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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确实,我是个人渣是个畜生。我伤害了你,却不敢面对这一切。”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的孩子阿翰。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吗?阿翰的眼睛最像你,如同最纯净的镜子,能照出世界上所有的悲喜肮脏。”
“我对他很不好,你一定更恨我了。可是我控制不住,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每次对上那双眼睛,我都感觉像是看到你一样,看着你那时那么嘲讽的笑,想起那时你眼中那么卑贱的我。”
“你没错,我真的是个懦夫。”
“因为逃避,因为畏惧,我都不敢和你跟我的亲骨肉对视。甚至的,我还开始自欺欺人自我逃避,远离他冷待他,以为这样,那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
高鸿说着,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忍不住又上前了一小步。但仅仅是那一小步,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再也没办法往前了。
“你肯定不想听我说这些话了是吧?”
“阿翰结婚了知道吗?”
高鸿说着,又忍不住苦笑一声,他想起自己来时看到这墓碑前的干净和整洁,就连纸花都还没娇艳的显然是不久前就有人来过的样子。
“你一定知道了。阿翰一直都那么粘你,他肯定跟你说过这件事了。他的老婆是我选的,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给阿翰娶老婆的时候不能挑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因为你担心不会说话的阿翰会被欺负。所以我给他找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家庭主妇,家境一般。我当时挑选她的时候,看中的是那个女孩的温柔和性子。我想着,像这样胆小的性格,和阿翰最是合适的。至少,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咱们的儿子,不会被未来的媳妇欺负。”
“没想到的是……”高鸿叹了口气,想到后来好似完全变了个人的儿媳:“我一直觉得自己眼睛毒辣,最后还是看走眼了。我以为我给阿翰挑的是个性格温顺好管教的媳妇,没想到到最后却挑中了一颗带刺的玫瑰。”
“你要是看到阿翰的媳妇的话,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因为她跟你的性格很像,都是那种看着温温柔柔脾气很好的,但是一旦被冒犯的时候又张开了满身的刺变得凌厉果决。她的性格,就像是刀剑一样,满是锋芒。有时候看着她,我都会忍不住想起你。那时候的你,也是这样子的。”
“所有人都觉得你脾气很好是个温柔的大家闺秀,却没人知道,其实你在生气的时候脾气有多么的暴躁。也没人知道,你的原则性是那么强,底线一旦被触犯,是绝对没有妥协的可能。阿翰的老婆,也跟你一样。”
“放心,你不用担心。虽然芮夕的性格很要强,但阿翰不会受欺负的。相反的,他这个老婆还很护着他。”
“从你离开之后到现在,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人敢当着我的面为我对阿翰的态度抱不平。但是芮夕做了。她看不得阿翰受半点委屈,看不得我对他有半点偏心,一次次地跟我抗争。”
“虽然每次我都很强硬地打压了她,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我都是心虚的。因为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你。看到了那时候为了我昂首站出来挡在我面前的你。那么娇小的你,却像个无懈可击的强者一样,挡在我面前。这种事,说给任何人听,他们都不会相信的。因为你,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样的温柔贤淑,只除了那一次。而那一次,却是为了我。”
“阿翰当爸爸了,我当爷爷了你当奶奶了。”
高鸿想起那个团团的小包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个男孩,很可爱,小名叫饭团,长得圆嘟嘟的。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我这个做爷爷的对他爸爸不好,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尿了我一身。”
“我们高家的孩子其实都是没有小名的。因为小名是一种娇宠,会让人变得孩子气。而这个跟高家的组训是违背的。我就没有小名,从小就是被叫着名字的。但是我们的孩子阿翰其实是有小名的,只是除了我们除了家里的那些老人,都没人知道罢了。还记得阿翰的小名吗?叫小宝。这是你取的名字,因为他是我们的小宝贝。可是除了你,就再也没有人叫过了。”
高鸿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墓园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道说了多久,也不觉得累,甚至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今天来,是因为我又被阿翰的媳妇被训了。她说我太偏心,因为饭团被绑架了,但是我偏袒了那个凶手。我被狠狠地训了一顿,她说到了你,说了很多事,我忍不住想要来见见你。”
“十四年了,景岚,我很想你。”
一向不喜欢说话习惯用命令表述一切的高鸿,在这个他挚爱一生的女人面前,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祈求着原谅。
“景岚,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想通。当年,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我?连到最后,你都永远的离开了,也没有给我答案。当年的我太年轻气盛太心高气傲,觉得你突然离开我是对我的不屑,所以也跟着傲气没有去恳求你的原谅。没想到,一招错步步错,接着就是永生的悔恨。”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难道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不爱我了吗?”
