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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停车场,煌忽然回过头来,以致于跟在后面做贼心虚的浅香一头撞了上去。
“你在干嘛?”她委屈地问,红红的鼻头,眼里还湿湿的。
“我才要问你呢。”煌嘀咕一句,“和我在一起需要像做贼一样吗?”
“哎呀,非常时期嘛,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浅香四处瞅瞅,发现周围无人,拖着煌跳进车内,催道,“快开,快开!”
就在她以为已经没事的时候,后面的人潮汹涌袭来。
“看!我就说是煌来了吧!”
打头的女生得意洋洋地叫道。
“啊!煌——”
“煌,我爱你!”
“完蛋了。”浅香捂着脸,“还是迟了一步……”
“坐好。”在这紧要关头,煌忽然慢悠悠地说。
“坐、坐好?”浅香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坐好的意思。”煌翻了个白眼,一踩油门,法拉利在即将被追星军团包围的前一秒如离弦之箭从小缺口处冲子出去,
浅香贴在椅子背上,半天才说出一句:“乖乖,真是爽傻了。煌,我怀疑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飚车的习惯?”
煌难得地笑出了声,还是那种很贼的笑声:“你终于猜对了一件事。”
浅香和他无言地对望了几秒钟,疯狂地对笑起来。
“难怪你要买法拉利呀,真衰!”
“没办法,跑不快。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跑步。”
“真的?看你的腿这么长,原来是假的呀!”
“谁规定腿长就要跑得快?你这是什么歪理?难道个子高的就要去跳高?”
“好像也对……”浅香傻笑一阵,又问,“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运动呢?腿这么结实?”
“哎、哎,别趁这时候耍流氓啊。”煌笑归笑,头脑仍然保持清醒。
法拉利驶向城郊,载着两个人的笑声。
※※※
第一次看见浅香时,煌就不觉得她是个头脑清晰的女人;而且从相处的这几天看来,她也的确不是。可是当煌目睹了她在琴房的表现时,他认为这女人的内在和外表绝对有本质上的差别。
“这些你全都会?”
看她把钢琴、小提琴、双簧管、长笛都玩过以后,煌换了种口气问。
“都知道一点点而已。”
“这是一点点吗?”西原寺律佩服万分地说,“你未免太谦虚了。”
浅香微笑一下:“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会热心一点的。”
煌淡然一笑:“真简单的回答。”
“是真的。”浅香轻轻地说,“对于我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事物存在,我喜欢的和我不喜欢的。喜欢的就去爱,不喜欢的就远离。就是这么简单。”
是吗?煌怔怔地想。
世界会是这么简单的吗?只有爱与不爱?
“那么,有一天你发现你原来深爱的东西,原来不过如此呢?会想要放弃吗?”鹤纪困惑地发问,煌也像寻求答案似的,把目光投向浅香。
只不过是淡淡一笑,浅香把手放在了洁白如象牙的钢琴琴键上,流畅的旋律奔涌而出:“为什么你们不愿相信自己?与其说不相信爱,不如说不相信自己。”她的目光空灵地在天花板上游走,“我相信自己,坚定地相信。我相信自己能永远深爱。即使你们说是不经世事也好,痴人说梦也好,我就是这样坚信。”
鹤纪和西原寺律对看了一下,鹤纪笑了起来:“是啊,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呢。难得浅香你还这么浪漫如梦。”
西原寺律也赞同地说:“这是件好事。相信幸福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快乐一点。浅香,别放弃哟!但愿多年以后,你仍能这样。”
鹤纪拉拉西原寺律:“好啦,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西原寺律恍然大悟,负罪般对煌说:“对不起,做了这么久的电灯泡——我这就从你的眼皮底下消失二十四小时。鹤纪,闪!”
两人扭扭捏捏地出去了,煌却不言不语,没有反击损友的挖苦。
“嗨,煌,怎么不说话?刚才还在挖苦律呢。”浅香扬起脸问。照煌的性格,一定会赶紧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对,怎么闷声不响了呢?
“你在装什么?”煌忽然低沉地说,“相信自己和爱?哈哈,别逗我了……”他以手肘撑在钢琴上,俯视她的侧脸,“世界上最难相信的,便是自己,还有爱情。一个人能爱多久?能爱多深?笑话。”
浅香扬起头,柔情在眼底流动:“怎么会呢。”她挽起袖子,“你看。”
宽大的袖筒被轻易褪去,洁白如雪的肌肤上,有一块青蓝的印记。似乎是一个符号,但是又磨损得厉害,无法辨认。
他忍不住以修长的手指去摩挲那一块,平时她总是以长袖遮住,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是什么?”他问。
“是刺青。”
“你拿我当小孩骗吗?”他不快地皱起眉,“刺青总得有个图案吧。”
“真的是刺青,很久以前刺的,我十四岁那年。我曾经对自己说,只要它不消失,我就永远相信幸福终有一天会降临。”
“你还很迷信?”煌扯扯唇角,“那么好吧,我们来赌一赌,如何?”
浅香平静地问:“怎么赌?”
“装什么蒜?当然是赌你对我的感情啊,你不是爱上我了吗?”他邪恶地说着,笑容却格外诱人。
浅香低下头,不知怎么地,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我只是对你有好感而已……”
“好感?你一点都不诚实。”煌开始低语,“你以为我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吗?女人在想些什么,你认为我有必要费心去猜测?”
