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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女人,当然不愿丈夫琵琶别抱,只是她的教养使她可以接受纳妾这回事,但,丈夫婚前风流四处“播种”,可不在她容忍的范围之内。
樱吹雪千里寻父,对她是一个晴天霹雳,原本缠绵病榻的丈夫见到陌生的女儿,病马上好了一半,父女相拥而泣的画面,看在她眼里,如刀绞般凌迟著她的心!被背叛、被离弃的感受不足为外人道,只有同一阵线的女儿能明了。
风蝶影陪母亲在房里关了十天而没有抓狂,简直是奇迹。
她的心也不好受啊!楚大哥竟不辞而别。
她不能抛下母亲不管,只有静待问题能有突破性的解决方式。
起初几天,白香香的心情悲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能说话,也不想吃饭。
波涛汹腾的情绪,经过十天的洗礼、沉淀,又红又肿的眼圈逐渐不再那麽明显,的确,人总不能天天肝肠寸断的,何况像她这种在传统礼教下教育出来的妇人,总是习惯於认命,慢慢的,又吃得下,睡得著了。
不过,对丈夫的恨意固然已减轻到不满的程度,不表示她愿意原谅丈夫,重新接纳丈夫。即使他天天在房门外哀求、请罪,她还是不为所动。说的也是,假如这般轻易便宽恕他,那她简直没有脸面去见家里的人。
“娘,”小蝶依偎在母亲身边,低声问:“我们老是躲在房里跟爹呕气也不是办法,你可有什麽打算?”
“我也不知道。”白香香沮丧的、老实的说,呕气呕到後来会有不知如何下台的难处。“我现在是一见到他就生气,见了面只怕会说出很难听的话,到时撕破了脸面,反而不美,毕竟我还要在这个家待下去。”
“这麽说,你还是决定原谅爹罗!”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回头想一想,自从成亲以来,你爹对我倒真一心一意,不曾到外头逢场作戏,可是也正因为这样,受到的打击反而更大。”
小蝶连忙点头,深有同感。
父亲一直给他“完美好丈夫”的形象,进而影响她择偶的标准,对段拂因此百般挑剔、斥为败类,全种因於此。一旦发觉完美的背後所隐藏的秘密,被欺骗的感觉深深伤害了她。
不过她依然相信:楚大哥绝不是那种人。
那日,在西窗碧灯下,她听到楚大哥的表白,很同情他曾经失恋,却也庆幸他的失恋使她有机会认识他,很自然的爱上他。
她不要他再一次因“身分悬殊”而自我引退、黯然离去,她会找到他,告诉他:她不在乎他不是“风雷山庄”的理想女婿,她愿意抛下小姐身分随他天涯海角四处行医救人!若是他再一走了之,小心风蝶影的绝招——猎夫第三步:谨守贴身膏药的原理。排除异己,打击对方,使自己成为黏在他身上的“唯一”。
整个猎夫计画就叫做:终於跟上了你!!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像她这样的盖世美女,只消勾勾手指头,男人自然拜倒在石榴裙下,否则,岂不太没天理了!
由此可知,她的“心理建设”做得十分完全,像铜墙铁壁一般无懈可击。
当然,在母亲跟前她也毫不隐瞒的全盘托出,让母亲知道,伤心者不止一人,她的处境是加倍的尴尬,心爱楚郎,却与段郎有婚约,身心备受煎熬,真想一死了之,以求逃避履行婚约的义务。
“傻孩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慈母的心原是偏向丈夫的,因崇拜丈夫而无异议的接纳他所有的决定,如今情势倒转,完美中也能挑出错误,对“指腹为婚”这码子事开始产生动摇,因为段拂看来比风晓寒加倍的“不安全”。
“那你说怎麽办嘛,娘?”反把问题推给母亲。
知女莫若母。“你不是早有打算吗?”
“哎呀,娘,人家一个人也做不出什麽事来。”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率行事。”
“哦,老天!”小蝶夸张的嚷著。“娘啊,依你平日“三思”的速度,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等你“三思”清楚,搞不好段家已敲锣打鼓的将我抬回家去了。”
“怎麽说?”
“而今我不再是爹心目中唯一的宝贝,“新欢”总会夺去“旧爱”的地位,这自古皆然,就算爹能对我不改初衷,在补偿新欢的心态下,爹一定会把大部分的关心分给她,我当然会不高兴啦,又到处惹是生非以消怒气,这时段家若来要求履行婚约,爹一定会很高兴的把“烫手山芋”送出去!”女人长得太美就是这样麻烦,想追的人成打成篓,不想要还不行咧,这不叫红颜薄命吗?
“我绝不允许他这麽做!”为母则强,由香香誓死保卫女儿。
“可是,你阻止得了吗?”
小蝶不禁为自已“凄美”的爱情故事一掬同情之泪。白香香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多少能力,上有婆婆、丈夫和大伯,家里有事她作不了几分主,身为女人,就是这麽悲衷。
“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自力救济。”她鼓舞三寸不烂之舌,企图说服母亲同意她的计画,一会儿扮可怜状自叹薄命,一会儿作泼妇状数落段拂的不是,一会儿又变成牺牲求全的渡道者,说花霞若嫁不成段拂,宁可终生不嫁等等。白香香看她这样卖力,实在不忍心,倒茶水给她润润喉。
“好啦,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我若嫁不成楚大哥,那我也不要活了。”
“开日闭口要死要活的,真像小孩子。”
“——”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慎重考虑你所说的,好吧?现在,你让为娘的耳根清静一下,我的头被你吵得疼极了。”
小蝶马上乖巧的走到母亲坐的椅背後,为她按摩鬓边。她每次有所要求,父母若爽快答应便罢,否则必死缠烂打,吵到父母投降为止,然後再来“卖乖”。白香香心里毕竟是受用的,还生怕她累著,拍了拍她的手。“够了,够了,不疼了。”将她拉回身边坐好。小蝶偎入母亲怀里,呢喃道:“如今我所能倚靠的只有你了。”白香香深受感动,有女儿相依为命的感觉真好,被丈夫欺骗的事实似乎不再那麽令人难受。这时候,风晓寒又来到门外哀求夫人的宽恕,愿她大肚能容,原谅他年少时的,接纳庶出之女。
“香儿,这十多年来我待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我是真心在爱著你呀!你同意我说——”他真诚的低吟著。““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晏殊的词句正代表我的心情,“不如怜取眼前人”,香儿,你可否也怜我呢?”
