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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服只脱了薄棉外套,应该是骆家谦脱的,我的脸热了一下,重新套上去就开了门,抱怨:“吵醒我了!”
他们俩一起抬头,骆家谦说:“舒卡回来了,我走了。”
我说:“你还开我爸的车吧,那是得早点还回去,没准今天有什么家庭野餐什么的要用到车呢。”
说完我不去看他的脸色就进了卫生间。
大门呯一声关上,我手里的牙刷也停住,过了一会儿镜子里出现舒卡的脸:“海宁,有些事情,避无可避吧?”
我瞪着镜子:“他什么也没说,我避什么?”
舒卡看着我,我颓然放下牙刷:“他真奇怪。”
她微笑:“一个男孩子,从小就喜欢一个女孩子,喜欢了很多年,去了国外都忍不住要跑回来继续喜欢她,的确是够奇怪的。”
在这样一个浓春的清晨,我知道,我一直的怀疑和不置信都变成了不容置疑。
昨晚的那束红玫瑰,昨晚的对话,昨晚的回忆,昨晚的守候。
骆家谦,他一直是一个不喜欢用语言表达的人,当年就算嘲笑我也是用眼神的人,是不会对我直白说的。这也是我的仗恃:你不说最好。
因为,我就可以当作不知道。
不然,我就只好不理你了。
我不爱你,所以我不能理你。
二十三(1)
二十三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书,脑子里想,我到底有什么好?哪个角落都看不出哪里好,凭什么骆家谦要看上我?是,听起来是很矫情,这么优秀的人这么英俊的人喜欢自己,就是在虚荣心上也是应该窃喜的,可是我是真的烦恼。
不理骆家谦,是多么大的损失,可是看在良心上,看在他喜欢我的份上,是应该这么做的。我不是坏女人。我喜欢江潮。
我趴在桌子上长叹。这几天真无聊。
自从出差回来之后,江潮和我就时时回我妈家吃晚饭,我前阵子的借口是舒卡出长差,江潮倒是本来就常回去,并不需要借口。然后吃了晚饭,就象从前一样,他送我回家,当然一送就是几个小时,两人有时兜到山顶湖边,有时看电影,有时就在车里坐着闲聊。和江潮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总能被逗得又气又笑,或者,只是不说话握着手就觉得很满足。而江潮看着我的眼睛里,也全部是欢喜和满足。
在那个时候我会想,我有我的好处吧?我一定有很好的地方,所以江潮才会说喜欢我。
但他这几天因为太忙,客户应酬太多,我为了不让妈妈起疑,还是见天跑过去。
我母就闲闲地问我:“舒卡出差还没回来?”
我说:“回来了呀,不过,”我从心底里笑出来:“老妈,舒卡恋爱了!”
我知道我说得有点夸张,距舒卡去观星的周末也才四五天,进展不可能快成这样,不过如果这四五天已经又出去一次并且约好了周末,而且对方是一名老师的话,想起来也不算没恋爱吧?
另外,舒卡时时的甜美笑容可作不了假,就象……就象当初她和那个外科医生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仿佛还更快乐呢。
我母就问我:“那你呢?”
我说:“啊?”
我母继续闲闲地说:“哦,没什么,就是听说骆家谦回来是为了你。”
我大惊失色:“妈你疯了给我戴这么大顶帽子,我何德何能让他为我做这么大牺牲?”
她斜了我一眼:“是你爸跟我说的。”
我母向来同我爸十二分的客气,说是说和平友好,事实上我母与他对白从不超过三个字一句话。
我问:“你们现在居然聊这个?”
她淡淡地说:“他说,我听。”
我只好笑起来,摸摸鼻子,却听得我母接着说:“别转移话题。”
我只好说:“我当不起他这么大的牺牲,我只能对你们长辈说,别把他的行为想得这么伟大,也别把我想得这么重要,他回来不回来都是为了他自己。”
我母犀利地说:“你知道他喜欢你?”
我坦白地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不过,看他的举止,多少也猜得出来,可是人不说,我拒绝都不晓得怎么拒绝。”
我母沉默。
我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暗示他拒绝他的。”
我母抬头奇异地说:“我为什么要放心这个?辛海宁,你当你妈是什么?骆家谦这个孩子听说极优秀,你别给我这么大帽子戴才是真的。”
我张口结舌,悻悻:“我又不喜欢他。”
我母犹豫了一下,我奇怪,她老人家几时对我露出犹豫这种表情,却听她冷静地问:“那么辛海宁,你喜欢的是江潮?”
我母盯着我的眼睛,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问题迟早要来,我早已作好准备,是以并无犹豫,坦然地答:“是,妈,我喜欢江潮,江潮也说他喜欢我。”
她呆很久,她的表情有些怔忡,又有些放松,仿佛悲哀和无奈里又带一点点喜欢,轮番冲击着她,半晌不语。
我自成年后从未见她露出这样多且复杂的表情,我母一贯淡淡,似乎人生不过如此。
半晌过后,她深深叹气:“你始终只在他们俩人之间兜转,如果可以,我宁可你选择骆家谦。”
我呆住,抓住妈的手臂:“妈妈!”妈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妈妈?
她伸出手抚摸我的脸,摇摇头:“江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孩子。可是海宁,你和他在一起,以后无论有什么事,妈妈不能帮你说话,没有人能帮你说话。”她的眼里露出深深的痛:“海宁,你明白么?”
