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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十八了!满了!”她急急朝他更正自己的年龄,却一时没有细想他为何会反问她的年龄。
“十八?正好是我的一半。”他点点头,眉间迅速罩上一层寒霜,心也猛然了一下。他是怎么了?本来他早就猜测她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了,不是吗?为何经由她口中亲自证实了,他竟会感到忧伤?
十八岁啊……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女孩!她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小到和他的儿子一样大!小到她也可以当他的女儿……
该死的!他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动了情呢?心如止水十年了的古彦东,怎会有情海起波涛的一天呢?他不懂。
“我今年高中毕业了,大学联考其实考得还不错,只是不小心填错科系了,所以只好明年再来,目前先暂时当个可怜的高四生,明年再当大学的新鲜人。”她向他解释为何她还手抱高中教科书的原因。
“填错科系?那你到底是上榜了还是落榜?”
“上啦,辅大宗教系。”她没好气地回道。似乎对自己的迷糊还是气忿难平,气自己要为此白白浪费一年。
古彦东闻言,笑着摇头。“你是宁可再重考一年,也不愿意念宗教系,是不是?”
“当然!我对宗教又没有兴趣,也不晓得念出来能干什么,我当然不念啦,转系也挺麻烦的,干脆重考。”
“那你的第一志愿是什么呢?”他双手环抱着胸,好整以暇地问道。
“淡江日文系!”她眉开眼笑地回道。
“会想念日文系,一定是很喜欢日本喽?”
“对呀!”
“我看一定是受日本偶像剧的影响吧?”他扬了扬他手上的袋子。
向琬晴不置可否地吐吐舌头。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做正面承认,心想他会不会笑她幼稚啊?以他这种成熟的年纪,看似做大事的外表,肯定不屑她生平无大志,犹在作梦的无理想志向吧。不料,她却听到他说——“这样很好啊,因兴趣产生动力,学的又是热门的外国语言,没什么好觉得不好意思的啊。”他对她面有羞惭的表情觉得好笑。她在不好意思什么呢?
“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你不会觉得我只是因为爱看日剧因此喜欢上日本,所以才把志愿放在日文系上,单纯得没什么远大的志向或目标吗?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很好啊?”她不太相信地再确问一次。
“是啊,语言是很重要的一门技能,因兴趣而去学习,效果更加事半功倍,至于原始的动力是什么,那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今社会的职场上,真的还是很欠缺精通日文的人才,要是明年你真的考上了,可得好好认真去学习了。”
“嗯!我一定会考上,且好好地念的。”因他这一番话,让她放心地笑开了,更迫不及待地做出保证。
古彦东凝睇着她笑如灿花的模样,不禁怔怔地看傻了!和叶灵如出一辙的清亮大眸子,却有着不同的神采和风情……
叶灵是深沉地、娴静地;而她则是率真地、活泼地。相似的眼神,却有着不同的五官、不同的感觉和不同的灵魂,但……却同样地吸引着他,在属于他十八岁和她十八岁的时候……
他沉寂已久的心,为她而再度地苏醒了!
“咦,那你呢?你以前是学什么的?”心胸逐渐敞开之后,她也不再拘谨了,大胆地反问了回去。
“法律。”
“哇!法律?那你现在是律师吗?”她露出惊愕的表情。
“没错。”他点点头,看着她崇拜的表情。
“好了不起哦,怪不得以前每次看见你时都西装笔挺,一副派头十足的模样,原来你是律师啊。”
他好笑地看着她。“律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穿得正式是任何一个白领阶级必要的穿着,不因为我是律师才这么穿的;以前正好都是下班后直接过来,所以你才会每次都看到我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
“哦,那你今天是从家里过来的喽?”她指指他一身休闲的装扮。
“是啊。”他不自在地应道。他可是在家看新闻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外头下了一场及时雨,便迫不及待地直奔这里而来。雨天,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好时机……
突然,气氛沉寂了下来,两人见面多次,一直只是店员和顾客的关系,不曾在题外话话家常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而这突如其来的开头,却不知要如何去结尾。
话好像没什么好说了,可是,两人却都舍不得结束;尤其是古彦东,一双脚还杵在原地,没有移动的打算……
“呃……你不是打算明年要重考吗?怎么还在打工呢?这样会考得好吗?”他还是勉强地找到话讲了。当律师十年,一向辩才无疑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拙了。
好险!幸好他先开了口,不然这种尴尬的气氛再持续下去,肯定只有一个下场——莎哟娜啦。向琬晴在心里迳自向他千恩万谢的。
“不怕、不怕,我白天在补习班补习,只有晚上才在这里打工而已,而且这里的老板娘珊姐对我很好,她还允许我在没客人的时候可以看自己的书,所以安啦,我不会耽误到自己的功课的,何况我是这么地聪明伶利!”
