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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少女在梦幻中死去活来。
那个地方最敏感,敏感到任何一种语言都可以使她颤傈不已;那个地方最单纯,
单纯到不能容纳一点儿杂质;那个地方最复杂,复杂到可包藏一切宇宙的秘密……
简单地说:那个地方最纯洁,那个地方最肮脏;那个地方最天真,那个地方最成熟。
而现实中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先在那里上演过一千遍一万遍然后才发生的,一
切的矛盾一切的战争都起自那里又收自那里。
那里有潘多拉的魔匣子,那里有安徒生的骤宝盆。
那个地方就是天堂!那个地方就是地狱!
有一种迷惑:她来深圳到底是干什么来了呢?恍惚就是为了到自己生命的三个
景点,来看看……
对呀!“春悲秋怨皆自惹。”她来深圳前除跳过几次交谊舞外从未跳过迪斯科、
摇滚、恰恰等舞,更没见过这么气派的舞厅,这本使她感到自豪的“正统”,竟使
她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
一位摇滚歌手模仿崔健在唱《一块红布》。
单纯的旋律、强烈的节奏,中国的笛子、唢呐、古筝全用上了——中国民族曲
调引进了摇滚乐。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
蒙住我的双眼也蒙住了天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到了幸福
这时,舞台自动地缓缓延伸,一直延伸到舞厅的中央,灯光渐渐地熄灭,只有
台桌上红烛幽幽,五道红色的追光集中到歌手身上,红色的烟雾缓缓升腾起来,在
整个舞厅弥漫开来……
歌手身后的幕布上一片红。躁动喧器的场面似乎突然远去,大厅中一下子什么
也看不清,有一些红色的影动,仿佛青海1967年“二·二三事件”后她在湟水河边
那一个血红的黄昏中看到那一大片攻守厮杀中被打死的红卫兵的尸体,又恍惚是一
个血红的黎明她领着跳忠字舞的“战斗队”、“保卫队”、“红卫队”……那一片
被一种红颜色涂抹的大自然,分不清是树?是人?是花?是山?是石头?还是太阳……
似乎她看到自己的子宫膜充血增厚,重重叠叠的毛细血管虬结在里面……
她的眼前又幻化出少女时,为怕人讲自己丰满,而恐惧被当成资产阶级小姐再
被“上纲上线”,就用几米长的哈达缠胸的情景……她又听到由于这段时间的压抑
乳房干枯缩小的嚓嚓声。
接着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有一块红布遮住了双眼。她想喊喊不出,想
走走不动,分不清脸上的泪与身上的汗,只觉得受不了那《一块红布》。
那个感觉真让我舒服
它让我忘掉我没地方住
你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说要上你的路
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
我的手也被你篡住
你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要你做主
我感觉你不是铁
却像铁一样强和烈
我感觉你身上有血
因为你的手是热乎乎
我感觉这不是荒野
却看见这土已干裂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
可你用吻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也不能哭
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枯干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
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她是喧嚣的人潮中看似唯一冷静的一个,她没有跟着跳、跟着喊,但生命中却
有干万个小生命在跳动,在渲泄恼怒、不安和茫然。
“上你的路!”“上你的路!”
想想童年时,那轰轰烈烈的武打、武斗、游行等场面,在那样举国上下充满一
种激情的时刻能不“上你的路”吗?是冥冥之中的神力吗?这力仿佛从四面八方汇
集起来,使她身不由己。
“上你的路!”“上你的路!”
这句话在她灵魂中反复轰响。
她想自己忍受各种委屈的原因,想起这些舆论的指向,她忽然领悟了,这么多
人这么热烈这么热心不就是期待她:“上你的路?”这“你的路”是经济高速发展
下促成的人的思维方式、情感模式?还是……她还分不大清,但她却清楚地看清了
那个并不朦胧的指向。
而她心中这么多委屈与冤枉不就是自己苦苦地恪守着自己所谓的人格与道德而
不肯“上你的路”吗?
——原来这么多人竟是给她指路!
——一切的一切原本因“以自度人”而起。
——而她的这种“做人”的观念,除了被一些人当成一种幼稚,还有什么?
“上你的路!”“上你的路!”她反复呢喃着。
在新的“经济模式”下上演上千年的中国历史,走向历史那一副愁肠,该怎么
走事态将怎么发展,竟然有那么多的规律可以抓可以握。
她感到吃惊。上了“你的路”,一切行动都以各种物质利益做为终极目的,再
也没有她生命中常常出没的诗与画、幻想与梦想人品与人格,就似那千头万绪都汇
入一个风道,就似那千树万花都枯干成只剩枝桠的腐林。
走“上你的路”,下一步该怎么走,竟在那么多博古通今人的督视下,似每一
个人的秘密,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千百年形成的愁肠竟是一副,这历史的愁肠竟有那么多规律可抓。
那路是那么多朝代、那么多人用经验与智慧共同开辟的路。
——抬抬头,她似真的看到了那条弯弯曲曲的愁肠。
那条“你的路”,似乎是最合理的路、最简捷的路、最经得起考验的路;那条
“你的路”,似乎总发生最让人感到兴奋、最让人产生嫉妒或羡慕、最让人得益或
最让人利益受损的事。
似乎不上“你的路”,就有被人类社会淘汰的危机。
这条“你的路”上排着长队,路上的人个个臃肿、迟缓,他们一步一步跑着向
前挪。每个人与每个人的路发生联系或冲撞。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超越方
式”与“捷径”、“劫径”,各种思绪在队伍的上空织成浓浓的云雾沉沉的瘴气。
她明白了别人为何觉得自己难以捉摸、智慧莫测,原来就是因为自己迟迟不肯
“上你的路”。
那么,身为董事长秘书的她,被M制造的舆论笼罩的她,“上你的路”就是去竞
争董事长太太。
是的!与其被这么多人猜测、议论,被这严酷的现实逼上“你门的路”,不如
自己主动走上“你们的路”!让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你们的路”就是“我的路”。
对的!不是被人强迫是我自己自愿的!
