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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爷爷转过头不理他,迳自对颂怜问道:“什么时候会有表演?有表演要记得给我票,让我好好欣赏欣赏孙媳妇的表演。”
孙媳妇!颂怜愣住了,略微惊慌地瞥了秦舞阳一眼。
秦舞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说话。
“别看他。”秦爷爷轻拍著颂怜的肩,既霸道又亲切地说:“我喜欢你当我的孙媳妇,我可是很挑剔的,只要我不喜欢,谁都别想嫁进来,可是只要我挑上的,舞阳不敢说不。”
“对呀,你是秦始皇嘛──”秦舞阳哼了哼。“说得那么霸气,如果你喜欢我不喜欢又有什么用,也要我喜欢才算数。”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惹得颂怜笑不可抑。
吃完炒米粉,秦爷爷坚持到松江路去找一个老朋友,当他们把秦爷爷送到那个老朋友家,他的老朋友无论如何都不放他走,硬是要留他住下叙叙旧,秦舞阳正好把爷爷这个轰炸机送走,乐个轻松。
在回家的路上,秦舞阳认真而且郑重地对颂怜说:“我爷爷比起一般的老先生随兴很多,但还是有他那个年代古板的坚持,就像不许我娶个外国人当妻子一样,这是他非常坚持的事。”
“很好的坚持呀──”颂怜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意盈盈。“你爷爷好像你专用的月下老人,知道你‘情牵何处’。”
“我有点担心……”他看著颂怜,严肃地说。“万一爷爷发现你当过脱衣舞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颂怜脸色微变,自我辩解道:“我没有脱衣服,我只是跳了几天的舞,你应该清楚我什么都没做!”
“我当然知道。”秦舞阳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可是在爷爷发现异状之前,先搬到我这里来,你把钱拿去还给石雄,‘繁花酒店’就别再去了,明天想办法去办理护照补发,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部洗掉,你家多穷我爷爷都不会介意,但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能接受你曾经当过脱衣舞娘这件事,所以能瞒天过海最好了。”
“但是万一被他发现了,不是更糟吗?”她不安地说。
“我爷爷这么喜欢你,大概也不至于多糟吧,只是要多费口舌来解释,有点麻烦而已。”
颂怜咬紧唇,仓皇地望著秦舞阳,思绪和感觉变得清晰了,她明白,自己就像一件沾上污点的雪白色衬衫,让秦舞阳穿在身上,就必须彻底漂白干净。
自怜和辛酸占据了她全部的情绪,她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有能力面对激情过后的现实,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比较,她都太太太太高攀秦舞阳了。
她觉得一阵冷意,不安而且焦虑。
车子经过忠孝东路,秦舞阳一时兴起,拉著颂怜下计程车,雀跃地说:“走,去看电影。”
秦舞阳愉悦的表情分散了她的焦虑感,她的双手与他交握,两个人一起排队买票,由于秦舞阳的个子太高,为了不挡住别人的视线,所以他买了最后一排。
他们专注地看著电影看板,在等待进场前的这段时间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要一看见秦舞阳,多半会再盯上几眼,然后认出他的人会出现惊喜交加的表情,目光、食指不约而同往他身上汇集过来。
颂怜敏感地发现了,她拉了拉秦舞阳,小小声地说:“你是不是被球迷认出来了?”