女人是经不起几句好听的话,白香香已悄悄垂下两行泪。
“娘!”小蝶怕母亲一投降,又会被老爹牵著鼻子走,她现在才知道老爹成亲之前也是一号风流人物,怪不得岳父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白香香拭去香泪,冲著女儿一笑,要她放心。
莲步施施然移至门前,隔著一肩镂花门,压抑地道:“我已经原谅你了,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去见樱……不,风吹雪,我还要在房里和小蝶独处数日。女儿大了,留在身边的时日已不多,你就顺著我吧!如果不麻烦的话,请段拂过府一叙,我有话对他说。”
“不麻烦,不麻烦。”
多日来夫人第一次启开尊口,又说肯原谅他,只要不是要他去死,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何吝区区一件小事。风晓寒喜孜孜地赶著去办了。
凤蝶影吃惊的跳了起来。
母亲终於同意了,她赢了!
“娘,你可是认真的?”她不由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盯著问。
“是的,我很认真,希望老天保佑我没有做错。”
“请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幸福给你看。”
“但愿如此。”白香香转念又想,提醒道:“你可别做得太过火,段拂也是心高气傲的好男儿,别教他下不了台。”
“女儿遵命。”风蝶影谦卑的许下允诺,她的心却已高歌!
段拂恍如置身梦中。
噩梦!这一定是噩梦!
就在他初到的那一晚,白香香在晓园里为他洗尘,在座的还有小蝶和花霞,他知道风家发生了一点变故,风晓寒不在座也不奇怪。最令他感到兴奋的,是小蝶儿对他有了笑容,不住劝他乾杯。
花霞首先不胜潜力,告退回房休息去了。
小蝶後来也趴在桌上睡著了,段拂自己也因饮酒过量有点迷迷糊糊,对後来发生的事已不甚了了。
所以当他因口乾舌燥而醒来,唤不到伺候他的人,便有点恼怒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往常惯住的书房,而是一间馨香扑鼻的少女闺房。
这怎麽回事?他怎会睡卧在这个房间的地毯上,难不成他酒醉後走错房间?不可能,八成是未来的岳父被赶去书房睡,所以……
尚不及细思,离他一丈远的纱帐内传出嘤咛声,微沙哑的声音低喃著。“水……口好渴……芸儿、芸儿……”
段拂吓得动弹不得,如果他没蒙错,这个声音是……
“芸儿……”纱帐微掀,露出一张芙蓉秀脸,睡眼惺忪,更增晨色。
段拂瞪著这张不属於他的美色,一张脸白里泛青,无法移动,也无法思考。
花霞的眯眯眼好不容易睁大了一点,看到他,眼睛睁大到前所未有的大,一时间静默得可怕,接著,她发出一声低喊,花容失色,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在我房里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他跳了起来,酒完全醒了。
花霞掩面泣道:“快出去!你快些出去,别教人瞧见你在我房里!”
“哦,”段拂像只没头苍蝇碰桌倒椅的,终於看准门口,边走边道:“对不起!霞妹,我绝非存心……”
可是,来不及了。
“啊——”芸儿掉了洗脸盆,跑出房门一迭声大喊。“不得了啦,来人啊,快来人啊,有采花贼,快来抓采花贼——”
当杂众的脚步声陆续传来,段拂宛如掉进了无底无光的黑暗深渊,进得去出不来,他完了。
无力的转回头,绣床上,花霞已然昏死过去。
“伤心人”风蝶影,收拾行李准备离家出走。
她受够了他人同情的眼光,尤其洞春堂姊更是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表面上她是够伤心的,肚里却笑得肠子快打结,都快得内伤了,还是出去避避风头,追寻她今生的最爱。
整件阴谋里,最教人意外的是风太君独断独行的宣布,要段家一个月内来迎亲,不过新娘换成向花霞。
不管怎样,恢复自由身的小蝶可以无约一身轻的走了。
深夜,花霞来送别,有著不舍与内疚。
“小蝶,你的牺牲太大,听到别人的讪笑,我心里真的好难过。”
“那些跳梁小丑可伤不了我。”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她羞愧的低下了头,总觉得自已夺去小蝶的幸福。
“拜托哦,花霞,整件无头公案都是我一手设计的,我只有得意没有在意。段拂,从来就不是我要的!”
“我真是不明白。”
她耸了耸肩。“就像我也不明白你怎会爱上段拂。”
心中有份轻松感,花霞真的放下了心头巨石。她非常期待小蝶也能早一日寻获所爱,只是人海茫茫,何处寻楚郎?她不禁代小蝶操心。
“命中注定的姻缘,他想逃也逃不掉,你放'奇+书+网'心好了。”小蝶自倍满满,总不能一开始就往坏处想,教自已产生挫折感。“我走後,请你常回娘家看看我娘,我怕她会寂寞。”
花霞红了眼眶。“姨母育我十年,爱护无微不至,我早把她当成亲娘看待,孝顺她和姨父是我的本分之事。倒是你,早一日报喜讯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