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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劫中不昧本来,朗月仍辉性海;
迷障里能开觉悟,净莲更出污泥。
望着“冷光寂照”中的小w,望着勾勒出那小小侧影的月白光晕,她感到外面不
知何时又下起了阵雨。屋里的月亮依旧那么迷迷朦朦。
一阵小风吹来,吹落一张熟宣。她拣起,看到上面一行一行隶书,是小W抄写出
的一首古词: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
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
问奴归处。
(宋·严蕊·卜算子)
不知何时,生命中的浊流澄清了,清得人鼻子酸酸的,清得整个世界都似带一
种深刻的感动。她如同又一次看到了黄河返清。恍恍惚惚她更明白了为何出淤泥才
叫荷……
望了小W似是要驯驯服服流淌的样子,她泪水总忍不住要流淌出来。而在泪光中
那长发,那躯体的线条,如真的在水中荡澜,摇曳,如梦如幻。总感觉小W随时都会
完完全全地随风入水,随雾入云,心中说不出的担心,真想用纤臂挽住小W的飘飘纱
裙,却感觉自己也化为丝丝怨怅,缕缕愁绪,空檬檬如一团飞扬的轻纱……
浓雾带着宿命的色彩将一种莫名的阴森恐怖向四处弥漫。似乎有一股股强大的
力量神奇地出没着,强迫她屈从于命运。一种灾难将降临的不祥预感于瞬间将她吞
噬。
她似乎被小W传染上了什么。
小荷别墅的巨大荷叶形阳台在居室中投下一个椭圆形阴影,飘飘细雨带着一股
股砭骨的冷风。
她心中无限凄凉。是的,小W与自己一般都迷失了路。可要回过头来再走一遭,
已成为一种不可能。
她站起来,将那带轱辘的新床推到一边,和小W一起躺在地板上。
一阵恍惚,一阵迷茫,仿佛是静卧在一巨大的睡莲的荷叶儿上,又仿佛是就寝
在一朵巨大莲花的花蕊之中。听雨,听潇潇的雨打在残荷上、地水中,感觉到的不
仅是那么一种秋的凄凉。
那些睫毛依然在水中投下毛茸茸的草影。
“留得残荷听雨声……”,依稀从哪里传来叹息,想捕捉时,却是那么一种神
出鬼没的感受。
感觉有漫天的落叶像大大小小的心飘在她脸上、身上。“是呵;这颗心!那颗
心!哪一颗是我真正的心呢?我似一株小小的空心草,不知何时把心丢了呢!”
依旧是落雨潇潇声,依旧是似有似无的叹息声。荷叶中似有香魂萦绕、飘荡。
是耶非耶,化为一种水的波动又化为浩浩烟波,茫茫云雾……
似有歌声远远近近、断断续续传来,不论旋律怎样的隐动,歌词却又真真切切。
凄雨冷风中,多少繁花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
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似水年华流走,不留
影踪。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奈何辗转
在风尘,不再有往日的颜色。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
留住些什么,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
这纷纷飞花已堕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这流水悠
悠匆匆过,谁能将它片刻挽留,感怀飘零的花朵,尘世
中无从寄托,任那雨打风吹也沉默……
那些漫天飞舞的心化为留给她的各种感觉,这些感觉如一个以忧郁打头的人字
形雁阵,穿过那漫天飞舞的落叶,穿过那片迷蒙蒙的细雨,缓缓、缓缓从天边滑过……
第十五章 背水一战
董事长太太M对她说:“人们诽谤你、议论你并不是希望你倒下去!而是希望你
冲上去!他们似在训练你的承受力。他们公认你是董事长太太的最佳人选,想考验
一下你是否是YM股份有限公司太太的最佳人选……”
她在雾中走,那幢幢楼都腆着个大肚子,都投下一个一个子宫形的影子。
而月亮在雾中也被拉成无数旋转的光晕也如一个子宫。
那些子宫就那么在雾中隐隐现现、飘飘乎乎,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
而那些水雾在子宫形的光照耀下都旋转成一个一个小子宫。
她就那样走,走在重重叠叠子宫的影动、子宫的光芒、子宫的水珠中……
那一日,听小W讲着讲着,她就睡着了,醒来,已是第二日黄昏,看看小W,睡
得像个小仙女一般,实在不忍心叫醒小W。
望望小W放在自己手中的支票、出国护照时不由暗吃了一惊;护照是两个人的护
照,竟是她与L的。
“小W是怎样知道L的?”
