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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忽略了他满头大汗。她枕在他怀里,鼻间净是熟悉的气味,说不放松是假,只是心里隐约觉得四周透露着古怪。
再相见,一时惊喜他的复活,很多小事没有特别去注意,但如今夜深人静,沉下心后,才愈觉愈不对劲。
她以为他不愿再见到她,以为就算有一天再见面,他也是不愿理会她的自多作情,但现在……他应该明白从他拉她上床的那刻起,不管有没有逾矩的行为,都算毁了她清白。
“我怕……”他将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在怕什么。
她恍悟。是啊,他怕到已经无暇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了,他失明了,会怕是理所当然的。“我在,你不用怕。”你会在多久?几乎要冲口问她了。他错过两次人生中最宝贵的选择,上天还会垂怜他,给他第三次机会吗?
练央等了半晌,没听见他再回答,仰脸望他,他双眼已阖,似是沉沉睡去。十几年前也曾有这么一幕,那时她好奇万分,忍不住割开他脸上的绷带,一睹他的丑颜。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面具。
现在她已经懂得敛起旺盛好奇心,再世不会随便碰触他人隐私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喃喃道:“你兄长当年买我,原因是为挡你厄运。真的挡了吗?买下我真的有用吗?你凭着自己力争上游,走上讲书师傅之路,受到众多学生崇仰,我可没有出半分力呢。”有三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却独爱他,而他始终像个呆头鹅一样,迳自以为爱他不如爱聂九……如果不爱她,而想将她塞给聂九,她没话说,但前些时日的相处,她瞧得出他对她似有情意。
“会把喜欢的人往外推,那是最愚蠢的作法,你是个讲书师傅,连这也不懂,不该为人师表。”她抱怨。
面具下的脸庞微微在流着汗。她皱起眉,喃道:“太热了吗?”以袖尾擦他的热汗,想要退开让他凉快点,他却抱得死紧。
“哼。”她轻哼一声,发泄地在他的手臂咬上一口,随即阖目养神。
她终究没有掀了他的面具啊……聂渊玄失望地张开眸子,凝视她的睡容。
夜空繁星点点,庄园内寻了好久,才寻到这个小黑脸。
“你在做什么?”
“我在写家书啊。”黑脸小子头也不抬的。
“想当细作去告密?”抱着琴的青年忽地扑上想撕纸。
黑脸小子反应也快,立刻捧着书信跳上亭栏,啐道:“嘿!我是这种人吗?好歹掳人我也有一份,告密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告密,自然不会有人责怪。”他恨恨说道。
“哟哟!我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你言下之意就是有人会疼我疼到可以不必论罪的地步?”
“大伙心知肚明就够了。”抱琴青年突地又窜上亭栏,想要抢下书信,黑脸少年立刻翻身跳出亭外。
“真的不是我错觉了,为什么对我有敌意?好歹咱们也算是……”
“我是瞧不起你。”抱琴青年从鼻孔发出不屑斥声。“仗着有人宠你,不求进步,只知在外玩耍,打从我知道你这号人物开始,我就厌恶你。”青年少有情绪的表达,今天难得一见。
黑脸小子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不知该说什么,只道自己真冤,专让男人讨厌。目光移到青年抱着的琴,遂改口问道:“你从哪儿讨来的琴?这琴上等,咱们需要用到它吗?”
青年对于他鉴赏的能力略吃一惊,随即想到他在某人身边跟随了这么久,锦衣玉食的,没有劳动过;相对的,对于美之物也有了分辨的能力。
“这琴定必须的,是他的命令,你不必多管。”青年不想再搭理这滑头滑脑的小鬼,只撂下一句:“你的信若让咱们计画中途夭折了,莫怪我无情!”语毕,抱着琴离去。黑脸小子扁了扁嘴,咕咕哝哝地走回亭内。
“我就知道我不讨男人喜欢,还是姑娘家会疼惜我,年纪大一点的更好。哎,我的初恋女子就这样拱手送人了,真是痛心啊,我的心已经痛了四次,再痛下去就真要得心绞痛了!”他咬着笔杆,边沉吟边下笔,写下一些琐碎的事情,顺便告知最近发生之事。
什么事都提,就是不提自己,这是他的绝招之一。花了大半夜才写好的信,在收起来之前,他先掬几滴附近的露水,小心翼翼地让它滴在书信上头。只见刚下笔的墨汁渐渐晕开了点,状似模糊,但对于读整封书信来说是无碍的。等到吹干纸之后,他东瞧西瞧,满意了。
“瞧起来还真像是淌了几滴不要钱的眼泪,看看会不会有人被骗,哼。”他坏心地喃道。
信也写好了,天空逐现白光,他也不困,就坐在亭栏上望着天色。
“我打赌聂渊玄一定不敢侵犯君练央。”他自言自语,颇得其乐,瞧见花园里有双蝶在翩翩飞舞,不由得面露短暂的困惑。究竟什么叫男女之爱?爱一个人……能爱到多深?
第九章
“弹琴作曲?”