他笑着点点头。“看得出来,你真的是聪明伶利。”
“谢啦。”她笑得眉飞色舞。她觉得今天的她,特别地爱笑,而他,好像亦然……
“呃……我……”古彦东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他好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啊,可是,以他的年纪去问一个小女孩的芳名,似乎不怎么妥当,甚到是很唐突的,所以,他只好硬生生地将问话转一个方向,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现在店里没客人,你可以好好地看书。我先走了,拜拜。”
“啊?拜拜。”她错愕地想着他怎么突然结束谈话了?好不容易两人才又聊下去了啊。
她目光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进雨阵里,继而缓缓地消失在对街那一头。
每一次都是这样,看着他从雨里走来,又在雨里消逝;每一次他走后,她总是失落得不能自己。这也是她恋雨情结中,唯一的一个小小的揪心之痛。
这还哪能专心将枯燥的教科书看下去嘛!咕哝过后,向琬晴依往常地从架上取下一卷方才古彦东租的同一支片子放到书包里去。这是她的习惯,每次他租什么回去看,她便跟着带相同的片子回去看;她想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样的片子、什么样的剧情、什么样的画面,她要感受到与他相同的心境,且千里相隔仍可相互呼应的心情,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各种情绪,她要知道,要跟着动起来……
更也许,他们还会因此做同样的一个梦呢!
向琬晴是如此异想天开地妄想着。做梦嘛,有何不可?“各位同学,现在我们再换另一种更简单的方法来解这道三角函数……”
台上的老师说得口沫横飞,而台下的向琬晴却睡得口水直流。她用手肘撑起了那摇摇欲坠的头颅,从这堂课一开始,她的头就在那点点点的,所幸她并没有不识趣地打起呼来,影响到别的同学听课,所以也没有人理会她,就连上课的老师看到了也视而不见;只有一个人——坐在她左后方的古齐,眼神不时地瞟向她,随时注意着她的动静。
结果,向琬晴整整睡了一堂课!这也是每一次古彦东到店里租过带子的后遗症;他租什么,她也跟着看什么,完全不管自己是一个午夜十二点才下班的人。所以,昨天她硬是撑着将他租的那支片子看完才上床睡觉——那时是半夜快三点了;而第二天不到八点,她又得起床到补习班上课。只有五个钟头的睡眠当然是不够的,更尤其是对嗜睡如命的她而言,能够爬得起来准时上课,已是一项奇迹了。
早上灌了两罐咖啡,勉强提起精神把课听下去,但到了下午,她就真的撑不下去了,最后一堂课终于弃械投降,找周公报到去了——忍了一天,兵败垂成在最后一节课,真是冤哪!
幸好,古彦东昨天已声明日剧不是他本人在看的,要不然又得像之前一样,一个星期内要把一套日剧啃完,她可真会受不了!尤其他租的又都是她看过的,再重看一次,还真浪费她这大学重考生的时间啊!
啊……睡得真舒服啊,她半张着眼,伸了一个懒腰,抹抹嘴角边的口水,从梦境刚回到了现实。
接着——当!当!……下课钟声响了。
“咦,怎么刚好啊?我时间捏得还真准哪,简直分秒不差!”她还颇得意地沾沾自喜。
老师一声令下,下课了,全班同学便群起骚动,纷纷起身准备走人了;顿时,整个教室闹烘烘地人声鼎沸。
向琬晴才把书本收起,收入书包里,便有一个人影伫立在她身旁。
她直觉地抬起了头,看着来人。是一个酷酷、帅帅,外型十分有个性的大男孩。她一时呆愣掉了。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她不认识他啊,虽然他长得还真的挺好看的,不过她连对他最基本的印象都没有。
“这是我刚刚抄的笔记,借给你。我知道你刚刚在打瞌睡,没听到课,所以帮你做了笔记。”他把笔记递给了她。
向琬晴狐疑地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哇拷!这么多又这么详细啊?你还用文字在每一题题目上做解释,如果这样我还不懂、解不出来的话,岂不是没救了?”
“数学本来就是这样的,只给你答案或过程,你也不见得看了就知道如何解了。没办法当面向你解说、教你,就只有用这个方法了,但愿我以文字方式的表达方式,能让你一点就通。”他不疾不徐地回道。
“通通通,当然通!你写得真是太详细、太清楚了。”她啧啧称奇地赞道。“喂,这样看来,你数学很好喽,程度恐怕都有资格当老师了。我看啊,你比我们那个王八数学老师好多了,每次他的讲解,我都听不太懂,所以我才会在他的课上睡觉;有上也等于没上,还不如睡个觉,好养足精神,你说是不是?”她为了褒,而贬不关她事的数学老师,这样一来,还可以掩饰自己的罪行,真是一举两得。嘻嘻!
他莞尔一笑,不太忍心地戳破她的振振有词:“可是,你好像不止在数学上打瞌睡耶,我常见你……一不小心就在课堂上睡着了,好像每一科都……睡过。”
“啊?这……你都知道啊?我每次打瞌睡你都看到了啊?”谎言被识穿,她难为情中带着困惑。
“对呀,因为我正好坐在你附近,所以你打瞌睡,我都看到了。”他的话中有点心虚,因他不是“正好”,而是“蓄意”。
“喔,那……你也看到我流口水了?”真丢脸!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原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没想到……
“看到了呀,不过你不用紧张,你流口水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雅。”他知道女孩子的心思,立即出言安抚她。
流口水还会很可爱?见鬼了!向琬晴细细地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孩,她很肯定他一定是对她有意思。她又不是没被人追过,像这种状况她还会不了吗?就是了。
“是吗?那谢谢了。”他替她做的笔记,还没来得及放进书包里,还拎在手上,她就急着站起来要闪人了。一向她对追求者都是敬谢不敏的,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更何况她心中还有个……
“你要回去了?我送你吧,我有骑车。”他急急地说道。
“不用了,我不喜欢坐摩托车,我觉得那很危险。我还是比较习惯坐公车,安全又“经济。”
“这样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