海宁,我不想你成为我赎罪的代价。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这么说。
我呆呆地看着妈妈,心象被利刃缓缓绞住,痛不可当,只好坐进沙发,紧紧缩住身子,用膝盖抵住我的心脏,我喃喃地说:“江潮会对我好的。”
妈心痛地看着我:“是,他会对你好,可是海宁……也许人会变,也许不等人变了别的事情先变……对不起,囡囡。”
许多许多年,她不曾叫我囡囡,在那些日夜哭泣的日子里,某一天她对我说:囡囡,你从此以后要长大了,你是妈妈的囡囡,但是妈妈不会再叫你囡囡,因为妈妈要你知道,你从此以后要学会长大了,不能再象小囡囡了。
从此她不再哭,不再叫我囡囡。
我仰头:“妈妈,你不同意?”
她怔怔地摇头:“我但愿我有资格说不同意。海宁,我只希望你快乐。”她的眼神既痛且悔:“我是个自私的人,特别是对你。我始终不肯放弃一切,而只带着你离开。有时候我会想,也许就我们俩个人,你会快乐;也许会有别的机会,你会快乐。可是我太贪图这点温暖,太不甘心太不舍得。我只顾着自己,我从来,不是一个好母亲。”
我呆呆地看着妈妈,我没想到她一直想得这么多。是,有时候我的确会怅然,会小性子地不高兴,也会茫茫然觉得委屈难过甚至是嫉恨。但是在我这十几年的生活中,这种情况的出现机率很少。大多数的时候我并不介意也不多想,事实上我得承认,我的生活很不错,也因为他们各自的生活不错而高兴,另外继父继母对我并无苛薄,特别是继父,他待我一如己出,和待江潮几无异同。又或者我的确是个有点糊涂有点缺心眼慢半拍的人,感受不到别的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舒卡有句话是我的心声:父母的安乐幸福是对子女最大的支持,只要他们好,子女不必提心吊胆不必多担心操劳,才真是子女的福份。
我真正有点震惊,妈妈竟这么歉疚于我并无太大感触的事情。这和我这么多年来看到的妈妈是多么不同。
我难过之极,我拉着妈的手,紧紧的:“妈,不会的,我一直都挺好的。”
她抚我的头发,低声说:“你心里,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江潮母子,是不是?”
我头一次看到妈妈苍凉的表情。
她摇头:“傻囡囡,对不起他们的,是我,不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选这么难走的路?海宁,从小到大我眼睁睁看着你帮不了你,没想到以后,我还是帮不了你。不,小时候,是我不肯帮你。”
我想到过,这件事会让妈妈不好受,但从来没想到,这件事会让妈妈回忆到那么远,想到这么多,会让她这么自责。
我张大嘴,想说:我离开江潮好了,我不要和江潮在一起了。
可是我说不出来,我终于明白,我也是自私的人,我也贪图那点温暖那点爱,我也不甘心不舍得。
二十三(2)
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和江潮在一起的具体事宜会有多难,后来想起来,大抵是因为太知道,所以之前在潜意识里一直回避,不愿意和江潮太多接触,不愿意到江潮公司工作,不愿意江潮太多干预我的事情,我想在那些时候,我的心已经不由自主。但太知道,所以不肯承认。也因为知道他不爱我,所以不能承认。
直到听了壁角,两个人都那么欢喜,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不提现实,双双做了逃避现实的孩子,是的,孩子。固执地不去想将来,不去想事实,只要现在快乐,只要现在开心,只要现在幸福。
多么自私,多么不负责任。多么、多么不象平时的我们。
可是,我心里忽然有微微的愤恨,为什么要我们来负责任?为什么是我们来负责任?为什么我们不能爱我们的爱?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承担这些?不公平,太不公平。
在周五上班的时候,在颜尉继续休息,江潮继续忙碌的时候,我看完一节书,在空无一人的三楼,在虚掩了门的办公室里,忽然之间,泪流满面。
我咬着唇,不发出声音,只是哭。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难走的路?妈妈问我。我选过别人,可是别人没有给我幸福啊妈妈。你知道的,从小到大,点点滴滴,都是江潮,起初是他总嘲笑我,后来是他总让我嘲笑让我欺负,他捉弄我,却照顾我,他爱着别人的时候也不曾忘记来看我来保护我。他为了我被人欺负而愤怒,为了我和颜尉吵架,为了我不顾同事的面子。
他一直一直让我笑。无论在他爱我或不爱我的时候,他都在努力地让我笑。
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所以就算我以后要为他哭,我也心甘情愿,因为从没有人曾这样对待我,这样,始终在我身边。
他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真的把你当妹妹了。可是因为他从来没让我看到过他身边的女孩子,所以我仍然不知,直到来了公司,直到我以为姚紫是他女朋友,我的委屈心酸我的不舒服我的愤怒才让我知道,我从来不曾把他当哥哥,我一直对着他的笑,是真正的开心和快乐。
太知道前途坎坷,所以理直气壮地迟钝。我的潜意识在保护我自己,让我远离,我也曾经离开过了。可是我太要那些温暖和快乐。
我太想太想要那些温暖和快乐啊。
我哭了太久,因为鼻红脸肿不想让同事看到,所以很晚才从办公室离开。
我看到一个人影从江潮办公室走出来,急忙闪避一角,那人走近了,是姚紫,走廊的灯光下照出她的一脸怒气。江潮回来了?我本能地想去他办公室,忽然想到自己的德性,驻足,然后就听到江潮办公室的门关上,他慢慢地走过来,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久,伸手碰了碰门把,深深地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