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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明白了。”蒋捷知道整个计划里,最危险,难度最高的两部分,沈兵和周正做了,其他的大概就交给警方去善后了。“你怎么那么确定你能接到我?”他还是忍不住问。
“我不肯定,”周正看着蒋捷布满血污的脸,“可如果我都接不到你,就没人接得到了。”
“嗯,”蒋捷笑了起来,“是没人比你更象人猿泰山了。”
“小子,我救了你,你还笑我?”周正在蒋捷的担架旁,“沈兵说我不会去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你真要听?”蒋捷看周正点头,才说,“我想,周正这个该死的家伙,太不够意思了。”
笑,两个人都笑了。
救伤车的门关上,车子一路高鸣着开上高速路。窗外是沐浴在晨光中,无边无际的蔚蓝,还有只有夏末秋初才有的,温暖美好的阳光。
沈兵熟悉地破坏遥控器的系统,看着外面的警察从直升机上登陆,天台上的人都已缴械。地上的川上少了一只右手,血流不止,人却已死去,完好的那只手拿着枪,对着他的头。沈兵转身跳上楼梯,他听见楼道里的声音,跟了上去。在楼梯的尽头,他将那人堵在一个死角里,隔着几步距离说:
“这里到处都是警察,我带你出去。”
“去哪儿?”傅晓年转身面对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见你的正哥?”
“你现在没有选择。”
“我不需要。”晓年看着沈兵的眼神里,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眷恋,“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沈兵,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最想要的下场。”
“场”字刚一出口,傅晓年突然举枪,对准沈兵扣了扳机,沈兵出枪向来神速,几乎在晓年手指一动的同时,他的枪响了。
空旷的走廊,那一声枪响回荡了很久,象是迟迟不愿独自离去的灵魂。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沈兵的枪口却还冒着烟,淡淡的燃烧的气味,慢慢和空气中血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傅晓年沿着陈旧的墙壁,缓缓地,缓缓地坐在地上,身后的墙上,一片猩红。他咳了一口血,嘴角扯动了一下:
“你欠我的。。。。。。下辈子。。。。。。还给我吧!”
沈兵半蹲在他身边,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还。”
晓年的头靠在墙上,嘴角眉间噙着微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下辈子也不想。。。。。。再见到我。。。。。。”
眼里最后一点光,仿佛风雨里的星点火花,安静地,灭了。
把晓年手里的枪拿下来,轻飘飘的,里面没有子弹。沈兵坐在晓年的身边,把他的头搂在自己的肩膀上,手盖着晓年的眼睛:
“不是答应你了,怎么还死不瞑目?”
手指向下一抹,合上那对曾经总是追随自己的眼睛,沈兵用脸颊蹭了蹭晓年还带温度的脸,低声呢喃:
“下辈子,都给你。”
21
一进十月,季节仿佛在一夜之间转换。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带得风里也都是硬梆梆的冰冷。庭院深深,嗅起来也都是潮湿的落叶的味道。
蒋捷收拾了几件衣服,休息了一个多月,虽然自己一直在学习,想到明天就要回学校,还是有些紧张。自从被救以后,他就住在北郊养伤,周正的鲜少露面。赌船终于在风风雨雨里开业了,因为洪门的变故,周正几乎没有时间过问,都是江山在帮忙打理。蒋捷知道周正一定是很忙,而且应该也很烦。有时候过来坐上一个下午,也不说话,蒋捷偶尔无意间碰上他的眼神,发现周正看着自己的眼光里,心事重重,总是若有所思。蒋捷心里隐隐不安,他觉得周正不是单纯繁忙,而是在有意疏远自己。他几乎能感到自己在一寸一寸沉陷,周正却在一寸一寸疏离。好象一切都漂浮在水面上,不确定,什么都不能确定,而自己随时会在下一步被淹没,淹没在一片周正已抽身离开的,沼泽里。
有车驶入的声音,蒋捷停下手里的活动,急步走到窗前,果然看见周正从黑色林肯上走下来,朝着他挥了挥手里的帽子,蒋捷不禁笑出来。
“肩膀好了吗?”周正脱了外套,里面是件深蓝色的衬衣。
“好了,行李就是我自己收拾的。还可以吧?”
周正看了看床边放的小小的旅行包,“你要上学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明天开始。”
“噢!”周正应着,“最近事情多,忘了。”
“我知道。”蒋捷坐在周正的身边,“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周正把手臂伸开,绕过蒋捷的肩膀,小心地在他的肩头揉着:
“嗯,就是想看看你。天冷了,你怎么还穿短袖?”
“屋子里又不冷。”
“那也不行。你肩膀非落下病根不可,以后天冷的时候,可能要难过了。我父亲也是打仗的时候受过伤,每年冬天的时候,胳膊老是疼。”
“你长大的地方,冬天也冷?”
“嗯,我喜欢这里就是因为和我长大的地方,天气很象。春天风大,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多雪,就秋天最舒服,还短得一不留神就没了。”
“周正,”蒋捷右手斜伸到左肩,轻抓这周正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周正的眼睛今天泄露了太多无助的情绪,“你要是想,随时可以回去看看。”
“嗯,”周正反握住蒋捷,“我一直想,如果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蒋捷抬头,却不敢看周正的眼睛,他盯着线条坚毅的嘴唇,顿了一下,近身吻了上去。周正僵了一下,稍往后让了让。
“蒋捷,你。。。。。。”
“我可以,真的周正,我想要。。。。。。”
周正不知为了什么没有象以往那样立刻行动,却皱了皱眉,有些忧郁地看着蒋捷。自从蒋捷受伤以来,他们少数的那么几次,最多也是口交,还做得很不带劲。蒋捷知道周正没有禁欲的习惯,肯定找人解决过。
“你,”蒋捷笑了,“你该不是刚在焚夜灭过火,没力气了吧?”
