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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婕看到Sunny整个人怔怔地看着反光镜的样子,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她早有心理准备了,自从和Don黑色的眸子对视起。那双幽深的眸子多像凌涵生,永远不知道这类人脑子里盘算的是什么。然而她确定的是,Don在她身上看到了商机。
车子很快驶达凌氏大厦,烫金色“L”大字挂在冰蓝色的玻璃大楼上,巍峨霸气。进入后场,几个化妆师和助理马上向她扑来。夕婕被拉到镜子前,看着她们为她穿上那套昂贵的礼服,戴上羽翎发饰,化上精致的妆容。
Sunny看着这套礼服两眼发光,赞叹道:“这简直就是所有女孩的终极梦想。”
夕婕不置可否的微笑,“Don去哪了?”
“他?”Sunny回忆道:“好像刚才说出去吸口烟。”
这时另一位服装助理拿来一只深蓝色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盒子打开,深蓝色的戒指散发着深邃的光芒,一下子迷昏了所有人的眼。
“这是……?”如此精致华贵的戒指,绝对来头不简单。
“‘深蓝之泪’的赝品。为了追求整套效果,所以请您戴上。”
夕婕点了下头,任助理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终于整套装扮完毕,数位助理为她提着裙摆,Sunny牵着她的手来到主会场大门前。那道门缓缓打开,突然一片闪耀的白光铺天盖地袭来,所有记者都飞速对她拍摄。Sunny牵着她的手来到会场偏右边的位置站定。
这间会场被装扮得美轮美奂,水晶大吊灯,天使的图案,玫瑰花的香气以及洁白的地砖充分显示了主人的用心。记者们被隔在红色礼带后,不久,凌涵生牵着瑞丽丝的手来到主席台上。
瑞丽丝如同在各大报纸上的照片那样,喜欢咬着下嘴唇,甜美可爱。
“感谢各位今天来到这里,”凌涵生对所有记者微笑,按快门的声音几乎不曾间断,“今天请大家来到这里,是要向那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瑞丽丝有些羞涩地低下头,静静地听他说下去。他的声音是如此撩人沉醉,如同滑走在银色丝绸上的流沙,轻易地滑入少女的心中。
“我和瑞丽丝,取消婚约!”
会场内爆发出巨大的抽吸声和议论声。瑞丽丝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凌涵生深不见底的眼眸。“为什么!”瑞丽丝惊诧道,胸口起伏着。
“因为……”那双黑色的眼眸调转目光,淡淡地向夕婕望去,凌涵生微微笑起,却令她感到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因为她。”
伴随着更大的议论声,白色的闪光如同水幕在她眼前涌现。夕婕镇定地微笑道:“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记得何时与您深交过。”
一句话,又使所有人的目光抛向凌涵生,他笑得更加深,“那么,你手上怎么会带着‘深蓝之泪’呢?”
“这个是赝品。”
“谁敢赝……”他的眸底露出一丝狠决,“谁敢赝我凌家的‘深蓝之泪’?”
——“你说过你只见我最后一次……”
——“我说什么你就相信,是我说得太认真还是你太傻?”
这句对白突然闪回脑中,她居然又上当了,第二次上了他的当!
凌涵生的话,逆转了所有的局势,是啊,凌家的“深蓝之泪”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是铁板铮铮的事实!
突然,瑞丽丝离席而起,在一片闪光灯中离开了会场。
“我们也走。”夕婕对Sunny说道。她们也从另一个门离开了会场,一路上不仅满是追拍,记者们更是争先恐后地提问。
躲不过了,那个人,一定马上会降临在她面前……
她们回到试衣间,夕婕匆忙地换下礼服,摘了戒指。奢华又如何,尊贵又如何,令人艳羡的是这套礼服,而不是爱情。
“Don还没有回来?”
“嗯,不知道去哪了,夕婕我们要等他么?”
“不用,我们回NTK。”她们刚要走出后场,突闻一尖利的女声叫嚣道:“凌涵生你竟敢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我和我的家族!”那声尖叫令她们生生止住脚步,夕婕和Sunny面面相觑。
“我很抱歉,作为补偿,之前共同投入的旅店业资金和人力,我不需要任何补偿。”
“你的意思是,合作中止了?”
“对。”
“你疯了?北美旅店业不是当初你我联手的目标么?”
“可是,现在我有了更好的权衡。”说完这句话,他迈开步子离开了瑞丽丝,走到了夕婕面前,轻笑道:“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好的修养。”
“不管你的权衡是什么,”夕婕看着那双盈满戏谑的眸子冷冷道:“在你离开上海那晚,我说过的话不变。”她拉着Sunny从他身边走过。
两人回到NTK后两个钟头,才见到Don心情颇好的样子姗姗来迟。
“你刚才究竟去了哪?你知道会场上那幕吗?”夕婕问道,Don笑眯眯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我去给所有的记者派发了你的资料。”说完走向个人办公室。夕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头一紧,“讲述我从事模特以来所有的经历的资料吗?”
“当然不是,”Don侧回脸笑道:“是你在上海和凌涵生曾在一起工作半年的资料。”说完挥了下手进入了办公室。
“Don!”她喊道,声音却被挡在门外。Sunny拉着她的衣袖担心道:“怎么了,夕婕?”
她坐回座位,逼迫自己冷静地分析局势。Don是老牌经纪人,懂得如何炒作新人。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给她争取到聚焦所有媒体视线的机会。只是,她不愿,一点也不愿意通过这种方式……而且,那个人如果看到了这些记者杜撰的新闻……
“没有退路了,”夕婕喃喃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在T台上光芒乍现!”