秦舞阳望了望四周,根本浑然不觉,无所谓地说:“认出来就认出来,我们一样看我们的电影,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你跟我在一起……”她叽咕地说。
“这有关系吗?”秦舞阳奇怪地看她。
“我想我是中了香港媒体的八卦毒了。”颂怜不禁苦笑了笑。“跟一个名人在一起好敏感喔。”
“傻瓜!”秦舞阳俯下头,旁若无人的吻了吻她的脸,笑著说。“我只是一个球员,又不是偶像明星,就算你上了报,对我也不具杀伤力。”
“可是……那么多人在看著你,你难道不觉得头皮发麻吗?”颂怜浑身不自在地说。
“你不去看他们就行了,”秦舞阳将她拉近自己,温柔地说。“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要压抑自己,更不要把自己弄得太敏感了。”
秦舞阳的话有著催眠的力量,把颂怜的焦躁全抽空了,她缓缓吁了口气,漾著柔光的眼眸凝视著他,和他在一起,她的确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一种魂不守舍的快乐──
幽暗的电影院里,只坐著他们两个人的最后一排座位,仿佛是特意开辟出来的情人特别座,电影的情节究竟如何发展,对颂怜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沉溺在秦舞阳恣意的、煽情的热吻里,像魔鬼诱惑著灵魂,将她的灵魂带进一个迷乱缤纷的世界。
第十章
当秦舞阳正忙于赛前的密集训练时,颂怜也忙著办理护照补发和清偿石雄的债务,当她把钱还给石雄时,他的表情像一块还没干透的石膏像,半僵、半湿、半冷的盯著她看。
“怎么,钓上哪一个凯子大少了?一下就帮你把钱还清,可真豪爽。”
石雄把“凯子大少”这四个字咬得特别用力,让颂怜感到极不舒服。
“我是来找你解决问题的,不必出口伤人。”她冷静地应付。
“呵呵──”石雄干笑了两声,半眯著眼说。“你欠我的钱连本带利就算五十万好了,我这家酒店也白白让你赔掉不少生意,这笔钱可不好算──”
颂怜万分痛恨与这种面目可憎的人交手,只想快快付钱了事,她不客气地说:“别狮子大开口,我还你五十万,不和你讨价还价,你如果再为难我,我会向警方检举你的非法勾当。”
“就凭你?”石雄纵声狂笑,笑声充满轻视。“我要是这么容易被人扳倒,早就不必混了,倒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人家要你吗?说不定只想玩玩你喔……”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来操心。”她语气平板的反击。“钱已经付给你了,希望你别耍花样。”
“干这行,要有基本的职业道德,否则还能混得下去吗?”石雄咧著嘴,森森笑著。
颂怜心事重重地走出昏暗的“繁花酒店”,一踏进充满阳光的巷弄中,霎时,强光照得她睁不开眼,意识一片混沌,在灿烂的阳光底下,她缓缓露出了简单明亮的笑容,却有一股不真实感,未来的一切,她都希望不只是一场浪漫的美梦。
接连三天,颂怜每天至少都超过晚上十点以后,才能看见秦舞阳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家,然后匆匆洗完澡立刻倒头就睡。
而秦爷爷则勤快地走访他的老朋友,忙碌的程度也不亚于秦舞阳。
似乎只有颂怜一个人无所事事,每天枯守著四堵墙,枯守著她的希望,秦舞阳忙于训练,免不了会忽略她、冷落她,白天的枯燥和寂寞、喜悦和期盼,总在他回家之后扑了个空,他不抱她、不吻她、不碰她,累得连和她说话都没有力气,才三天,两人之间所燃烧出来的热情竟已经急速冷却了,陌生的感觉一天强似一天,她拚命要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不能因为寂寞而想些消极的事情来折磨自己──
再等一天,比赛就会结束了,她极需要秦舞阳来处理她分崩离析的情绪,即使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承诺都好!
好不容易,这一晚秦舞阳在十点之前回来,她欣喜地想跟他说些什么,他却因疲累不堪而显得语无伦次,直到撑不下去了,才轻哄著她说:“什么都别说,先让我睡,明天八点就要到练习场,再不睡会累死了!”
颂怜的理性一点一点的消失,眼泪软弱地滑下来了。
“你听我说──”她拉著被睡意包围的秦舞阳,哑著声音问:“我是不是应该回香港了?”
秦舞阳的睡意被她驱走了一点,他被动地反问:“为什么要回香港?”
