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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太太M搅起的狼烟又起。
回望,她看到了M的“雪铁龙”轿车,车里恍惚坐了五个女人。
那些只有脸部轮廓没有五官的女人,似一团团阴冷的云雾里面萦回着仇恨的目
光。这,使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幻想出的母亲湖被现实击碎了,刹那间冷风嗖嗖,
她不胜寒地裹了裹那忽然显得宽大了的裙子。
她已沉入那个小女儿的角色之中,一时里竟不知怎样面对这一切。一种悲凉向
她的肌体里浸漫,使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胀满了感悟的酸泪。
感觉右眼中的董事长F与左眼中的董事长太太M,她像被夹在两排高大的圆柱子
之间,仿佛走在教堂与法院之间一个长长的锥形而道上,仿佛被上帝与魔鬼挟持着
去接受一个“判决”。教堂与法院中似乎有好多人等待着一个孤伶伶的她。
——那两条公路之间人行道的锥形尖儿虽然似要无限延伸下去,但总有路尽的
时候,这使她心中更添一种悲凉。
她走着,一会感觉右眼中的董事长F;一会感觉左眼中的“雪铁龙”,构想着从
这种尴尬中逃遁的方式。可两边的势力合压过来,使她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到,似乎
将发生墓地里的“鬼倒墙”事件——右脚总感觉比左脚沉。
半个她走在“西部”的目光中,感觉那份关心越发细致越发深厚,体会那宠爱
更加清淡更加博大,渐渐地半个心里就下起了霏霏的细雨。那雨无处不在地向她的
肌体深处浸透——似乎半个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因有了一份安全感而放松地“塌”下
去,紧贴在泥土上;似乎她被泥土吸住的毛孔里有触角穿过青藏胎草向泥土深处探
进,在她的肌体里求索。
另半个她,似乎感到一种炮弹炸响后的火药味儿,似走在假山假水中;似走在
嫉妒、猜测、诽谤中;似走在股市那欲望点燃的火苗中——每一个细胞被变轻了,
像是由塑料组成……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过,“雪铁龙”停在了她身边。
一阵紧张昏眩之后,她强撑着站直了身子。“雪铁龙”的神气激怒和伤害了她。
她想起了挑战,想起了似乎是一个世纪前在舞厅抛出的那一个飞媚。她试着对
F暗送秋波,试着对F流盼渴求的眼神——怎么会在一种父爱的感觉中就忘了自己的
处境?就彻底地丧失了自己的战斗力呢?她自责着。
她高傲地仰起脸,从“雪铁龙”轿车的边上走过去。想想这些日子竟然是为这
样一个阴鬼、泼妇苦苦地恪守,委屈的泪水化为小溪冲向她的眼底。“不能哭!在
这种人面前绝对不能哭!”她闭唇,硬是把泪水向回压抑,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又
一次升起。
“你不是说我勾引吗?今天,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勾引给你看看!”
一股一股酸涩胀满了她的肌肤,一时里她感到生命中充溢着悲壮的激情。她试
着将激情化为波浪向F扑打过去,并想象那波浪像千万只闪亮的垂钓情感的钩子。在
这种心态下,她那两个小酒窝又开始旋转,她又显得灵秀显得楚楚动人,一时里天
地间又是水光摇曳。
她将心身投入到一种情感中,任激情在身体中起伏如层层乐音,步履就那么走
入一种心态。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在惊慌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我带着
梦幻的期待是无法按撩的情怀,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请跟我来!
别说什么,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告诉了我……
随着歌声,她感到那个博大的气场被她轻轻唤来,她感到眼中升起清清亮亮的
泪雾。她感觉自己生命中那个东方淑女为了这种勾引行动羞得浑身通红通红,用手
捂着脸,躲躲闪闪,随时准备退缩回去。她心中一阵慌乱,转个调,用更加充满情
感的心声勾引“自己”。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在惊慌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
当春雨飘呀飘地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带着你的水晶珠链请跟我来!请
跟我来!请跟我来!……
(罗大佑)
她唱着,全神贯注地默默地唱着,似乎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
真正的勾引行动中。由于激动,由于羞怯,她感到自己生命中的每一部分都充满了
格外的感悟力,并感到这种感悟力中有鱼儿在冲刺。
她想起了L,自己心爱的人儿。她想起L第一次见她时为自己写下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感到整个的她都充满了话语,仿佛那躯体中纽绞着无
数急欲透射的话头。是的,说实话,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实在是一只灵悟
的小鹿给我的感受。”
——而此刻,她觉得自己给F的感觉就是这样。而F非凡的感悟力使她觉得这感
悟还在自己生命中浸透,一时里,她都搞不清是珍惜耳心中的情感,还是珍惜F心中
的自己。恍惚L的光芒笼罩在F身上,她真的就分不清L与F了。
一时里,她感觉自己又沐浴在世界屋脊那超尘的光影与纯澄的明月中了。感觉
那梵天净土、冰凌雪峰,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象征光明的露西亚……
而她与L那属诗属画的情感在现实中也实在是无所附丽——她与L都不知该怎样
面对激情的大海,都不知该怎能将大浪当羽毛去理出一个爱的巢穴,每次冲击之后,
她都会想起那句:“不是冤家不碰头。”
——那情实在是美丽的,可她又怎能将那美丽降格成一个家园,将那珍贵当成
一种平常的拥有呢!