她的时代
当天晚上,游夕婕和凌涵生的名字就被绑在一起出现在各大报刊头条。夕婕只是略扫了眼那些触目惊心的标题。现在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十天后海梅丝?蒂亚的新春发布会。
海梅丝?蒂亚,号称“时尚界的女巫”,她光怪陆离的作品每次都令人大跌眼镜,却又不可否认每一件作品都充满了艺术与美。
发表会当天,只有十来位模特才有隔间的待遇,其他女模特都是在空旷的后台换衣。所有人都在上午十点即达到了后台。蒂亚为她们一个个选择服饰和装饰。
梁洛是少数拥有隔间的模特之一。
夕婕和Sunny远远地看到Nira在和蒂亚欢谈着什么。梁洛从隔间内走出,白色的狐裘大衣下配着雪纺纱裙,蒂亚看到她后惊叹着,最后三个人都笑了。
Sunny不安地环视四周道:“Don又去哪里了呢!”
“既来之,则安之。”夕婕静静地等待,蒂亚从一个又一个模特面前经过,交给她们分配的衣服,接着会场内的助理和个人助理一起为模特换衣服、化妆。
只有几十步的距离,蒂亚在一个钟头后终于走到她面前。大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最终微笑道:“这件衣服会适合你。”然后交一叠绿色的衣服交给了Sunny,那叠衣服上有几丝绿色的枝蔓垂下,还有个发饰居然是藤条编制的。
“谢谢。”夕婕颔首微笑。
蒂亚又走向其他模特。Sunny按捺不住兴奋,马上扬开了手中的衣服。突然两人都怔住了!好奇怪的衣服,上面是浅绿色的无袖真丝,胸线下居然都是深绿色的树叶和垂丝。Sunny的眉头打结道:“不公平!我刚才去打探了下,梁洛穿的那套白色的纺纱长裙简直像仙女一样,为什么分给我们这种树叶服!”接着又小声念叨道,“Don要是像Nira那样和蒂亚沟通过,也许我们就不是这件了……”
夕婕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浅绿色的布料,那种丝滑的触感如同盛夏的清风从指尖流走,“蒂亚既然把这件衣服分给我,一定有她的用意。”
“可是夕婕,我还是觉得好吃亏,梁洛的那件衣服那么漂亮……”
“你又怎么知道别人最后留意的是那件衣服,还是像仙女一样的她呢?”夕婕轻轻一笑,给了Sunny镇定的力量,Sunny也笑道:“你说的对!来,我们快换上它!”
夕婕换上了这丝滑的衣服,两位化妆师为她一笔一线地描绘妆容,戴起发饰。蒂亚再次走到她面前时露出欣喜的表情,“你果然适合这件衣服!”
夕婕刚要开口感谢,Don突然来到她们面前,“蒂亚大师,久仰大名!”于是Don邀请蒂亚走向别处谈话。当Don再次回来时,满脸欢喜道:“夕婕,你的出场顺序仅次于那些别间的模特后面。”
“你是怎么办到的!”Sunny从座位上跳起,跑来到他的面前问道。他只是高深莫测地笑。
晚上七点,发表会正式开场。巧的是,她之前一位出场的正是梁洛。
夕婕站在昏暗灯光的T台后端备场,穿着雪白色长裙的梁洛在T台上行走。满室灰蒙的灯光,只有T台上一片皎洁。梁洛如同是月光下的白莲,安静沉迷的气质吸引了所有闪光灯,她脚步熟练地走到前端,停顿转圈后向夕婕迎面走来。与夕婕目光相交的同时,梁洛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
记得新秀模特大赛那天,荣获冠军的梁洛也是这般的神情,不曾笑得心花怒放,只是笃定地淡定地仿佛奖杯不可能逃出她指尖。而那天,夕婕站在角落里,那是她最灰暗晦涩的一天,冰冷的雨水钻进了外衣渗了经脉,浑身的血液冷凝失去温度,藤蔓被彻底剥离了大树……
梁洛从她面前走过下了场。灯光突然在她的上方亮起。她提起脚步,落下第一个步伐……
强烈的灯光迷晕了她的眼。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大片大片白色的云朵如同潮水奔流翻滚在蔚蓝的天际,冲刷走昨日的阴霾和晦涩。清风划破夏日长长的光影。梧桐树叶簌簌抖动,清香馥郁。绿色的芦苇澎湃大地。——那是藤蔓眼中的美好风景。
她继续往前走,每一个步伐都熟练于心,走向恍如白昼的灯光……
在树梢上挂着的黑色核仁裂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中挣开巨大的金色的翅膀,破茧而出的蝶羽扑扇着腾然跃起,飞往高洁的天空飞往浓郁的阳光,一道光芒凝成七彩光晕照耀在芦苇风动的大地上空……如果永远安逸于黑色的外壳中,那么蝴蝶便永远无法看到苍茫的大地和广袤的青天。
她走到T台最前端,灯光直射在浅绿色的上衣和摇曳的垂藤上。所有的记者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纷纷拿起相机拍摄,白光闪耀凝成一片虚无的时空,她只是停留在那个世界外,然后不曾留恋地转过身去离开。
终于藤蔓离开了大树,如果没有支撑便以自身为依托伸向璀璨的阳光,浓烈的执著的追求着自由和天空的拥抱。
走下T台的那一刹那,她的左手紧紧握拳。吸引所有媒体注意力的方式不是她能决定的。而她能决定是用这次走秀打动他们。既然这个世界,谁都不会为谁停留,那么从此她就以自己和这份事业为轴心存活。
游夕婕的时代,即将到来。
当夕婕回到后台时,蒂亚正亲手给一位模特补完妆,回身看到她,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亲爱的你办到了,完全穿出了这套衣服的感觉。”蒂亚在她耳际一吻,有些激动道。这时,后场是悄然无声的。其余的模特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