“我的家人都在香港,我当然要回去照顾他们。”
“一定要这么快回去吗?”沉默了很久,秦舞阳才挤出这句话。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有照顾他们的责任,所以……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她带著试探的语气问。
“等我比赛结束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休假,我再陪你回香港好吗?如果可以,把他们接来这里,由我来帮你照顾他们,OK?”秦舞阳慎重地承认。
颂怜滑靠进他的胸膛,手臂圈抱住他,她想听的就是这样的承诺,她知道他从不说甜言蜜语,只要说出来的就是他的真心话。
这个男人,是她孤寂世界里唯一的凭借,她温柔地吻他的须角,舔吻他的耳垂,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厮磨著,她听见他微弱的呻吟声,情不自禁地说:“今晚抱著我睡好吗?”
“嗯……”秦舞阳语意不清的回应,颂怜期待著他狂野的热吻,不料他却毫无动静,她仰起脸,才发现他早已经沉沉睡著了。
颂怜懊恼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看他睡得又熟又沈,有点心疼,也有点不忍心,赢得冠军,真的这么重要吗?她不是球员,体会不出那种感受。
她发出微微的叹息,像猫咪一样轻悄地腻进他怀里,倾听著他规律的心跳和呼吸,她不敢太贪心,悄悄祈求著上帝,让自己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能在这种幸福的韵律中醒来。
比赛前一天上午,秦舞阳一走进练习场,发现气氛异于往常,每个人都带著古怪的、不屑的表情看他,每一道目光也都像箭在弦上,随时都能万箭齐飞,将他乱箭射穿。
秦舞阳最不擅长处理这种人际关系,只能摊了摊手,无声地询问。
周凌和他已冷战很多天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迳自暖身去了,陆淮辛踌躇了许久,没头没脑的对秦舞阳丢出一句话:“看今天的体育版。”
秦舞阳呆了呆,正待反应,突然刷地一声,一份报纸朝他丢过来,他反射地接住,随即听见严新气急败坏地说:“搞什么东西?立刻给我解释清楚!”
秦舞阳疑惑地翻开报纸,不需太费力去找,就看到偌大的标题弹跳了出来,标题下出现了他的名字,内容叙述著──
“冠军争夺赛战马队宣布退出,球团超级头大,无法向赞助厂商交代,战马队不出赛的主要原因出在银虎队的超人气主将秦舞阳身上,战马队宣称不与私生活不检的秦舞阳交手,战马队的教练表示,银虎队分明已经成为秦舞阳的一人球队,又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秦舞阳来台不久就开始包养了一名脱衣女郎……”
看到这里,秦舞阳不由得脸色铁青了。
严新激动地大嚷著:“树大招风,被排斥、被诬陷都是免不了的事,可是你所做的事情也未免太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了一点吧,你老实说这篇报导的真实成分有多少?”
愤怒像只野兽,咬痛了秦舞阳的五脏六腑,他彻底被激怒了。
“到底是谁那么龌龊?我根本谁都没有包养!那个女孩子的确跳过几场舞,但是绝不是脱衣舞,记者简直乱写一通。”秦舞阳大声咆哮著,每句话中顺道夹杂著美国“国骂”。
“既然身为名人,私生活就应该要检点,何必跟来历不明的女孩子来往?”严新气得双手乱挥,怒吼声一点也不亚于秦舞阳。“明天就要比赛了,我现在得去找战马队的教练解决这件事情,能顺利开赛最好,否则银虎队的名声就会毁在你的手里了。”
严新气急败坏的离开练习场。
秦舞阳眼中燃著怒火,视线找到正在角落热身的周凌,怀疑今天所发生的事与他有关?
周凌的眼光不经意的掠过他,然后落在遥远的地方。
当记者闻风赶到“唐风大楼”时,警察比记者早一步找到单颂怜了。
在两名警察和大批媒体记者的簇拥下,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