这是高鸿永远都不愿提及的事情。而除了少有的几个人外,基本上都没人知道。
当年,那个备受宠爱和高先生恩爱甜蜜的高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搬离高家,甚至都不愿意再见爱她如斯的高先生一面。
这个谜题,直到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答案。
“我冷待阿翰,一方面是因为看到他会心虚,另一方面就是一个心结,一个这么多年都未解开的心结。景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
高鸿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了,但是很快又被自己压制住了。
他看着那张笑脸,有些自嘲地笑了:“就算知道真相了又怎么样?到最后,还是我对不起你。景岚,我高鸿这辈子最愧疚的事,就是伤害了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原因是什么,只有他才知道答案。
“景岚,放心,都这么多年了。我都想通了。阿翰的媳妇点醒了我。不管怎么样,阿翰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儿子,我是他的爸爸,我做错了那么多事,让他受了那么多委屈,不能再继续伤害他了,也不能,再让别人伤害他和他在乎的人了。”
……
清风徐徐吹过,吹起放在墓碑前纸花,好似在回应他说过的那些誓言一样。
高鸿看着,突然就笑了,那笑中,带着某种抛弃一切的释然:“我懦弱了这么多年,自我逃避了这么多年,还是要勇敢一次了。没有你在身边,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悲。那些可耻的自尊心,那可耻的骄傲,毁了我,毁了我和你最后的牵绊。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不会再让懦弱毁了我和你唯一的孩子了。”
“景岚,如果,我改好了,那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我,但是,下辈子,再给我一个和你相遇的机会好不好?”
一直到天黑,高鸿才带着满身的疲惫离开了墓园。
从墓园出来,高鸿虽然身体依旧疲惫着,但是精神却很好。
也许是因为打开了心结跨越内心的关卡打破了僵持十几年的局面的关系,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高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了。
但饶是这个时间点,高家依旧灯火通明的。
他才刚下车,管家就上来报告说什么鲁家来人了,正在客厅等他,而且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对于这个消息,他表现得很淡定。
或者说,从他妥协离开家门那一刻开始,就猜到了会有这件事的发生。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将钥匙交给管家之后就大步往客厅走去。
鲁家,他已经忍耐很多年了。
而现在,他已经不打算再继续忍下去了。
哪怕,毁了他一辈子的名声,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刚刚才在那个人的墓前发过的誓言。他都已经违约两次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做错。
……
这边,宁芮夕先跟着沈队长去做了笔录,而那边的宁父和宁母则抱着失而复得遭受无妄之灾的小饭团回到了家。
等到宁芮夕终于做完这一切回到家的时候,疲倦才如潮涌一般用来。
直到这个时候,几人才意识到,她现在还是在月子中。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而她就是拖着这样虚弱的身体,如同钢铁不坏之身,这样拼了一整天,找回了饭团,抓到了真凶,而且,还会继续奋斗下去。
等她回到家时,却发现爸妈的情绪不太对劲。
连一向很健朗的爸爸,眼眶都有些发红。
这个样子,竟比当时得知饭团被抱走时的情况还要严重。
不安席卷了宁芮夕全身,她连借外套扣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僵硬地看着情绪低落的爸妈,艰难出声:“爸、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难道,难道在她离开的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整个人都瞬间冷了。
宁父闷不吭声,宁母却是忍不住了。女儿的问话让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再一次崩溃了,她哭骂道:“那个挨千刀的畜生啊,我们家饭团还那么小,她居然这么狠毒对一个婴儿下手,真是没有人性啊。”
一听说是饭团出事了,宁芮夕根本就顾不上别的赶紧冲上去去看被放在小摇床里的饭团。
饭团已经睡着了,不过看得出来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还委屈的扁扁小嘴,粉嫩脸颊上的擦伤像是拿锤子在宁芮夕心里狠狠地敲打了一样。
“妈,饭团怎么了?你别吓我。”
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宁芮夕都有些快发疯了。
宁母已经哭得快断气了。
宁父只好强忍着哽咽说道:“饭团身上有伤,我跟你妈给他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很多地方都被掐青了。那人是变态完全没人性呀是畜生啊,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真该下油锅做畜生。”
听着爸爸的话,宁芮夕都惊呆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呆在那,僵硬地扭头,重新看着小摇床里的儿子。
伸出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坚定地小心翼翼地解开裹住饭团的小衣服。
当被子被掀开,衣服被拖去,她终于看到了让自家爸妈情绪大崩溃的场景。
在饭团那白嫩的身子上,好几次都是暗青的,还带着指印。那些青青紫紫,就算是落在成人身上都是特别的骇人,更何况是在一个才刚足月的婴儿身上。
这一幕,甚至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当看到饭团身上的伤的那一眼,宁芮夕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好在她反应得快,直接抓住旁边的沙发扶手,这才稳定了下来。
只是再怎么稳定,快要爆发的情绪都是掩饰不住了。
看着那些青青紫紫,眼泪完全失控了,一滴滴地往下掉。
她周身都疼得厉害,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她身上一刀一刀地割肉一样。她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她的宝宝,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宝宝疼了。
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这还只是一个婴儿啊?
为什么有气不能对着她撒,却要对着她的孩子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