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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话,江山,”周正闭目养神,烟夹在手指之间却一直没抽,“是真兄弟,你最好别劝我放弃蒋捷。”
“他在你心里不一样,我和沈兵都知道。”江山说,看着周正桌子上一张蒋捷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他倚着树上,脸上笑得很灿烂,左颊上酒窝那么深,“蒋捷心知肚明,跟着你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你不懂,江山,他才十九啊!”周正的眉头皱得更紧,“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以为自己够强了,能保护他,谁知道妈的,还是没用,真他妈的窝囊。”
“这种事情防不胜防,自责也是没用。”
“我只要做这一行,就免不了让他跟我冒险。”
“正哥,你想太多了。”江山看出此刻周正心灰意冷,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可是有时候,不该说的话出了口,想收回去就难了。
周正觉得心里疼得没完没了,好象费了很大劲才把话说出来,“如果这次能把蒋捷救出来,我就放他离开。嗯,走就走吧,走了一了百了。”
“等沈兵吧,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江山怎么会不知道,周正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是能分早就分了,还能等到今天?
蒋捷给绑在角落里,好在嘴上的胶布已经给撕了下去,嘴可以自由呼吸。他的鼻子给这里的某种异味刺激得过敏,阻得厉害,川上拨完电话后用胶布封上了他的嘴,害得他差点闭过气。他们要的是活人,自然不想他死得这么早,才把胶布撕掉。这里荒郊野外,叫也没人听到。他慢慢想着自己被劫持的经过,脑子里一些事情开始慢慢成形,他仔细研究自己手上的结,绑得很专业,看不出该怎么解,而且用的绳子是特殊材料,几乎勒在肉里,咬也咬不断,两只手给勒得青紫,早就没了知觉。他泄气地把头伏在双臂之间,周正的那句“你等我”开始反复在他脑海里缠绕。
有人走了进来。蒋捷抬头看着他们,四五个人围着他站着。一个人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冲着灯光的方向,用日语发出了一声赞叹,身后的几个附和地淫笑着。蒋捷的心好象坠入网里的鱼,给兜得很紧很紧。他害怕,却没有慌,脑袋里飞快地转着。他想起周正说,别硬来,要保住自己。那个人很快有了行动,手不安分地摸进蒋捷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来回摸着捏着,嘴里唧唧呱呱说着日语,蒋捷注意到那人下边已经硬了,后面站着看的几个,抱着胳膊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好象激发了那人的兽性,他一下扑到蒋捷的身上,粗鲁地解开他的裤子,金属的环扣蹭过皮肤,火辣辣疼,然而蒋捷也顾不了这么多,他趁着那人在他身上忙乱寻找的时刻,抽腿攒足力气,一脚踹在那人裆下,立刻就是一阵狼嚎。蒋捷用了最大的力,而且快得连躲的机会都没给那人,是正正的角度,狠狠地踹在硬挺的家伙上。后面本来看热闹的人一下拥上来,有人拉走受伤的人,同时数只拳头打上蒋捷的小腹,蒋捷一阵天旋地转,一口腥甜涌上喉咙,肠子好象已经断了,四肢登时无力,只剩剧痛。他终于知道周正那一下是多么有保留。周正,这个该死的周正,你在哪儿呢?他开始害怕,恐惧如潮水包围上来。
殴打持续的时间很短暂,那些人在享受以前显然没有打算破坏蒋捷的漂亮。两条腿给人高高拎起,裤子一下给扯掉,蒋捷再也不能安静,即使说话让他腹部疼痛难忍,还是大喊出声:“你放开我,放开!”来人一腿压着他的上身不能反抗,双手把他的下身拉扯成羞辱的姿势。这让蒋捷尤其不安,“别碰我,滚开!滚开!”他已经完全慌乱,明知无用还是再次拼命挣扎起来,终于围观的人走上来,压着他,在他身上狠掐着,蒋捷绝望之中高声喊叫:
“傅晓年!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傅晓年!!!!看在晓声的份上,救救我!傅晓年!!!!”
傅晓年针对的是周正,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只要他出来,看见自己的脸,他应该还会帮自己,至少不会坐视和晓声如此相象的自己给人强暴,蒋捷想,那是他最后一招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19
沈兵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午夜。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白纸,简单地给周正交待码头那里埋伏的情况。
“太黑,不好观察,大部分的情况摸了一下。川上大概有80多人。”
“怎么能这么多?”周正的心里捉摸了一下,却听沈兵继续说:
“那里是座荒废的贫民窟住宅,一共20楼,川上的人分散开把守,一楼和各个入口大概守了20多人,中间的8楼,15楼都有人,剩下的人在顶层。蒋捷也应该在那里。”
“你看见他了?”周正的眼睛亮了一下。
“还没有,我派了人在那里监察,有消息马上过来。不过,刚刚收到线报,最近有人买了数目不小的炸药和遥控装置,具体是谁查不出来,我怀疑是川上。”
“你说他在周围埋了炸药?”
“很可能,他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周正坐着没动,阴暗而沉默,半天才问:
“有办法救人出来吗?”
“活着救出来,”沈兵犹豫了半天才说,“很难。不过,正哥,我们可以试。。。。。。”
“试什么?”周正几乎立刻打断他,“没有周密计划,你让蒋捷送死,还不给他留全尸吗?”
“那要怎么办?”沈兵也有些激动,“你别跟我说你要一个人去赴约!”
