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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换条路吧。”他过了桥,依旧心有余悸。
“你可以从那边绕到那条路上。”袁来远远地指向西边车水马龙的马路。
林昊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田野里满目绿色,看着十分凉爽。
林昊跟着袁来瞎走,左看又看,除了桑树还眼熟些,其他的树木作物一概不认得,但又懒得问。难得这么身心放松,都有些不想说话。
袁来在一个水渠边坐下,上面有树荫遮挡,有一种绿野仙踪的感觉。
林昊跟着坐下,发现渠底的浅水里有移动的小鱼、螃蟹,以及龙虾。
“你再看,它也不会乖乖爬到碗里让你吃的。”他兴致大起,说着话就开始把腿往渠里送,摩拳擦掌。
“小心滑。”
“找个袋子去。”他直起腰来,手里多了一只狂舞的青蟹,一脸成就感。
袁来让他先捏着,说要去桥那边的人家要只塑料袋。
林昊整个人隐没在水渠里,只飘出一声“快去快回”。
趁着袁来讨袋子的时间,林昊的手中多了一只苦苦挣扎的龙虾,可惜自己不是千手观音,徒然地对着脚下的水产们默叹。
他恨恨地抬头,见她正拿着一只白色塑料袋小跑着过桥,不由得大声疾呼:“你慢点啊!掉下去了我可不会游泳!就算会也不会抛弃这螃蟹龙虾来救你!”
袁来在他说完的时候,已经安然到达。
林昊双手得空,双眼放光,俯俯起起之间,袋子里的空间越来越少。
袁来坐在一边负责给他撑袋子,看着他乐不可支的样子,也跟着笑。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来抓?”林昊挥着汗说道。
“不是。没时间,要学习要跳舞。和袁起来过几次。”她低头数了数,已有十多只龙虾,五只螃蟹,以及两条小鱼,但快要成为死鱼。
林昊挺了挺眉,继续出击。
“我掉进河里,你不会游泳,真的不跳下来救我么?”她突然发问,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昊一脸迷茫,想了想,笑道:“是不是少了我妈和你一起掉?”
“抓你的。”她笑了笑,催他赶紧的。
两人走到家门前,听见有人在和三娘娘说话。
袁来瞬间听出那个调调,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两人进得门去,见袁起正架着腿坐在桌前喝可乐。
“哟~夫妻双双把家还呐!”袁起一开口,就让林昊想要打招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想说‘狼狈为奸’就说。”袁来拿过林昊手里的袋子,把东西倒在一个塑料筛子里。
袁起狠狠地把瓶子竖立在桌上:“你就这么希望我说‘捉奸当场’?”
袁来不理,让林昊拿着东西去井边处理一下,林昊落的自在,一溜烟去了。
“你回家做什么?”明明上星期刚回过,又明明是个极其不愿回家的人。
“李东海个狗出要订婚了,女人是沈飞飞。”
这两人是他们的初中同学,李东海是袁起不错的哥们。
袁来听了不作声,说要去帮忙弄龙虾。
袁起一脸不悦,低了些声音,很严肃地说:“你别和他混,找个干净点的。”
“干净”两字,突然勾起了她白天通过电话听到的那些话,蓦地心一疼、眼一酸,情绪像巨浪滔天般袭来。
“自己干净就行。”她急忙走出门去。
“爱听不听!我就是驴肝肺!”
三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一起吃饭,除了倾听和应付老人的唠叨,三个人也不怎么谈论别的话题。
袁起明显有气,不怎么说话。袁来倒宁愿他如此,林昊也因此可以淡化他的存在。
那碗水产品就放在有功者面前,袁来示意林昊多吃。林昊也一点都不假客气,几乎全部消灭。
“我吃了这么多,这次是最好吃的。”他很是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残骸。
“那再抓点回去。”袁来玩笑道。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再见。”她拿过勺子喝汤。
袁起默默地扒饭,脸色阴沉,背后黑暗飞扬。
“来,多吃点。”他忽然夹了一大筷韭芽径直送到了袁来的碗里。
这些青黄色的东西就盖在她仅剩的一小块米饭上。她低头看了一眼,微蹙着眉顿了顿,挑了几根就要往嘴里送,却又被袁起半途抢走。
三娘娘已经吃完,正要起身收拾,笑道:“小起你也真是的,明明晓得她不吃韭芽的。”
林昊抬起一双眼来,算是看懂了几分。
“以前天天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晓得的,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有点忘记了。”袁起无所谓地应着,却冲着林昊一笑。
林昊也牵了牵嘴角。
袁来一声不吭地吃饭,不去理会。
饭毕,袁来帮着三娘娘收拾碗筷,两个男生一个默默地玩手机,一个无所事事地看着她,一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
过了一阵,袁来叫走袁起去拿浸在井里的西瓜。路上两人只字未说,袁起抱着瓜和她并肩走着。
吃西瓜其实是件不甚雅观的事情,张嘴的弧度,咬合的位置,咀嚼的声音,以及残留在唇边和脸上的汁液,等等。
袁起吃西瓜时无视一切的态度,袁来自然是熟悉不过的,她也不甚关心别人的吃相。 林昊颇有趣味地看她吃得这么悄无声息,温文尔雅,看起来就像一个机械运动。
袁起一双眸子盯着林昊,末了稀里哗啦地啃着,含糊不清地牢骚道:“假不正经,吃个瓜都要摆出一张旧社会的脸。”
吃完了瓜,三人也没什么话题,只有袁起一人夹杂着许多的脏话,把明天要定亲,要他去做礼仪的李东海数落了一顿,顺带着还有一些其他的初中同学中枪。
