清来人,她微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昨天不是跟着皇甫少来到穆王府吗?他怎会……「我放心不下你,天还没亮就过来看你。」夏侯焱对她展露叫她安心的笑容。
「哦!」她随意应了声,「谢谢你的关心。」
她的心依旧因恐惧而狂跳着,她抚着胸口,不断地深呼吸。
他倒了杯水给她,「你的脸色好苍白,梦到了什么?」
一想到那个梦,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没什么……」
光看她害怕的模样,再加上她醒来时所喊的话,夏侯焱轻易的猜出她可能梦到的情境。
「没事了,你在这很安全,无须害怕有人会伤害你。」他柔声安慰道,「对了,昨天你离开後,我才发现没让你带药过来,今天我特地带了过来,这点你可以相信我,我夏侯王府的药奇灵无比,包准没几日就可以消掉你脸上的伤,让你美丽如昔。」
她轻触自己受伤的脸庞,「我现在很丑对不对?」
「不,你很美,完全没变。」
「你骗我,我自个儿照镜子时,就看见自己的脸又肿又红,-点都不美,你根本不需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在我心中你没什么不同,你还是你,美丽的尹儿,爱我的尹儿。」
她苦笑地摇头,「不了,我已不再美丽,代表我已不爱你,我恨你,你知道的。」
「脸上的伤会好的。」
「那我心口上的伤呢?怎么好?你的冷酷绝情,我连闭上眼都还清楚的看得见,你如何叫我不恨你、不怨你?」
「给我时间弥补我的过错,让我证明我对你的心,嫁给我,尹儿,我可以让你当王妃。」
「你不怕哪日被枕边人杀了的话,你就娶我吧。」
他目光一缩,了解她对他的恨意有多深。
她目光散漫的落在远方,声音低柔的彷佛快消失了般,如此的虚无缥缈,「我从没想过要当王妃,自始至终我要的只有一个——你的心,可惜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钱财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不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他急道。
「为时已晚。」她淡笑一声。
他心一揪。
「在这里头曾经是洋溢着满满爱你的心……」她指着自己的心道,「但现在却一滴也不留存,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恨,满满的恨,比原先的爱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彻底让我寒了心。」
尹娃的每一句话都像针般刺在他胸口,他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心扯得好紧,紧到他快窒息了。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知还能为她做什么。
「我不想再听你的道歉,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走,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尹娃垂下眼帘,没有应话。
夏侯焱依依不舍的深深望了她一眼,才毅然转身离去。
血?尹娃忽地发现地上有几滴血渍,她黛眉微蹙,循着血迹望去,诧异的发现血竟是从夏侯焱身上流出的。
「等一下!」她连忙喊住他,「你为什么在流血?」
「血?」夏侯焱自己显然也浑然末觉,他低头查看自己哪受伤时,才看见自己手臂上居然有一条偌长的伤口,「咦,我何时有这个伤口的?」
「你连何时弄伤也不晓得?」她习惯性地自动帮他处理起伤口,「你老是这么不小心。」
他仔细想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一定是我今早起床时,撞到床,结果我床头上悬挂的那把剑掉了出来,才会弄伤我。」
「我就知道那把剑在那早晚会出问题,以後不准你再这么放剑了,懂吗?」她像老妈子一样念个没完。
夏侯焱微勾起唇角,「我回去後立刻把剑拿下。」
她的关心着实让他松了口气,事实证明她还是爱他的,只要他再加把劲,相信尹儿一定会原谅他,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还有,别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会闯祸全是因为你的不注意小细节,如果你肯谨慎点、小心点,那就不会有大大小小的伤出现,也用不着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跟在你身边。」
他伸手轻柔地触碰她光滑的脸颊,「如果能唤回你爱我的心,要我受再重的伤我也愿意。」
闻言,她倏地止住动作,乍然惊觉自己刚做的事。
她陡地放开手,连退数步,抬眼讶然的盯着他,「我……我怎会……」
「我该庆幸你再怎么恨我,还是关心着我的。」他苦笑道。
「不是的,我没有。」她无措地狡辩道:「我才没有关心你,我只是……只是……」
「我不想听你说出违背心意的话。」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再……」该死,为什么他说他不想听她说出违背心意的话,她就真的说不出口!
为什么她会如此服从他的命令,为什么?
她明明是恨他,为何一看见他受伤,却又忍不住地关心他,替他疗伤?
媳让任他自生自灭的呀!
书尹娃,拜托你清醒一点行吗?
他对你无心,你又何必对他有情呢?
别傻了!
放弃吧!不要再作白日梦了。
不许再爱他了,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还想遇上什么更惨痛的经验?
不许再爱他!
不许!
不许!