“还能怎样?”
“你疯了!你这是去送死!你真当川上能放了他?别做梦了!你不去,蒋捷是一死,你去了他还是一样得死,你何苦为了同样的结果赔上自己的性命,洪门你不管了?我和江山你不管了?”
“沈兵,”江山拉着沈兵,“正哥还没说话呢!你怎么这么冲动。”
说完他转向周正,
“正哥,我们再想想办法,也许还有可能。你看呢?”
“我跟他说了,肯定去救他。”
“要是救不出来呢?”江山试着问了一句。
“不试怎么知道?”周正的态度很坚决,
“好,”江山摊了摊手说,“让别人去试,你在这里指挥。”
“你说什么?”周正铁青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我说,我和沈兵都不会允许你去送死。”
“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就先杀了我们两个,踩着我们的尸首走出去。”
“反了!都反了!这是威胁我吗?当我不敢杀了你们?”周正火冒三丈,桌子上的东西给他一拍,震得东倒西歪。
“你不是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事业,就得舍得牺牲,什么也不能挡住你吗?那时候周正哪去了?晓声你都放了,蒋捷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放不下?”沈兵的失态多数是因为他看出了周正眼里不计一切代价的绝决,而他不能让周正,去牺牲自己。
“你们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别他妈的来管我!”
江山压了压心头的焦急,严肃地说:
“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下来!这么多年兄弟,今天晚上要散伙吗?”
果然都不说话,三个人各在一边,剩下的是粗重的喘息,带着男性的愤怒和绝望。江山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说出来: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在国内的时候一起快乐,一起逃难难出来,一起入了黑社会,辛苦了那么多年,都没分开过,金钱权势的诱惑,别人的离间破坏,我们都挺过来了,正哥,你记得你对我们说过什么吗?我们三个是兄弟,在任何时候,对另外两个都要负责任。我们知道蒋捷对你的意义不一般,可是现在看来,你去就是送死,你的命是我们三个的,你不能自私地扔下我和沈兵不管!”
周正沮丧地靠上椅子,感觉身体的某种意志,正在无声地流失,许久以后,他才冲沈兵江山挥辉手:
“你们出去,让我静一静。”
傅晓年背身站在墙外,蒋捷撕裂般高喊,布帛破碎的声音,象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心。他熬不住,侧头从门边看进去。蒋捷给四五个人压在下面,却不肯束手就擒,挣扎得十分辛苦,身子在几双手的暴行之下,已经遍布伤痕。晓年的心给扯得片片地碎,缝隙间那张绝望的脸,刀刻般尖尖的下巴,蒙了水雾的双眼,破裂的嘴角。。。。。。那高声叫着“晓年救救我,晓年!”的少年,那不是晓声吗?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倔强不服输,晓声,那确是弟弟晓声!一阵热血冲上头脑,傅晓年觉得自己的视野里一片无边无际的赤红。他冲进去,拎开最外面的一个,一拳击上他的面门,嘴里用英语大声斥骂:
“滚开!谁允许你们碰他的?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他推来几个人,那个趴在蒋捷身上的人明显太进入状况,依然伏在蒋捷的胸前,激动地啃咬,手已经不安分地伸到下面。傅晓年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枪,顶在那人的太阳穴上,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消了音的枪“扑”地一声闷响,子弹穿过那人的头部,打在一边的水泥地上。那人圆睁着眼睛,嘴也张着,直直地栽下了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带着那猪,都给我滚!”
剩下的人谁没敢说话,几个人拖着地上的尸体,匆匆出去,只剩下傅晓年和蒋捷。
傅晓年坐在床边,看着蒋捷艰难地翻身,衣服都给拉破了,裸露出的皮肤一阵阵的抖着。不管他刚才表现得多么无畏和坚强,是因为害怕,身子才抖个不停。
“没事了,别害怕,没人再欺负你了。”晓年走到旁边的一间简陋的卫生间拿毛巾蘸了水,回来给蒋捷慢慢地擦身。瘀伤很多,多数还是一块块的淡青,估计过个晚上就能变得黑紫。擦完以后,傅晓年轻轻帮他穿上裤子,衣服却碎得不能穿。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盖在蒋捷身上。虽然下手很轻,可多少也是会疼,蒋捷却咬牙没出声,一直看着他默默做这一切。等他停了手,终于问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晓年已经清醒过来,不再把蒋捷错认成晓声,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为了刚才的幻觉。
“你怎么知道是我,还认定我在这儿,向我求救?”
“我说了,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出卖周正吗?”
“好,你说我就说。”
“你出来前一定给晓声上过香。我被抓的时候你不在场,可是我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一种香火的味道。晓声和洪叔的香,是西藏秘制的,和一般香火味道不同,我对那种味道过敏,鼻膜会充血。前后联系想一想,那么临时的约定,不可能是别人出卖。”
“嗯,”晓年点点头,“蒋捷,你比晓声聪明多了。你是聪明不外露,晓声那傻瓜是装聪明,关键时刻老是想不通。你这么厉害,猜不出我为什么要绑你来吗?”
“我以为,你并不那么恨周正了。”蒋捷轻轻地。
傅晓年的手慢慢地抚摸过蒋捷的脸颊,“我就是想看看正哥会不会来救你。他若来,表示他真爱你,我放你们走,他若不来,我带你走。蒋捷,你说他会不会来?”
“你疯了!你会害死他的!”蒋捷不禁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