爱L,不就是爱他品格高尚吗?L怎么和小W在一起了呢?
她心中狐疑万千:连自己都不知道L的下落,小W怎么知道?难道L曾找过她?她
心中不由涌上阵阵嫉妒。想L曾给她讲的:“知道深圳的妓女吗?档次在全国是最高
的,我挺佩服她们的!”难道L曾和小W在一起?那他与她有过那事吗?
这样想,她顿时感到心疼如绞,一股怨艾陡然升起,泪水哗哗地涌出了。她多
少次想在听到一声火车汽笛鸣叫声就爬起来,一个人走上大街去赴L的“约会”。可
是L怎么会在这?
小W这会儿又变成一个坏女人。
跟坏女人沾边的事都是很神秘,极见不得人的。她本觉得,只有低三下四的男
人才会去找这种坏女人……
L居然也会来找这种坏女人!这使她的思路一下子开阔起来。
她曾设想若L是地球人类的“主”,他会命令把地球上所有的爱滋病人统统烧死,
为人类干净利落地解决“世纪难题”。只有L肯真正人道而不虚伪地对待整个人类的
生存问题。只有他!
她记得那次在青海玉树地区扶贫时,看到可可西里无人区的白唇鹿繁殖前雄鹿
决斗——胜者才有与母鹿的“交配权”。L说:“连动物都知道为整体生存优生劣汰,
难道人类连动物都不如?难道人类就从来没考虑过‘整体生存’问题?没想过‘整
体生存’中悲壮的‘牺牲精神’?”
“人类‘整体生存’是一场战役,为了这个‘人类整体生存’战役的胜利,我
们只好忍痛扼杀‘伤员’。
她有种预感若L是“伤员”,他会自尽,悲壮地为了“整个人类”自尽。
可是是谁逼得L与“爱滋病”靠得这样近?是自己吗?一个想拯救世界的悲壮生
命居然与将毁灭人类的“爱滋病”相伴?这是自己的罪过吗?
想着想着,她惊然而惊:L一定是痛苦至极才到小W这里的她想起没有勇气面对
别离的L,好几次自己跑回宿舍嚎啕大哭。
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她顿觉芳心如摧。
她恍惚看到L那钢铁的意志隐没在憔停之中。
她那么真切地意识到这都是自己的罪孽。
在悔恨与自责之中,她开始向上帝赎罪。
她似真切地看到L正背着十字架走在烈日中,如向山上推大石头的西西弗斯,忍
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煎熬……
她知道:L的处境再艰难,他也不会呻吟一声的。
而L的所有痛苦,似乎就是自己在西部那晚没答应L的请求造成的,她总觉的!
她愿意像拉丁十字架在风雨之中生生死死为她的L祈祷。
可小W加入算的什么事?
她想起L对自己讲的:“冰川并非静卧不动,它以每年数十米的速度向下移动着。
移动的冰川到雪线以下被融蚀,冰川的下缘,消失的末尾就称为冰舌。”
难道人的舌头也可和这冰舌一般,舌头都不是原来的舌头,何况说出的话。
她听见L接着说:“由于冰川的移动、断裂、昼溶夜冻在冰舌部分形成美丽的冰
塔林,十几丈的冰塔林挂条条冰凌,冰水沿冰凌直泻形成冰瀑布……”
她这才意识L的这些话有很深的含意。这含意这会儿透明了,但却晶莹一片,使
不知该说哪一层……
似乎这里面有一层与小W有关。
甩甩头不去想却仍要想。想想小W那可以感悟一切的样子,难道L对小W讲了一切,
或是托小W找自己,不然为何这护照是自己和L的呢?而自己除小E外从没给深圳的任
何人讲过她与L的关系。就是对小E她也没说L的姓名。小W怎知L?