「这个给你。」夏侯焱从身上取出一只锦囊放在尹娃手上,「这是我夏侯家的传家宝,只传长男,因为我是独子,所以从小我母亲就把它交给我,里头有一块金锁片。」
尹娃当然知道这件事,她诧异的盯着他,「你为何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为了表明我想娶你的决心。」
「不,我不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你收回去。」尹娃伸手欲递回锦囊。
「锦囊我既已送出,就不会再收回,我更期盼能由你的手上,把这个锦囊传给我的下一代。」他包握住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不让她有机会将锦囊塞回他手中。
他这一生只想娶她为妻,他只要她一人,其余的他都不要。
他的暗示尹娃听得懂,只是……
「收下吧!我走了。」
「可……」她望着手上的锦囊,心中复杂至极。
他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那是否代表他真爱她?
她还能相信他吗?
她茫然了。
***
「我教你一个办法让你能重新拥有尹儿的爱,你想不想听?」皇甫少和夏侯焱在书房内进行密谈,严禁任何人干扰。
「什么办法?」夏侯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快说。」
「苦肉计。」
他不明白。
「我猜尹儿不可能一下说放得下你,就可以完全把你晾在一边不理,拿你今天的伤口来说,她不是不由自主的替你包紮伤口,更嘱咐你该如何做,对不对?」
他点头。
「这摆明了她心中依旧有你的存在。」
「是有我的存在,不过是由爱转恨罢了。」他自嘲的扯着嘴角。
「没有爱哪来的恨?」皇甫少搧着扇子,神色自若地反问。
夏侯焱看向他,黑炯的眼眸若有所思。
「古云,爱恨不过是一念之间、一线之隔。又云,爱愈深,恨也愈深。所以说,尹儿这么恨你,表示她就有这么爱你。」
「因此我必须反利用这点,以便唤回她对我的爱?」他领悟道。
「聪明。」
「理论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实际上呢?如果她已不再爱我,对我真的完全只剩下恨,你要我怎么办?」他颇为担心。
「放心,我以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她绝对不会,你只要肯乖乖的照我的话去做,多制造一些伤口,表现得愈严重,最好是快死的模样,就愈能打动她的心。」
闻言,夏侯焱沉吟了半响,认真的评估皇甫少计画的可行性有几分。
「考虑得如何?」
「……我只想说,我不需要特别制造,自然会有大大小小的伤出现,你别忘了,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灾星。」北娃不在他会受伤是很正常,只是前一段时间北娃不在时他也没再受伤,而如今却因尹儿一不在他就受伤,此事真的太令人匪疑所思了。
但他的推理又无法成立,啧!他真被难倒了。
「对哦!我都忘了,那我们的计画就很好进行了。」
「但愿如此。」
***
自此之後,夏侯焱果然每次到穆王府探望尹娃时,身上都带着几个不知道是自己弄的,还是自然得到的新伤口,日子一久,他全身上下已找不到有一处完好,看得尹娃愈来愈不舍。
她从未见过他身上同时有这么多伤口,以前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让他受伤,倘若再避不过,她也会立即帮他治疗,绝不会任他对伤口不闻不问,大丁叔呢?其他人呢?怎么没一个肯帮他处理伤口?
「我说尹儿,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焱继续过着非人的生活吗?」皇甫少边说边暗中地打量尹娃的表情。
尹娃故作不解地道:「非人的生活?他是一个小王爷,过的生活比寻常老百姓好上几百倍,岂能用非人的生活来形容。」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焱虽贵为小王爷,但他仍是血肉之躯,他会受伤、会痛、会死。」
听到这,她心一悸。
「他每天一大清早就来陪你直到深夜才离去,在他一人独处的时间不过短短数个时辰而已,他就已伤痕累累,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他完全失去你後,他能活得了多久。」皇甫少故意哀声叹气,明知道夏侯焱大小伤不断,但却从未危及性命,他还是把它渲染得十分严重,彷佛夏侯焱快不久於人世般,听得尹娃心惊胆跳,焦虑不安。
瞧她已面生异色,皇甫少再接再厉、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你有没有替你们家老爷及夫人想过,他们才焱这一个独子,二人年岁也不小了,要是焱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夏侯家一旦绝了後,你叫他们二老情何以堪?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我……」
「还有,他们二老对你这么好,你舍得见他们整日以泪洗面、伤心难过的度过後半辈子?」他就是要说到令尹娃愧疚不已、良心不安。
「我一闭上眼,他冷酷的眼神、讥讽的嘴角就好像魔咒一样,紧紧的跟随着我,我真的无法忘掉,即使我口中说已原谅他,但我的心终究是恨他的,我不想骗他,少王爷,给我时间,不要逼我。」她痛苦地低喃。
「我必须逼你,你不能一直逃避现实,问题一日不解决,它就永远搁在那,你痛苦,焱也痛苦,你何苦折磨二个人呢?」
「我没有办法。」她被逼的快疯了,她双手摀着耳朵,泪水扑簌簌的滚落,激烈的大喊,「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了。」
「再给他一次机会,你可以的,只要你点个头就行了。」皇甫少捉住她的手臂强迫她面对他,「你要让你花在他身上十多年的心完全付之一炬吗?再给他一次机会,你就可以得到你梦寐以求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