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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扶苏将唇紧靠在他的耳畔,以极细微的音量与他咬耳朵交换意见。
他将唇附在她的贝耳上,「只有等他们走了。」
「我不舒服。」她忍不住想挪动受困的四肢,在这通风不良的小空间里,空气又闷又难受,令她不适的觉得有点头昏目眩。
「别动。」他以修长的两脚止住她的躁动,同时也收紧了双臂,不让想溜出去的她乱动。
被他困囿着而动弹不得的扶苏,在他暖融融的体温包围下,疲惫过后的瞌睡虫,又一如往常地被他唤醒,纷纷都冒了出来。
「不要在这时候又睡在我身上。」步千岁在她闷声不响地睡在他身上不动时,忍不住动手摇着她要她保持清醒。
她委屈地搂着他的颈项,「我真的不行了嘛。」谁跟他一样常常这样跑?她这个长年足不出户的人,四肢一点也不发达。
他扶正她垂下的蛲首想让她改个睡姿,谁晓得一转过头,双唇便准确无误地正中她的红唇,与她四唇紧密相贴。
真的,这纯粹是。意外,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挤了点,不过这个意外,好象来得刚刚好,好得让他一偿宿愿。
怔忡得忘了眨眼的扶苏,透过丝丝穿过布幔的光线,在极近的距离下,张眼直望进步千岁的眼底深处,而步千岁则是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不曾出现在他面前过的瑰艳红晕,悄悄地在扶苏娇俏的脸蛋上泛起,那酌红诱人的色泽,比他看过的任何一种色彩都还炫目,更令他心动。
脸红?她会脸红?他是不是看错了?
不,他没看错,或许是因为扶苏的皮肤过于白皙的缘故,所以她一旦脸红,也就更看得出来,只是他没想到,她这个性子与他一样的女人,居然会因他而出现这种难得一见的脸色。
一直紧闭着呼吸的扶苏,在胸腔闷郁得快要爆炸时,微偏过芳颊好分开他们的唇瓣,赶紧呼吸她所需要的空气。
在她软嫩的唇瓣挪开后,没把握机会尝到任何滋味的步千岁,若有所失地盯着她脸部弧度优美的线条,目光无法自那张芳唇上离开,在心头辗转回想着那想望已久的感觉。
那颗一直被他遗弃在胸膛里的心,忽地急跳了起来,令他找不到出路,也再无觅处。
谁说做人是需要理智的?就是因为他太过在意,所以他才会总是克制着自己,但他,却也绑住了自己,忘了给他的心一次机会,这次,他不能再请求理智。
当他的掌心贴上她的面颊,将她的脸蛋转回他的面前时,扶苏不解地张大一双水盈的眼眸,看着他拉近彼此愈来愈近的距离,急切地掩上她的唇,吞没她所有的错愕和讶异,放纵地品尝起质地宛如蜜桃的唇瓣,吸纳她唇间所有的香气。
在感觉不到她的半点反应后,步千岁睁开眼,发现她还是张着美眸,愣然地看着他。
「闭上眼。」她懂不懂什么叫情调?
但扶苏仍旧是盯审着他的眼瞳,她的双眼,彷佛在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想。」他直接为问不出口的她提供答案。
这回,扶苏就闭上了眼睫,感觉他厚实的掌心贴在她的颈后,缓缓地朝她施压,逼她倾向他,为他开放芳唇。血液像是烧开了的水,在她的体内四窜着,轰隆隆的心跳声,宛若在她的耳畔击鼓,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入那藏筑在她心头已久的深渊。
那个。司空烈与司徒震,还在吗?
在,还在。
只是,在这片刻,没人再去理会在彼此炽热气息以外的温度。
如果只是一个吻就让扶苏觉得热血沸腾,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就更能让她的热血沸腾至顶点,并且觉得她一生从没跑得那么快,也从没如此剧烈运动过。
在司空烈与司徒震遍寻不着他们,而放弃了客栈再度到外头搜寻他们后,步千岁终于有机会和扶苏一块从床底下爬出来喘口气,接着他们便蹲低了身子,行迹鬼祟地趁客栈还乱烘烘闹成一团时,偷偷溜出这个害他们发生意外状况的客栈。
再度踏上街道上的厚雪时,扶苏拍拍犹带红霞的小脸,一手扯过步千岁的衣领,很认真的告诉这个害她这辈子头一回躲到床底下去的男人。
「回家,我要回家。」她不要再继续留在这危险的街道上,也不要被人追得到处跑,更不要像见不得人的偷儿般四处躲人。
步千岁拉下她逞凶的小手,「相信我,如果回得去的话,我比你还想回去。」她又不是逃难的正主儿,哪能明白他此刻极度想要窝回避风港的心情?她只是附带被追着跑的人而已。
丝丝冷汁滑下她的额际,「我们回不去吗?」如果回得去?为什么他要用这种听来就觉得可怕的说法?
「你有没有发现街上的每个人眼神都很奇怪?」步千岁经验老到地指着街上虽然已变得零星稀落的人群,丝毫不敢对此情况而放心松懈下来。
「会吗?」不过是有几个好奇的路人在瞄着他们而已,他会不会是太多心了?
