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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哼哼过几声,听给他换药的大夫说,跟他说话没反应,估计还是不行,伤得太重了,还得再等几天吧。”
手下如实汇报着,说实话,尽管守在这里的都是多次出生入死的人,但看到刚送回来的一脸惨白的骆苍止,几个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觉得属实吓人。
“哼,他能等,我等不了了!”
程斐冷哼一声,抬脚就朝房间里走去。他着急也是有原因的,伦敦那边中午又发来秘密指示,上面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如果能在半年内有巨大进展,那就继续跟进,否则就要暂时搁浅关于娜塔莎的一切调查,撤回派往中国的全部人手,也不再给予资金供给。
一进房间,程斐立即被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呛了一下,为了掩人耳目,他找来医生护士,吃住全部在这座四合院里,封锁全部消息,对骆苍止的诊治都局限在这里,整个四合院俨然成了一个小医院。
床上的骆苍止闭着眼,两个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瘦得厉害,更显得颧骨突出,脸部轮廓分明,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旁边的一个护士正在隔几分钟就用棉球蘸点儿葡萄糖水涂抹在他的嘴唇上,因为腹部胸腔大面积受伤,他现在不能进食进水,只能靠输营养液勉强维持身体所需。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程斐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挥了挥,房间里的人赶紧依言退下,并且细心地拉上房门。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昏迷的骆苍止和站在病床边上的程斐,死静一般。
为了方面周围的各种医疗仪器的摆放,骆苍止的病床摆放在房间中央,两边都是各种精密仪器,五六根胶管连在他的手上和身上,透明的药液沿着输液管缓缓注入他的身体。程斐看了看,慢慢绕着他的床踱起步子。
“骆苍止,我该说你笨,还是说你聪明呢?你大可以一个人搞定吴楚,就因为你怀疑阮霈喆和乔初夏有私情,所以你不惜以退为进,和姓阮的联手。没想到,你算计错了吧。阮霈喆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你的女人,他看中的是你的财富。哈哈,你以为全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把乔初夏那个傻女人当成宝贝啊?”
程斐边走,边大摇其头,眼神里露出鄙夷之色来。他其实到现在也不懂,骆苍止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对乔初夏这样的女人表露出如此浓厚的兴趣来,她既不纯洁,又不楚楚可怜,也更没有一颗聪慧的心,怎么看都不是骆太太的合适人选。
床上的骆苍止一动不动,除了程斐的说话声,就只有医疗器械传来的嗡嗡声和输液管里的滴答声。
见得不到回应,程斐也不气馁,他站定,扶着骆苍止的床头,慢慢俯□,看着他瘦削的脸,弯起嘴角,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骆苍止,我得到消息,真正要害死你的,不是阮霈喆,也不是乔初夏,是你的亲生母亲娜塔莎,是她要你死。不过你命大,遇上了我,你死不了。如果你还想着有仇报仇,那就赶紧醒过来。不然,等我先找到乔初夏,我会一点一点弄死她,你该知道,她十几岁时就被我差点儿搞死了,她怕我怕得要死。怎么样,还不赶紧起来保护你的公主,不然到时候,她可是会吓得尖叫呢!”
他冷笑着站直身体,从床头柜子上抽起一张消毒湿巾,用力擦了擦手,随手扔掉,转身大步走出去。
昏迷中的骆苍止,垂在身侧的左手无名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只一下,又恢复了原样。
从四合院离开的程斐,心情并没有得到舒展,反而在看到昏迷不醒的骆苍止之后更加烦闷了,他一脚踩下去油门,飞快地发动车子,直奔京郊高尔夫球场,打算挥几杆散散心。
程斐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许久没碰面的乐文昱。
刚换好休闲服的程斐一推休息室的门,刚好在走廊里见到同样刚换好衣服的乐文昱从隔壁贵宾休息室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乐文昱虽然比程斐小几岁,但这些日子在商场里打滚儿,面上早已百毒不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阎王爷也会被他捧高兴了。他率先反应过来,大笑着上前拍了拍程斐的肩,嬉笑道:“我说好久不见,原来你这是跑哪个小岛上晒日光浴去了吧,也不怕晒脱皮,等过年咱一块儿去啊!”
程斐这阵子在边境,那边日头毒辣,自然脸色比往常黑了些,怪不得乐文昱以为他是去度假了。
程斐见状,也浮现出笑意,一把抓住乐文昱的手,跟他碰了碰拳头,就像平日里两人打招呼的那样,没半点儿不同。
“乐子现在可是大忙人,哥哥我不敢耽误你发财啊。今儿怎么有空来玩,走,输了的买夜宵!”
脸上都是笑,可谁都知道,这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但谁也都不戳破,看起来反而比平时更热情似的,两人一前一后前往高尔夫场。
人很少,大概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缘故,整个场地灯火通明,但却只有两个人在挥杆,球童也只是老老实实地守在一边。偌大的球场,只有偶尔响起的击打的声音,更显得周围极静。
在英国读书时,两个人就经常相约着一起打球,彼此的球技几乎难分高下,只是最近这半年来两人没什么机会切磋。乐文昱整天花天酒地疏于锻炼,自然有些手生,几局下来颓势很是明显,他接过球童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脖颈上的汗,自嘲道:“嘿,还合计赢你一次,没想到怕是不行了!一会儿宵夜我请,对了,最近我迷上个小车模,才16,生嫩得很,滋味儿想必不错,等完事了叫上她给你尝尝鲜,我还没动过呢。”
程斐也擦擦汗,摇摇头没说什么,不过见乐文昱要走,却立即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笑吟吟道:“急什么,再来一局吧,一局定输赢,怎么样?”