“是啊。”他让她牵着手,循着碎石道往庭院走去。“这里的主人是附庸风雅之辈,允诺我若是每天做一首曲,他便不为难我。”
“这里的主子不是那背生瘤的老头儿吗?他瞧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会懂诗曲之人。”她虽武功净失,但精锐的目光尚在,她警觉注意四处,发现这里的庄主必是喜欢花花草草之人,但真的与那老头儿不搭。
“啊──”聂渊玄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像一时接不下去。“这……这人可不貌相吧,我没瞧过庄主生得如何的相貌。”怎么可能呢?明明有人封住她的大穴,没有解穴,她是没有法子冲破穴道的。正犹豫要不要跪地求饶时,忽闻聂渊玄惨叫一声:“练央!”那一声来得又快又狼狈。
“哦。”也是,人不可貌相正是他教她的。“可惜我虽练武,却无心成为江湖人,对江湖一点兴趣也没有,否则读读江湖历年大事的书也好,起码可以查查那古怪的老头儿是谁。”
她笑着,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说道:“说古怪,谁也不如你。也只有你会见容掳我上船。”
他在暗示,她却没有细听,瞧到有一名青年抱琴入看戏亭,她心神一转,忽奔进亭内。青年没料到她会在没有功夫的情况下近他身,他直觉要避,她翻手缠上他的手臂,他暗暗吓了一跳,以为她的功夫恢复了。
她忙回过头,看见他跌在地上,立刻无视青年的存在,奔回他身边。
“你怎么啦?怎会跌成这样?”她焦急问:“哪里受了伤吗?”
“可能是练子太短,我一时被你拉扯,所以跌倒。你……你方才怎么突然跑了?你已经失了武功,倘若再出事怎么办?”后面那一句,他的声量不由自主地扬高。
她以为他在担心,却没有瞧见她身后亭内的青年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她是装作恢复功力来设圈套,差点真被她给骗倒了。
“没事的。”她扶聂渊玄起身,拍去他身衫的灰尘,视线落在他手腕上的铁练,心里微起怀疑,方才明明估过从这里到亭内是在铁统的范围之内,怎会累得他跌倒?
“别离开我,好吗?”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嗯。”她往亭内望去,那名青年已经离开。暗恼错失机会,但仍不动声色地牵着他往看戏亭走去。“你也不必逆来顺受,为他们弹琴作曲的。”
“无妨。”他笑道:“是对方不嫌弃我的琴艺,我在书院里主讲学,对琴并不专精,幸而院里有教琴师傅,偶尔我会听他弹奏或说解一曲。”
“哦……”他摸索着在试琴弦,她守在他身边,美目四望。
“那人何时会来听琴?”斟酌以自己无力之身能不能欺近那庄园主人的身边,以求脱身。
“她已经在听了。”见她面露疑惑,他忙解释道:“琴声可传很远,他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在房内聆听。”
“原来如此。”她答道,注意到他看似悠闲而不慌不忙,如果不是习惯于这种场面的,就是天生的既来之则安之,再不然就是他太相信聂六,笃信聂六迟早会救他。
练央微微眯起眼,暗自想起他刚被她掳上船之际,时时刻刻要她放他下船……这其中的差别未免太大了。他先是试弹几个音阶,而后开始轻轻弹奏起来,分了她的心神。
“练央,你坐着吧。”他对着她的方向柔声说道,便粗哑地吟了一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琴声扬起,她错愕地瞪着他。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徨……”
他的声音嗄哑到不细听,听不清他在吟些什么,但正因这一首曲她倒背如流,所以深知他的每一句每一字。如果要她说,他的破锣音当真十足的难听,难听到不是他在吟唱,她会掩住双耳拒听。
那一场大火连他的声音也影响了,所以记忆中不曾听他吟曲唱歌。忽觉双颊微湿,抚上脸才发现是泪珠串流。凤求凰、凤求凰,凤为雄性、凰为雌,他究竟是唱给谁听的?是这里的庄主抑或是她?他不是不要她,拒绝她的爱吗?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咳咳……”他猛咳了起来,不知是害臊还是因为咳得厉害,他的耳根发红,红到让人以为他血液逆流。练央忙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我……是不适合唱曲儿,是不?”连首《凤求凰》也唱得勉强。
“若有一副好嗓子,自然就能唱了,可是你就是你,聂渊玄就是这副破嗓子,不好吗?”她语带泣音,他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望着她满脸泪痕。
“你怎么哭啦?”直觉擦掉她的眼泪。她的脸只适合笑着。
她惊异地望着他的黑眼。“你……知道我在哭?”
他闻言,立刻撇开眼神,吞吞吐吐道:“我……我是听见你的哭声。练央,你哭什么?难道我唱得这么难听,无法入耳吗?”真的不是有心要怀疑他啊,只是当怀疑生出种子来,就如同毒汁一般,淌下一滴,便起涟漪,在心口上愈扩愈大。
是啊,先前就觉得奇怪,为何这里的人并无伤他们之心,若真要以人质互相要胁,最聪明的作法会是分置两地,但他俩却是相依相靠,而三餐照样丰盛,他也没有丝毫着急之意。
聂六若知自己兄弟落难,应会往最短期限内赶来救人,就算救不成,她也该会在这里的仆佣脸上瞧见端倪来。忽地,她暗叫一声愚蠢,想起这里的仆役极少,来的也就是这么一、两个人……她曾玩过这种把戏,没想到反遭人骗。
“我还想再听。”她扮起笑脸来。“如果你愿意再唱,不管这里的庄主听不听得下,我都想再听。”
他不疑且暗喜,点头又弹起琴来,无视自己难听的声音,只求她能从曲里发现他的求爱之意。她不动声色住四处而望,发现园里皆是桃树,只是近冬,不到开花时节,但能预料春天一到,这里满园都是桃花……好巧啊,如果再看不出这种巧合,她就真是枉称君练央了。她忽然闷不吭声地拱起身来,面露疼痛。
“练央!”他放下古琴,立刻奔到她的身边。“你怎么了?”
“我好像……头晕了……”她顺理成章地窝进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衣襟里扮个鬼脸。果然真不出她所料,连他的双眼失明也是假的。
“头晕?怎么会呢?”他急道。
“我想……我想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