周正双手忽然捧起蒋捷小巧的脸,凑近自己:“小妖精,你别后悔。”
嘴唇狠狠地压了上去,碾着那两片薄薄的唇,有力的舌头毫不留情地翘开一颗颗的牙齿的关口,蒋捷没有阻拦,却给周正的热情高涨吓了一跳。那猛冲直撞的舌,横征暴敛的唇,几乎算是粗鲁的强吻,不一会儿,嘴里有了淡淡的腥气。蒋捷睁开微闭的眼睛,正对上周正带着血丝的眼睛,里面满盛的,不是情欲,却是潮湿的水气。不待蒋捷质疑,那泪光已经给强行吸收,转瞬间再找不到痕迹。周正,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请你,请你,告诉我。蒋捷的思路给胸口袭来的一片凉气惊断。不知什么时候,衣服给撕开,钮扣跳上大理石的茶几桌面,微弱的悬转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他压抑的呻吟里。周正和蒋捷纠缠在一起,从沙发滚到地毯上,碰翻了茶几,上面的一盘核桃滚得满地都是。衣服裤子,内衣,袜子,很快都给扔在一边,杂乱不堪的地板上,两个人情欲逐渐高涨,分身直直地互相磨擦,嘴唇在彼此熟悉的身体上,疯狂地想着永久留下自己的痕迹,因此力道都比平时大一些,吻得专注而绝望。
蒋捷正迷失在周正伏身在双腿之间的吞吸,忽然身子给周正举起来。天棚上的水晶灯旋转不停,铜制的小天使装饰好象真的围绕在自己周围,“扑楞扑楞”地飞了起来。眩晕感停在沉重的撞击上,身体几乎是给摔在落地窗,蒋捷惊诧喊出声。双腿给周正向上拉,身子失去了平衡,蒋捷伸高双手,反抓住落地窗的黑色天鹅绒的窗帘,借此撑着自己的身体,双腿盘上周正的腰。周正双手托着他的臀,手指头几乎颤抖地做着扩张,身上已是一层细细的汗。
“周正,”蒋捷迷乱的声音,此刻听来带着情欲的妩媚,“周正。。。。。。”
周正手拨开雪白双丘,向前一挺结实腰身。蒋捷吞下半声惊呼,头猛地向后仰,双手紧紧抓着窗帘。疼,忽然这么生生闯进来,真疼。可是,这个从来没有试过的姿势,带来前所未有新奇和疼痛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竟是种难得的陌生的快感,仿佛笑着流泪,分不清是喜是悲。在周正大力的抽送下,蒋捷的身子一次次撞在身后的玻璃窗上,隔着厚厚的天鹅绒,蒋捷觉得窗外的雨似乎大了起来,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给窗帘的纤维吸收,再渗透到他已经混沌一片的头脑和身体。飞快旋转的眩目的水晶灯,反复纠缠的黑夜般的天鹅绒,那一片隐约的风雨声。。。。。。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
蒋捷软软地瘫在凌乱的床铺之间,床单没有蔽体,裸露着年轻男孩修长匀称的身材。他看着周正套上裤子,穿上衬杉,却反复都扣错衬衣的扣子,嘴里不耐烦地骂着脏话。好不容易收拾完毕,周正匆匆看了一眼床上的蒋捷,说:
“我有事情跟你说。”
“噢,”蒋捷坐起身,草草套上衣裤,“说吧!”
周正点上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语调还是有些不自然,“你,搬回学校住吧!”
蒋捷的眼波闪烁,那纠缠了许久,无处不在的不安终于找到出口了:
“什么意思?”
“学校也有宿舍,住在那里上学方便。湖滨那边的东西,你自己去拿,我过两天去中东,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蒋捷看着周正又捻灭了刚点的烟,起身走到门前,才终于鼓足勇气问:
“你这是,要,分手吗?”
周正直直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才说:
“你怎么想都好。。。。。。”
“等你回来吧!”蒋捷打断他,“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说。”
“随便!”周正拉开门出去了,再也没看他一眼。
蒋捷站在原处,心脏好象裂开一个缝,不敢呼吸,怕丝毫的动作会让那个脆弱的东西碎到不能拼凑。如同雕像,动也不动,直到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他奔到窗前,周正刚好从楼下灌木拥护的甬路上经过,保镖的黑伞挡着他。蒋捷拉开窗户,不顾一切喊出声:
“周正!”
黑伞果然挪开,露出周正的脸。
蒋捷郑重地,好象在给自己希望:
“我等你回来!我一定等你!”
这次,周正似乎专心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转身上了车,低低的引擎发动的声音,黑色房车慢慢滑出欧式镂空的铁门。蒋捷站在窗前,雨下得果然很大,迎风而立,胸前瞬间一片湿凉。他牵了牵嘴角,却笑不出来。
22
“周正,
钟声刚刚敲过,2000年了。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你说九九年最后一天是人类的大限。你还说,我们肩并肩站着,在午夜最后一次钟声里,能象影子一样消失。我一直觉得那是你说过的,最浪漫的情话,和你的风格差太多了,以至于我到现在还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句话的原创。anyway,我现在还活得好好,上午打扫房间,晚上回家吃饭,回来的路上还拣到一只流浪狗。所以你输了,欠我10美金的赌金,回来要记得还。
中东那么好玩吗?你一去三个月杳无音讯。该不是一夫多妻合了你的胃口,也忙着三妻四妾,乐不思蜀了吧?出于对健康的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