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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挑选奇文妙句为的是什么?还是太后的寿宴。如果能在这寿宴上诵诗一首,可不是简在帝心那么简单,而是简在天下人心了。
宁采臣在糊涂了一个小时,还是没弄明白白素贞的真实身份。想不明白,他的心思也便转到考试上来。
宁采臣打开案卷。
老实说这次季考放的很松。
以宁采臣的记忆,这古代考试,多是写上一句或一段话,然后由士判断这句摘自哪里,出自何典故,加以评述。或抒志,或论述……
这次季考却非常简单,随便你写,只要出自四书,《孟》《论语》,全都可以。分两天完成。
第二场在第三日,策问一题,诗词一题。
考题是很简单,但是这些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根本就没有做卷的心思。
这任何时候考试,心情都是很重要的。
心情不好,读了再多的书,也是写不出来的。
好在这有一天多的时间,比起现代科考,这古代是宽松太多了。
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
本就写不出东西,狭小的考舍里更是闷得人发慌。春困到来,就是神仙也挡不住。
“怎么样?那宁采臣可答题了?”
“回大人,宁相公是看了下卷,然后又睡了。”
这可不是好消息,他需要的是答题,可宁采臣这不过刚因看了卷,带给了他希望,转眼间竟又睡去。
“这天怎么闷热得这样厉害!”
天热吗?这还是春季好不好。虽然这江南热得早,但清明刚过,又没有下雨,清爽得很。
不过大人说热,身为属下自然不会为这点事而顶撞上司,反而关心道:“天是热,这几日不下雨的事,大人要不升升冠?”
“也好。”想了想又说,“春困难熬,若闷出病来,就不好了,与士们送上井水,醒醒耳目也好。”
“是,大人。”
差人退下,立即着人去办,有几个衙役不停地打上井水,用木盆装了,送入一间间的考舍。
送入了井水之后,这天气竟然真的热了起来。
不大会儿功夫,院中便有热气升起,空气都在这热浪中扭曲了。
不仅仅是考场,整个杭州城都是如此。
金山寺内。“有妖孽为恶!”一和尚松开捻动念珠的手指,长身而起,取了钵盂,匆匆下山而去。
这次季考由于有任务,所以也有府里的学政下来。
主考更是翰林院的李大声,县学的学官们也只能是打打下手,做个监考了。这阵势之夫,可比拟院试了。
有心人只看这阵势,便知道这一考不同凡响。所以即使天突然热浪滚滚,士们也把更多精力放在答题上,不敢懈怠。
就是这样的情况,这季考却是一人没来,一人睡觉。这学官要不冒汗,都奇怪了。
“这天热得邪性。都说江南热得早,却不知热成这样?”李翰林是个大胖,胖是最不耐热的。此刻他身上的官服早已为汗水完全沁透。两个书办提着扇不住在他背后扇着,可即使如此,他仍是大汗不断。
府学教授这会儿已经喝了三壶凉井水,这稍好些。“今年是热得邪性,以往从未热得这么早,这么热过。”
李输林说:“这季考一过便是春闱,现在天都热成这样,到时还不知会热成个什么模样?”
衣服都能拧出水来,干脆直接以井水湿衣。
府里的卫学政说:“谁说不是啊!别人都说我们这些学政官平日间最为清贵,除了每年的童试和三年一届的大比,平日间都逍遥自在不说,还能桃李满天下。可谁又知道这其中的苦楚和肩上的担有多重?”
李翰林说:“希望明后两天能凉快些,否则若是热坏了士,却有些麻烦。”
“正是如此。”府里的卫学政点点头:“李大人,去年六月的邸报不知道你看没有。上面说,浙江府的院试就热死了人,结果,几个主考官都吃了挂落。这次咱们也小心一些,等下着人送些凉水给士们。”
谈到热上,县学的学官也开口道:“正是如此。不如下官去本地大户借些冰来,也好解解这热气。”
“如此也好。”
这江南有的是大富之家。冬季采冰,藏于地窖,夏季用,这算得上最原始的冰箱。
这冬季刚过,各家的藏冰不少,也好借。
可这去的路上,这地热得烤脚。
天气这么热,宁采臣也就睡不下去,用井水洗脸,这水竟是温的。
天气转热,更是落不得笔。
“吾善养浩然之气,其为气也,可抗诸般浊气。”
心静自然凉,浩然正气出,他竟然连汗都没流。
借冰回来的学官,见了宁采臣的养气功夫,真的是既佩服,又恐惧。这气养得已是可怕了。
宁采臣借着这片平静,开始一挥而就。
可这样他仿佛还觉得慢似的,又把右手的笔交到左手,右手又取了一支笔来。
他的种种举动,早有差人报入内堂,考官们连古代空调间都不呆了,任着冰块融化,全都赶到了宁采臣那儿。
他们赶到时,宁采臣已经是左右开弓书写起来。
双管齐下,在两张不同的卷上写了起来,没有一丝停顿,就是考官到了,他也没有停下。
“这!”卫学政怒了,他们好好的空调间未呆,却来这儿看一士胡闹。“这个宁采臣到底在干什么?”
李翰林却是双目放光,伸手拉住卫学政,小声说:“他这是在同时做两篇不同的文章,不错,不错!一心二用,文不加点,果然了得。”
“一心二用,不会吧,还能这样?”卫学政惊讶地叫出声来。见影响到了旁的士,又立即低声下去。
卷三:白蛇第85章、旱魃
似乎有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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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以。”李翰林摸着下颌的胡须微笑起来:“不过寻常本事而已,你我虽不能,但并不代表其他人就做不到。据我所知道,蔡相便曾双手做诗。”
“真的可以,怎么可能?”