——既然已无路可走,那么转过身子迎上去!她生命的拗劲又一次从羞涩中浮
出来,她那顽皮的小酒窝又开始带起那么一种鲜灵灵的感动。
她想起了一笑百媚生的杨贵妃……
有了这种感悟再想公司那些起哄的年轻人,教条感知他们不全是恶意的。那里
面似乎对她的“勇敢”有一种激励与奖励。似乎他们并不完全相信M的话,而渴望那
一切真的像M讲的那样。她想起他们对着她的窗子唱的歌:
天是个锅周围是沙漠
你是口桔井越深越美
这胸中的火这身上的汗
才是真正的太阳真正的泉水
——这种从一个极端向另一个极端的“觉醒”中,她感到一种热情在她心中燃
烧,有一种力量在里面涌动。她感到一种很久很久没有过的兴奋,使她似乎一下子
变得十分复杂。使她感到一个被囚禁多年的自己复活着,在生命的牢笼中走动着。
一想到自己将主动“上你的路”,人群的喧哗声一下子远了,那些中伤也在一
瞬间减小了杀伤力,变得轻飘起来。
——加入主体意识后,被动“上你的路”变为主动“上你的路”,她竟然感到
万物的血气、血质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躯体竟一下子充实了起来,她再也不怕被
误解而畏畏缩缩,仿佛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方河山,有山川贯穿其中,有河流奔腾
其中,有浩气流转其中。生命中又有两个内核的涨痛有一个梨形的隐痛。更加的执
拗又一次从她的羞涩中浮出来,带着那么一些鲜灵灵的激情。
舆论/是因为有许多人分析出一条捷径/你不走议论
声就起/你走上舆论舆论哑口无言/呻吟几声,心底里
却为你欢呼起来
前路在哪里/别人的舆论里/一条科学而合理的路
对舆论/说声谢谢/再说声请放心/我已上路终于
上路,心怀的/是怎样一种感动一种激动。
从此/将嫉妒之心拉得长长/将期待和希望拉得长长
也仰仰头/终于可以得到一份理性的温柔的什么/这
个时代请放心/我终于成为你眼中的钉子
哪怕坐在董事长太太的位置上不当真正的太太,也要让M明白她行为的能量,不
能辜负那么多人的“期望”,让那些扯嘴的人看看自己的力量——那除了她具有的
不就是女性的娇柔与妩媚吗?她生命中压抑着好多好多女性的柔质呢!
她感到董事长太太M也在舞厅中……
她试着向四周投出一个媚眼:她的唇曳动着将生命内在的多种光华收敛在一起,
然后让它们像那个舞台上的那个球形宇宙转灯般旋转起来,再然后将它们提上来试
图从眼睛中放飞出去,由于羞涩那些光一下子败落下来发散开去,她感到自己一下
子被扭曲成一个麻花的疼痛。
为这大逆不道、亵渎神圣的举动,她惊慌地向四周望望,心头掠过的是希望没
有人注意到自己刚才举动的祈祷……
她的耳畔又一次响起L的声音:“我喜欢的是我们导师的女儿!”导师的女儿会
投媚眼吗?她的心中划过一种慌乱,觉得对自己心爱的人是一种亵渎。可是,为了
与命运抗争,她不能不这样。在“生与死”的选择上她知道L肯定会告诉她选择“生”。
她的生命中一下子轰响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在那大海般透明的旋律中,
她渐渐地明白了“逼”她去闯世界的L咬牙切齿地喊出这句话的含义。
——那里面饱含了多少希望她去掉娇柔投入时代的焦灼、希望与情感——那是
怎样一份博大的已超越一般中国男人的自私、狭隘的观念,已成为一种信念,成为
一种高尚品质,成为一种竞争意识,成为一种献身精神的爱。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更使她自豪于这份情的拥有了。
一时间她感觉被这种神力鼓舞着,她又一次敛聚生命的光华并使之转动,然后
借这种神力将它投掷出去。
这竟然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向世界投出的媚眼——她上中学、大学、工作时
总是异性关注的对象,这全凭借她自身的慧气、灵气、多才多艺。但她并不觉得被
别人关注是件幸福的事,她是一个喜欢幽独、宁静的女子,她仅仅喜欢所爱的人关
注自己,对其它的人她仅希望保持一种“美”,她愿意为一份爱情去生去死。
她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女性去吸引男人,也从不会用。
为了这个媚眼,她紧张得每个细胞都清醒了,身体中划过一阵一阵尖锐的痛,
生命中一下子水光摇曳,似积雪的西部在晨光的照耀之中。
全世界仿佛一下生动了,发出阵阵轻微的“嚓嚓”的声响;每个人的脸上恍惚
也一下子生动了,放射出那么一种光华。似乎她一下子就变成被那帮伤害她的人托
举的一个女神或女巫。
这时候望西部,她忽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