袁来默默听着,很多人的名字她也不是太熟,基本都是很久不见,加上上学时交集也不多,因此也不说什么。
说了一阵,到了8点,时间尚早,也没什么活动来打发时间。
袁来起身,提议让林昊去镇上的旅馆住一晚,条件也好些,家里好像连多余的被褥电扇都没有。
袁起闻言说找旅馆太麻烦,而且又贵,居然坚决要带他回家住,就住在他房里,打个地铺就成,电视加空调,绝对的自在写意。
袁来有些被他突然的善良好客吓到,看了看林昊。
林昊本处于半孤立状态,一下子成为焦点还有些不适应,推辞了一遍,说不想添麻烦,但袁起热情相邀第二遍,态度愈加强硬,言语似刀,他也就勉强答应了。
袁起难得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在一边等着出门,见林昊揽过袁来的肩膀告别,他脸上的笑瞬间凋落,抢过一步,双手捧起袁来的脸,对着她的唇吻了一记,又笑颜如花地道了句“古得耐”。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用这招,袁来倒也没什么不自在,摆摆手催他们走。
累积了一天的暑气,就要在晚上消散。
袁来躺在床上听着风扇间隔规律的旋转摩擦声,感觉自己和这地球表面一下,是一个往外散发热气的无聊物体。
很多事情压得她根本毫无睡意,她一翻身,看到墙上那被发黄的旧报纸堵塞的圆洞,不由的心脏一沉。
想起初一下学期,五月下旬的那一天,她放学回家,见自己的房间安装上了空调。父亲事先并没有和她提及这件事,只在事后淡淡地说明:天气越来越热了,这样你做作业、练跳舞也凉快点,但开高点,别吹伤风了。
6年前,空调还是个奢侈品。这个机器,即使在5、6年后,依旧款式不落伍,工作正常进行。
而如今,人走了,机器也被拆走了。
机器没了,在墙上留下一个可以被掩埋的黑洞。
人没了,这残留在心里的巨大无底的黑洞,要怎么填塞?
忍不住抽泣了一声,情绪带起了全身星星点点的汗意,她连忙抹去了泪水,努力让自己安睡。
“她真的是命不好,她妈妈在生她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没有安全感。她长得漂亮,很多男生喜欢她,她从来不拒绝。”
“但有的男生只是和她玩玩,玩够了就不要了,到头来又说是因为她水性杨花。”
“她被骗了很多很多次,进了很多趟医院,不过她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医生说她身体底子不错,即使打过几次胎也还没什么问题。”
“她上次很高兴地和我说她找了新男朋友,说是一个话不多,蛮文气的男生。我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很多男朋友是小混混,但现在她应该喜欢像你这样沉稳的男生了。”
“但你看起来比她说的要活泼很多,那样更好。她一向是往里收的人,很多事情放在心里不说,你活泼一点,可以互相弥补嘛。”
“我看到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也挺高兴的。很多事情是她心里的痛,她不大会告诉你的。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更加了解她,以后在一起的时候一些话题最好不要提。”
“谁都有些过去的,她不大喜欢别人谈她的过去…所以,我希望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和她说这些。帅哥美女,你们很配呢,你们会幸福的。”
在有太阳,在有别人的环境里,有些事情可以暂时置之不理,但当太阳落山,闲人走尽,有些事情会像蚊蚋绕耳,挥之不去。
袁来把蔡苗的话过了一遍,除了渐渐习惯的耳边濡湿的感觉,还有心脏如针刺入拔出无限循环的疼痛的快感。
她对着天花板一笑,又有几道热度流入发际,继而从胸腔中泛起一阵如巨大的气泡上扬的抽泣。
这就是她苦心经营的所谓的最好的友情?
这就是她曾经挨着饿练舞,只为攒钱送她去堕胎的回报?
她忍不住又笑了两声,鼻子渐渐不能通气,索性坐了起来,开了门去卫生间洗脸。
回来的时候,见手机在黑暗里嗡嗡地响,她调整了一下状态接听。
两个男人睡一个房间,尽管一个床上一个地下,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袁起丝毫没有地主风度,霸着自己的床,摆弄着遥控板,林昊在地板上玩手机。
“哭着呢?”
林昊不知在给谁打电话,一句柔声的暧昧问话,挠得袁起心里直发痒。
“完了就好。很多事我们心里明白就好。”
“呵,这么客气我可不接受…很严肃地再问你一遍,我到底有没有希望——一丝丝就算?”
“呵,我会睡不着的。你早点睡吧,要我给你唱个摇篮曲么?那你挂吧,晚安。”
袁起隐隐地觉得电话那头是她,可又苦于找不到线索可以推测,他又不好冲过去抢人家的电话。
呵,搞不好是哪个暧昧对象呢!他这种人!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开解,可是心里依旧不爽。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在哭什么?
她遇到了麻烦?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林昊,见他正微笑着给谁发短信,不由得心里一阵烦躁,径自关了电视,躺下睡了。
林昊玩弄了一阵手机,后来也就没有了声响。
袁起心里有事,挺早就醒了。他翻身一看,见林昊正睡得酣甜,一张侧脸真真地生得就跟漫画一般,在晨曦里发着光亮。
人模狗样的!
袁起默默地暗咒。
他看着林昊枕边的手机,真恨不得隔空取物,一瞧究竟。
过了一阵,林昊手机铃响,重金属的摇滚乐下得像暴雨。
林昊半迷糊着接起,挺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