“其实要想有这样的本事也不难,卫大人你下来也可以练练。你可以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慢慢就习惯了。”
“这样啊。”卫学政忍不住伸出左右手食指在衣服上试了试,刚开始还成,可画不了几次,只觉得心浮气躁,就乱了。
到这个时候,他吃了一惊。自己不过画了几下,就彻底乱了。而宁采臣则要同时写两篇文章,从酝酿到落笔,文章的起承转合,都大有讲究。换自己上了考场,也得推敲半天,将前前后后都想个清楚明白,敢落笔。
可眼前这个宁采臣好象根本就是不假思索地落笔。
“这个宁采臣不会是自暴自弃乱写吧?”也顾不得考场的规矩,审学政走上前,探头朝里面看去。
这一看,心中顿时大为震撼。
只见那宁采臣两支笔如椽如檩,运笔如飞。
一张卷是俊秀飘逸的王羲之,另外一张卷则是端庄稳重的魏碑。
他两只袖高高卷起,纤长的双臂上下翻动,如那穿花蝴蝶一般。
须臾,两篇文章就已同时写到中股部分,洋洋撒撒三百来字。
“实在是……太快了……”
洋洋撒撒三百言,倾刻写就,在座无人认为可做到。
而宁采臣在写完之后,更是直接交卷。
这是允许的,只要你自认有,可以做完即交。季考讲究不多。
卫学政在写乱之后,并不放弃,又重新铺好纸,再写下是。
只是世事看别人做不难,轮到自己亲身上阵了,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右手的还好,左手的是他自己也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他这样如何比得了宁采臣这练过左右手的法学生,会不同的字体,左右都可书写,他这是为了今后步入社会未雨绸缪啊!
写不了,心更是乱了。卫学政苦笑道:“心乱了,这门本事,我怕是学不来了。”
李翰林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那是当然。大人,能一心二用的,大多心思缜密,又华出众之人。卫大人当年进士科好象是同进士吧?”
“惭愧,正是同进士出身。”
李翰林一笑:“若大人你当年也能左右手俱能同时作文,怎么着也能进二甲。”
卫学政感叹:“是啊,有这份本事的人,起码也能做个……”
正说着,心中惊讶,同旁边的府学教授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道:“李大人,你的意思是……这个宁采臣已经有了一、二甲的水准?”
李翰林神秘一笑,心说:就他这本事,一二甲又算什么。到了太后大寿,这么一展示,非轰动全场不可。老夫这次杭州之行是来对了。有了他,说不得我也可以外放为官了。
宋朝初开国时还好,可到了徵宗,宋朝的冗官已经很严重了。像李大声这样,多少还有个翰林衔。更多的人却只能等着,等着出缺。
所以对于宁采臣的表现,他不仅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恨不能宁采臣再特例得行些。
而宁采臣为什么表现得这样反常,不仅不再试试自己真正的学,反而以这种方式抄写了后世之文?
其实宁采臣不是热醒的,而是突然的心悸。
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他这匆匆抄上文章,出了考场,便雇了一匹马往家中赶去。
到了家中,他的预感成真了。他母亲竟然中了暑。
春天中暑?
他家附近比最热的日还热。
吕洞宾的剑鞘嗡嗡响着。
“妖怪做祟!”
宁采臣打好井水,喂水擦脸,屋中更是摆满了一切能装水的器物。
宁母还是没醒。宁采臣知道此妖不除,气温不降,宁母难以醒转。
能弄出这么大威能的妖,其实力绝对非同小可。但是宁采臣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哪怕是只能伤其阴神,但只要能减弱这威能,他就有做的必要。
剑鞘引路,寻找过去并不难。
那妖不在别处,正在宁采臣发现的温泉那儿。
这上山路上,汗水是落了就干,干了又落,总是不停。浩然正气没起作用。
温泉里,宁采臣没有看到妖怪,只看到一宝相佛光的和尚。
这和尚以肉眼凡胎来看,是一个老和尚。但是再细看,他却很年轻,40?30?20?十六七岁?总是变幻不停。
除了这之外,宁采臣一眼便看出这和尚不简单。
与汗如泉涌的自己不同,那和尚周身上下,没有一处出汗。
那和尚也看到了宁采臣。“妖?人!”
当宁采臣辛苦地上来后,他说道:“施主回去吧!这里很危险。”
宁采臣当然知道危险,现在就有一个。因为没人规定妖不可以变作和尚,妖连佛祖都变得、做得,又岂会变不成区区一和尚。
没错,没有见到其他人在的宁采臣怀疑这个和尚。他已见过一个方丈妖怪,再多个和尚,很正常。“大师请了,天气突然转热,母亲己中暑倒地。采臣不得不来察看一番。”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那和尚。只是这等妖物所化,又岂是肉眼可辨。
那和尚手缠佛珠,单掌竖起。“人生如此,浮生如此,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
“施主孝母之心可嘉,然此处有怪弄乱地火,施主于此只会有危险,无有助益。”
“怪?什么怪?”
“据贫僧所知这怪为旱魃。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旱魃?”这个宁采臣知道,如果真是旱魃,那还真有可能是如此。“真宗时,旱魃作怪,竭盐池之水,朝庭求助于张天师,天师派关羽将军前去降伏,苦战七天,不是早已降伏了吗?”
和尚说:“你也说是降伏。这些年过去,想必又耐不住寂寞,出来作乱。”
宁采臣说:“大师可有必胜把握,救这一城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