深深相信这是暴风雨前的一贯前兆的步千岁,转着灵动的眼眸分析完街上的情势后,便二话不说地蹲下身子来将脚上的鞋绳绑紧,也顺便帮扶苏那太长而不利逃跑的裙摆给撕下一小截。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大军就要压境了,先做点准备动作。」站起身的步千岁,又边说边把他们两人笨重的大衣脱下,而后扔在路旁用积雪掩盖。
「准备动作?」她两手上上下下抚着自己发抖的身子。
步千岁含笑地拍拍她的肩头,「放心,很快你就不会冷了。」
数团积挂在屋檐上方的雪块,忽地纷纷落下,扶苏怀疑地抬起首,看着那似乎正隐隐颤动着的屋檐,一阵阵如水波般的震动,波波如潮地自地面传抵她的脚跟,伴随而来的某种轰然的声响,正疾速地向他们靠近中。
「那是。」她有些害怕地拉着他的衣袖,「什么声音?」地鸣声?还是脚步声?
「来了。」已经观察好逃跑路径的步千岁,算准了时间回头问她,「你热身好了吗?」
「啊?」
「快跑!」他微微一笑,紧握住她的小手后,便开始拔足狂奔。
「为什么又要跑?」因快速奔跑而有点头昏脑胀的扶苏,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很忙碌的步千岁一手指着后头,「你自己不会看看后面?」
她回过头去,瞠目结舌地看着后方万头钻动的景象,挤满街道上所有缝隙的追逐人马,宛如黑压压的黑云,正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他们凶猛而来。
梦魇!
「他们是谁?」原本爱跑不跑的扶苏,在看完了后头夸张的阵仗之后,脚步立即有如神助。
「要捉我去换赏金的人。」步千岁边跑边解释,还不忘向她催促,「喂,你的脚步得再快一点。」照她这种跑法,就算她有八只脚都不够快。
「我们不是甩掉东南郡王的人了吗?」怎么来了一群又一群?到底还有哪些人悬赏要捉他的?
他随手扯下路旁一张最新的悬赏单拿给她看,「我们是甩掉了他们,但我们还没甩掉被步熙然新增的赏金金额,所号召而来的大批百姓。」这次步熙然又把金额往上拉高了,可说是砸下私房老本的派人来追他。
「慢着!」看着悬赏单的扶苏,忽地指着他的鼻尖大叫,「他们追的人是你,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跑?」她又没被人悬赏,她穷跑个什么劲呀?
他紧捉着她的小手,「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就算我要死也要拉着你一块作伴!」开什么玩笑,要是运气不好的被个老阿婆逮到,那他要怎么办?他当然得先拉个看中的预备新娘跟他一块被追着跑。
「我要和你拆伙!」扶苏马上停下脚步,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当场要和这个灾难来源分道扬镖。
「你不讲道义!」步千岁气急败坏地拖着她的纤腰,使劲地将闹内讧的盟友拖着继续跑。
她嚷得比他还大声,「我是本来就没人格!」在这种逃难的节骨眼上头,是呆子的人才会跟他讲什么道义!
「暂时休兵,等一下我再找你算帐。」被她一耽搁后,后头的人马已经追上来了,跑得已经很盲目的步千岁,只好拖着她先闪进一间民宅里以甩掉追兵。
扶苏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大门上问:「躲这里。真的好吗?」
步千岁挥去满头的大汗,「你不是教过我死地亦是生地?绝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敢跑进别人的宅子里躲。」反正能躲过一时是一时,真不能躲的话,到时再想办法。
数道黑影,整齐地遮去了他们前方的光线,觉得不对劲的步千岁,方抬起头来,就发现白己居然跑到贼窝里了。
「青。青翼?」这又不是他家,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你的朋友?」扶苏苍白着小脸,有种大难临头的噩梦感。
大雪天出门访友泡茶的聂青翼,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运气好得和这个亡命金陵城的老友在这撞上,这实在是个意想不到的大收获。
聂青翼脸上露出丝丝阴险的笑意,并将两掌按得咯咯作响,「好极了,天堂有路你不走。」
「他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步千岁连话都不听完,便急急忙忙地拉着脸色泛白的扶苏再次冲到外头。
「那个人,不就是步三少吗?」屋子的主人挨在聂青翼的身旁,淡淡地看着在外头冲锋陷阵的步千岁,他那一双脚,快得简直像是装上了哪咤的风火轮似的。
「就是他。」聂青翼只是愉快地泛着笑,并慢条斯理地朝身后的家仆拍拍两掌,「给我追。」
又重新被数不尽的人们狂追的步千岁,在努力跑路之时,还有空闲及体力来找扶苏吵架。
「都是你!还说什么死地亦是生地?」这女人是瘟疫呀?他上回也没被人追得这么惨烈过。
「是你自己太惹人厌的好不好?」那个缺德朋友聂青翼又不是她交的!
他又在她的耳边吼,「你们女人就是带祸才会叫祸水!」再这样下去,他的这两条腿不被她害得跑断才怪!
「臭男人,逃家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他有没有搞错?是谁害她这个无辜老百姓被追得那么痛快的?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忙着吵架而没看清路况的男女,皆在同一时间撞上一片冰冷的墙面,而后两人都痛弯了腰,一起抱头忏悔他们不该在这么忙碌的时刻分心。
「呜。好痛。」扶苏紧捂着撞疼的额际,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糟了,死巷。」也是痛得龇牙咧嘴的步千岁,则是因为自己跑错路害惨了他们而很想哭泣。
「他们在那里!」几个追得特别勤快的男子,已经在巷口振臂大声高喊。
急中生智的步千岁望着上方,「走,上房顶。」
站在原地不动的扶苏,隐忍着全身的火气,出声轻唤那个吸气一提,便纵身跃上去而弃她不顾的男人。
「百万赏金分子、步家三少、步三爷、步千岁。」
「你怎么没上来?」站在上头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步千岁,赶紧回过头朝下问她为何忤着不动。
她气恼地瞪着他,「我又没学过功夫!」
「啧,你还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