一时里她昏昏乎乎仿佛吸了吗啡。她不想离开不要离开。她要问小W这一切!她
要知道L在哪里!虽然她觉得已无颜面对L!
可是不论她怎么推小W,小W都不醒。不醒,却让人感到实际上小W并没有睡着,
只悄悄地窥视她的反应。她只好记下了小W的电话。
感觉有一些人悄悄潜入小荷别墅。危险笼罩了五个荷池,渐渐地向居所逼近。
她看到死亡的精灵在小荷别墅的落地窗上跳舞。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株鲜嫩的、
行走的、镶冰带雪又入药的雪莲,可是身后却拖着一个可怕的鬼影。小荷别墅有一
种凉泌泌的阴气直浸骨子。那不知从哪里钻出的阴风,如“游刃有余”的刀片割疼
了她。那不知从哪里飘进来的枯叶,如巨大的“宇宙行星”每一片都碰痛了她。她
那么真切地感到自己呆在人群最高处、最低处、最热处、最冷处。一股一股沉沉的
死气如沉沉的雾瘴合围了她。偏偏这时她看到小W脚上触目惊心地没有姆指。她想起
在红会医院U副董事长给她看的那一张发黄的报纸上那条八十年代中期的新闻:“三
十年代著名影星的女儿小E在广州遭绑架一案终告侦破”,想起毁得惨不忍睹的少女
尸体。她的身上一瞬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她无助地向各处窥望。
她推小W,小W仍不醒。她忽有些儿害怕,想小W说的为自己布下一个陷阱,莫不
是这真是个可怕的陷阱?
看着小W,她感到自己晕晕欲睡,那脸灿若桃花,但那是一种带毒夹竹桃的红色,
那是绝对不正常的一种红色;那唇小巧玲珑,宛如一个红罂桃,但是却带有一抹罂
粟花的青黑色余韵。更有丝丝缕缕的气体使自己昏昏欲睡,恍惚空气中的氧正被人
抽空。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她看到小W的三点真的有黑红色气体袅袅升起,莫不是那三个地方散发出一种毒
气?她揉揉眼睛,静静地看着小W,分明看到有黑色的雾气从那隐秘的三点腾腾升起。
她不信任地再揉眼睛,还是看到那三点腾起的隐约的黑气,如同有妖魔从那三点袅
袅升起。她想起在书里看到的一个研究成果:人在恨中唾液如同毒蛇一般都是有毒
的,那么女人的恨中是不是三点都带毒呢?这个小W是不是在恨中呢?
为什么自己如入迷瘴?为什么?
渐渐地她的目光更加恍惚,眼前的这一切变得更加如梦如幻。
感觉自己飘浮在雾气中,那是多么浓的雾呀!细细地看,漫天漫地恍惚不是一
种黑雾,那分明是沉沉的瘴气纵横交错重重叠叠地爬向宇宙一个幽深无底的洞。那
是多么厚重的瘴气!一层层地压在自己头顶上。有丝丝缕缕奇怪的光反照在这些瘴
气上。这似乎是人生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
这瘴气怎么通进小荷别墅的呢?
她想起F有一次给她讲的日本西南部熊本县的麻生火山——那是一座休眠的火山,
由于吸入从山体内渗出的罂粟红色的毒气而导致旅游者昏厥死伤无数。海拔一千五
百九十二米的麻生火山是日本著名的旅游胜地,虽然毒气导致人员伤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