乐文昱有些意外,没想到程斐今天居然这么“恋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却没拒绝,点头道:“好,难得你这么有兴致,我就舍命陪君子,不过可不要叫我输得太惨啊!”
程斐见他答应了,转过头来吩咐候在一边的球童:“去把我定制的球杆取来,差点儿忘了。”
说罢,他回头冲乐文昱笑笑,解释道:“我从英国特制了一把新球杆,今儿就拿来试试手。”
没一会儿,恭恭敬敬的球童取来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打开来果然是全新的球杆,杆身明亮,握把处刻有名字缩写,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
乐文昱果然眼睛一亮,凑过来啧啧称奇,在手里掂了掂,只觉得做工确实精湛,虽然重量比一般的球杆略重,但比划了几下手感很是不错。
大概是好胜心作祟,这一局乐文昱显然比刚才更用心,二人一时间不分伯仲,打的是比杆赛,一场一共十八洞,全部累积的总杆数作为成绩来比较高低。很快,轮到乐文昱的最后一洞,按照他之前的成绩,这一洞只要正常发挥,他就能稳操胜券。
就看乐文昱勾起嘴角,手握着球杆,眼睛瞄准了前方,刚要挥杆,忽然,他脑后传来一股剧烈的钝痛!
这一下实在过于意外,他完全没有准备,双手一松,眼前阵阵发黑,半个身子失去平衡,腿一软就跌在了场地上。
他整个人虽然跌倒了,但还没彻底失去神智,强忍着晕眩,乐文昱哑声开口道:“你……你什么意思?”
偷袭他的自然是身旁的程斐,他手里还握着那钛金属制作的球杆,闻言冷冽地应答道:“我什么意思,那你找人跟踪我,又是什么意思?乐子,咱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没想到,可惜,是你先算计我的,就别怪我先下手!”
说完,他再次挥起球杆,猛地击向乐文昱的头部!
程斐说的不错,从他三天前归国后,就发现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踪自己,他是什么人出身,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但故意装作不知,频频泄露行踪,为的就是引出幕后指使者。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乐文昱的人,看来,他确实是想一条道走到黑,想要得到关于骆苍止的消息,与他继续合作,好通过毒品赚钱。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从京郊某高级高尔夫俱乐部驶出来,正是刚刚洗了澡换了衣服,一身神清气爽的程斐。他悠然地开着车,因为他很清楚,明天的新闻就会出来,某年轻商人在会所运动时遭遇不名劫匪袭击,造成头部重伤,目前已送往医院抢救。
他力道控制得还不错,乐文昱不会死,但也会在医院躺上好一阵子,毕竟伤及头部,不比其他部位。无论怎样,程斐绝对不会再让乐文昱在自己眼皮底下兴风作浪了。
第二天下午,正在联系远在俄罗斯的同事部署接下来任务的程斐接到手下的电话,令他欣喜不已的消息是,骆苍止居然清醒了,而且指名要见他。
放下电话,程斐立即驱车赶往四合院与骆苍止见面。
骆苍止依旧躺在床上,看起来面色仍是苍白,一双蓝眼看起来也深深地陷进去,不如平时那般神采奕奕,紧抿的双唇令他看起来整个人十分冷硬。
“你救了我,但你别指望我会感恩戴德。”
刚一见面,他就给程斐一个下马威,后者也不恼,笑了笑,用脚勾过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我可没打算上演一次农夫与蛇,骆苍止,你该知道,我如果现在想杀你,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不过,杀了你,我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才坐下来和你谈谈,怎么样让大家都有好处。”
程斐很清楚,骆苍止既然愿意张口,就意味着他也同样想要合作,那目前要商榷的,就是各自所能获取的好处。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利不起早。
“我需要知道,你是什么人,为谁效命。”
骆苍止启声发问,眼睛似乎恢复了往日神采,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我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服务,我为女王服务,我为整个国家安全情报组服务,我目前正在跟的案子是涉及俄罗斯全境要犯娜塔莎·瓦西卡,也就是你的母亲。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是否令你满意。”
程斐轻笑,摸着下巴,直视着骆苍止。两人对视了片刻,骆苍止忍着腹腔传来的阵阵隐痛,咬牙道:“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只需要抓到娜塔莎来证明自己足以担当情报组的一把手,至于她的儿子做什么,这个跟我没关系。换句话说,他是个守法公民还是个贩毒大盗,我都不会插手。”
程斐的暗示已经很明显,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他只要抓到娜塔莎,至于骆苍止之后还会不会操控金三角的毒品交易,他压根不会管。
骆苍止歪歪嘴角,想笑又没有笑的表情,他在思考。沉吟良久,他点头赞同道:“好,我答应和你合作。等我身体稍有好转,我就会和你敲定计划。”
程斐知道他话一出口,必定是不会反悔,也不急于一时,不禁抚掌大笑:“这个自然,你好好养伤,一切都等你好了再说。”
目的已达成,他抬脚欲走,冷不防骆苍止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最近雍和宫的香火如何,好久没去了。”
程斐的脚步一滞,背对着骆苍止的脸上神情微微一变,待转过去后早已恢复了如常,淡笑着回应道:“雍和宫的香火一向是鼎盛的,这个自然无需怀疑。”
“以前每个月初一十五我都会去看看的,那边的宗光师父待人一向和善,我还很记挂他。”
乍一听见他提起“宗光”,程斐终于忍不住寒了眼神,一双慑人的眼望向骆苍止。
“别用这要杀人似的眼神瞪着我,程先生,我只想告诉你,你能查的,我也能。不然,我这样的人,干什么如此虔诚地去那种地方?大家不过是相似的目的罢了,不过,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