他说得一点都不错,浅香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风流史,他就是不停换玩伴的那种男人,因为他迷人的外表也好,显赫的家世也好,他北条煌是从来不曾缺少过女人的——不,不止是女人,甚至男人也是他的俘虏。这样一个视人生如游戏的花花公子,她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在他面前隐藏心思?
难道,爱他也要受他的奚落和耻笑?
煌像豹子走近猎物一样逼近了浅香,声音在诱惑中夹杂残酷:“回答我呀。”
浅香深深吸了口气,她早已经过了在异性的注视下脸红的年纪,此时此刻却像情窦初开,连慌乱的心跳都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了他。
“我……”浅香在犹豫。接受吧,身体在这样说;拒绝他,理智在那样说。“我……我可以爱你吗?”
她还是顺从了原始的欲望,对心,妥协了。
他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而且表示出了宽大:“当然,谁都要下注。游戏规则明白了吧?期限,三个月,怎么样?”
相爱的赌局。
煌是个精明到极点的庄家,面对他,她永远不可能有胜算。他要证明的不过是爱情的虚无缥缈,而她要证明的却是一生一世的专一。
尽管如此,她还是为这样不公平的赌局而甘之如饴。
至少、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让我们相爱吧。
※※※
“太快了吧,你们两个?”鹤纪吃惊地叫道。
“也不收敛一下,真是个混蛋啊。”西原寺律瞪着煌。
虽然他们在交往是“黑泽制作”里人人相传、公开的秘密,可是事情从煌的嘴里说出来就给人一种浅香被他霸王硬上弓的感觉,让人难以适应。
不过,煌在娱乐界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了,所以真正吃惊的人几乎没有。
“煌啊,我可要警告你,浅香不是交际花,你如果只是玩弄的话最好趁早罢手哦。”鹤纪警惕地告知。
“关你什么事?”煌不客气地说。
鹤纪气个半死,朝浅香叫道:“浅香!如果他有负于你,千万要宰了他!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我出口气,听见没有?”
“知道啦。”
浅香笑眯眯地回答:“那么,待会儿见了。”
搭乘顺风车的鹤纪和西原寺律跳下法拉利,同他们挥手告别。
“煌,在下个路口拐弯好吗?去超市采购晚饭的材料。”
煌便迅速拐了个弯,开去超市。
自从决定交往后,不知为什么彼此之间的话题反而减少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沉默之中,连对望都不曾有了,更不要说像以前一样拌嘴。
十字路口,眼前是一个漫长的红灯。
“你今天,似乎穿得单薄了点,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煌调低了车里的音乐,低声说。
“哦,我明天多穿点好了。”浅香略有尴尬,心中百般猜测,他是真的在乎自己,还是一次模拟的关心?
“多穿点?你有秋天的外套吗?”
煌随口说道。她来的时候是夏末,还是短衫迷你裙的世界。现在天气一天凉过一天,她简单的行李中却连一件长袖的衣服也没有准备。
“啊……我来的时候忘了准备……”浅香讪笑道,“想不到一下子就到了秋天。”
煌用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伸到衣领处,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扔给浅香:“披上。”
很高兴地拥着带有他体温的衣物,浅香闻到了来自他身上暖暖的阳光味。华丽的外套跟她简单的衬衫并不搭配,浅香却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了袖筒。
煌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你好像一个麻袋。”
“是赞美吗?”她明知故问。
车子在超市门口停了下来,煌无意下车,浅香便静静地望着他。
“过来。”他轻声说出要求。浅香咬咬下唇,慢慢靠了过去。
“说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做梦。”他低低地、轻轻地吐出每一个字,“说生活从来没有欺骗过我。”
心底深处一震,最柔软的地方终于被触碰到了。浅香抬起头,试探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叛逆极端、不知人间愁苦的少爷,难道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吗?
第三章
“你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到的?”
“黑泽制作”的顶楼套间中,一个黑衣男子扯下领带,回头往沙发上瞥了一眼:“下午的飞机。”
“这么赶地回来,是为了见她吧?”黑泽扬起声调,调侃地问。
“你明明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黑衣男子反将一军,在窗口站定,“她好吗?”
“她在和煌交往,两人似乎如胶似漆。”
闻听此言,黑衣男子默默颔首,转过脸来。
他们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一模一样的身材——是对孪生子。
黑泽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黑泽笑笑:“还没有想好,不过既然你已经回来,我也可以放个假了。”
“黑泽制作”的顶楼是他们交换身份的地方,因为对外界来说,这世上毕竟只有一个黑泽。
门轻轻地被敲了几下,一个声音问:“是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
浅香推开门:“嗨,枫,你回来了?这趟环球旅行还不错吧?”
“差强人意。”黑泽枫勉强说。
“有没有空让我请你喝咖啡?”
“只要大哥愿意代班,我就有空。”黑泽枫恶意地看向黑泽。
黑泽瞪了弟弟一眼:“算你走运,提前回来。不过只有一晚的时间给你快活,明天一早给我乖乖滚回来坐镇。”
“OK。”黑泽枫识趣地拉着浅香溜进直达停车场的私人电梯内。
“你看起来还不错哦。”浅香把他打量了一下,高兴地发现了这一点。
“你也是。”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黑泽枫同黑泽磊介相比起来就显得温和多了,最起码人家一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俊逸,而不像黑泽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冷漠,其次才是以此为前提的俊逸。
“黑泽制作”所在的地段属于高档的商业区,不但环境高雅,噪音稀少,而且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