那个挣挣男儿硬是偷偷在抄下这样的诗句:
滴不完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
不了新愁与旧愁……,展不开的眉头,捱不尽的更漏。呀恰一似这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红楼梦》)
而那个整日祈祷没有痛苦的爱的自己为L写下的又是怎样的诗句:
《紫红色的草原》
如何不想/与你见面/我曾是你紫红色的草原/雁来
红火绒蒿红景天……
而今/是什么把它浸漫了/唯有表面支离的碎片/
连一个相思相离的记忆
可又如何敢/与你见面
如何不用警钟/向你发出警告
——这里有二十多米深的沼泽/二十多米深的泪水/
绞为水蛇的诱惑/会将一切统统吞没……
我又如何能控制沼泽的扩大/浸漫/如一首唱了一生
的离歌
……
是啊!
水雾的苍茫里/透明的是赶海人的思绪/苍茫的是那
一份情致/留下的是沙滩上两行深深浅浅的足印/带走的
却似乎永不被人知道/……
她总有一个幻觉,自己向着L的影子拚命地跑,挤命地跑,跑到L跟前却一下子
滑倒在那个跨度之间……
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不断地向L放一群一群青海骢……
就如她给L织的毛衣,由于经验问题织成一个十字架了(可能是由于两只袖子减
针太少)。
她想起从西宁往深圳给L寄毛衣时写的那封信上的顽皮话:“真不好意思!毛衣
织成一个十字架了!十字架最常见的有立柱下垂部分较长的拉丁十字架,正十字形
的希腊十字架,侧置如X的圣安德烈十字架;佛教的标志是棕色的*,希特勒的标志
是黑色的*(方向不同)——那是跑动的大铁蹄。这里指的是立柱下垂的拉丁十字架,
不是黑色的……回家时凑合将‘十字架’穿在里面可能还行……”
对的,爱情,给她的感受如同自己被上了一种酷刑——自己这个爱情的囚徒被
钉在十字架上享受这曾流行于中东和欧洲一些国家的极刑,感受精神的一次次升华。
而自己一遍遍祝福的样子不正像一个拉丁十字架……
她心里忽地涌出一阵阵伤感,这沉沉的十字架,不仅需要L去背而且需要自己去
背。今生今世就是背到死,L不肯放下自己同样不肯放下……
爱情,为什么表现出来会是这样的一种形式?L与自己是真心相爱着吗?为什么
会弄得这么惨烈这么壮悲?L到底是自己的爱人还是自己的仇人?遭遇I,到底是她
一生的幸还是不幸?为什么躲他躲不及,追他又追不上?
——那是一种在激情的煎熬中渴望L将自己的生命彻底、完全展开或是完全打碎,
细致浇灌、揉合、塑造的感觉。
——那是一种在激情的煎熬中渴望自己去流汗流血,渴望自己去死去活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是自己了?为什么迷了本性?是爱情魔鬼附体
了吗?这会儿的愿望就是渴望毁灭?”
想到这儿,她更加恍恍惚惚,仿佛自己的生命又是由重重叠叠喘息的唇组成—
—这是在L视觉中的特殊感受。仿佛F是成熟了的L,是抓住生活实质与生命实质的L
——似乎F是二十年后的L,犹如灵魂附体。
F的生命仿佛一下子注入了爱的血质,通进了爱的电光——在那日日夜夜的痛苦
辗转里,她曾怎样地渴望遇到的L是二十年后的L,曾怎样地渴望感受到爱的恬淡与
温馨……
而这时她恍然大悟:L与F竟是那一种神似,似乎冥冥之中的神灵在驾驭一切。
由于L与F形象的重叠,她感知自己是在第一次主动争取一种爱。这仿佛是她来
深圳之后的一个“复活日”,她为这种复活而感到由衷的惬意,她的“勾引”行动
趋于一种自然。
她顺手摘下一朵开在路边白色的“虞美人”。
想起F曾告诉她他喜欢一种开在法国巴黎八音教堂墓地F家族墓园他父亲坟前的
名叫白罂粟的花(阿芙蓉)——八年抗战时期,原在上海的F家族墓园部分被炸毁,
部分被迁到法国。这种花西部山里是有的,乡亲们称它“大烟花”,她们嫌不好听
把它叫做“虞美人”——“遇美人”。那花实在是美丽无比:“朵甚巨而密,丰艳
不减丹药。”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手中有朵白罂粟(这迷人的罂粟果中的白汁竟
是鸦片、吗啡、海洛因之类的原料)。
她知道悟性很强的F一定能明白她哪怕一些很微妙的暗示——F头顶泥丸穴上隐
现的似是赤日黄月,那团古朴朴的灵悟之光,总恍惚是她西部的极地之光。
——西部被称做世界第三极。那灵光总诱导她沿可可西里无人区的“黄金之路”
走下去。
几位小姐走在她前面,扭着自己被牛仔裤紧紧绷出的丰满、性感的臀儿……她
似看到台球在一个大案子上滚动着,一个带动无数个……
那些高楼大厦中的灯一个亮了、十个亮了、百个亮了……
她想起董事长太太M那硕大的像脸盆一般滚来滚去的臀儿。M哪有自己这么一个
丰满而又小巧的臀儿?可自己从来都没有刻意去扭过呢!
她想起那一次洗淋浴,公司的七八个女孩儿竟围了她看,她们说她臀儿上有两
个窝窝儿最生动,回旋起来比她脸上的小酒窝还多情呢!她心中充满了一种伤感。
“扭!不扭算什么女人!”
她开始微微地扭动自己的小臀儿,竟是那样的一种不习惯,那样的难以投入。
“你的‘挪亚方舟’只有你的信念——唯有自己可做自己生命全部的依据,唯
有自己可以庇佑自己逃离劫难。”那又是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