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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曲-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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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你有仇人吗?”
  “我连朋友也无,何来仇人。”
  “英,你没事吧。”
  英向他们点头,回到办公室内,看到桌上一个水晶瓶子里插满了白色牡丹及玫瑰,幽香扑鼻。
  文琪轻轻说:“唐先生送来。”
  英宽没好气。
  她坐下埋头做了一个上午,中午取出罐头汤,往茶水间用微波炉煮熟。
  她碰到唐丰。
  他手中也有一罐汤,英脱口问:“你的是什么?”
  “字母,”他答:“吃了英文好些,你呢?”
  英宽傲然答:“法式洋葱,办馆特地为我订来。”
  他指指小桌子,“一起吃午饭如何?”
  英立刻推辞:“我还有工作。”
  她不愿与他详谈,他不是唐丰,他是唐牛。
  英宽回到自己地盘,呆坐一会,才把手中汤喝光。
  她一直没有看他,太邪恶了,不敢逼视。
  采芝打电邮给她:“见到真人了吧?”
  “见到了。”
  “如何?”
  “披着羊皮的狼。”
  “听说有人破坏唐丰车子。”
  英揶揄师妹:“那人是你吗?”
  “我才不舍得伤害他。”
  “你可有眉目?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单恋他的人很多。”
  “单恋不会生恨。”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吗。”
  “我们对白太过无聊,似两个十三岁少女。”
  “有何不妥,我不知多希望回到那个岁月。”
  “那时也不是我们最好的岁月,太多面疱,太多测验。”
  “我要去开会了。”
  她们的谈话中止。
  同事们说,“英是无妄之灾。”
  这事唐丰不知如何知道了,送一大盒精品巧克力。
  英宽即时转送文琪。
  小组开会,英再三指明其中要点,当中唐丰忽然进来旁听,女同事刹时魂不附体,问非所答,支吾其词。
  英取起镇纸嘭一声似法官的惊堂木似大力在桌上敲一下,“我们自加拿大的唐列柏莱案学到什么,刘祥,你说一说。”
  那同事吓一跳,连忙说出他的意见。
  这时,英宽转过头去瞪着唐丰。
  唐丰知道他不受欢迎,轻轻离去。
  大家松口气,纷纷站起来伸懒腰。
  “英,适才你也太凶了一点。”
  “英不可在他面前示弱。否则他天天过来管头管脚。”
  英叹口气,难得在座还有明白人。
  晚上她同王旭说:“我累了。”
  王旭一边洗菜一边取笑她:“这么快,还有五十年要过呢。”
  “你今天做什么给我享受?”
  “大白菜饭。”
  “好久没吃这个,好香甜。”
  “卖不到钱,饭店都不做这些,一味鲍参翅肚。”
  “到了今日,西方世界发觉,所有华人平民吃的菜蔬果实,是世上最营养安全食物,知足菜根香。”
  “告诉我,现代女性最想要什么?”
  “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
  “我是指现代女性。”
  “女人就是女人,五百年前与五百年后,一样是女性。”
  “有了那两样,你愿在家做主妇?”
  英 笑一笑,“你以为做现代主妇那么容易?一个同事告诉我,星期天早上她正在洗卫生间,十五岁女儿突然进来问:‘妈妈,旭日始终升起是什么一回事?’她一边抹 地板一边答,‘那是海明威一本小说,他别的著作还有老人与海,战地钟声与凯利曼渣罗之雪,他对西班牙内战有特殊兴趣,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诺贝尔奖作者…… ’”。
  王旭骇笑,“哗。”
  “她还说,按字键盘钮稍慢,就被女儿讥笑是恐龙、蜗牛,非十项全能不可。”
  “你呢,可有打算安顿下来?”
  “结婚生子?暂时不想,太大负担,一次姐姐的顽劣儿发高烧,我赶去帮忙开车送院,看到她吓的魂不附体的样子,谁还敢生孩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
  英宽不出声。
  王旭忽然问,“你可是希望他会回来?”
  英宽打开饭锅,“好香。”
  她足足吃了两大碗。
  王旭告辞之后她独自在书房看一本有关伊斯兰教义历史读本。
  忽然,她听到鼻鼾,她知道自己睡着了,不禁在梦中苦笑。
  她想挣扎回房,这时,听到大门开门声音,英扬声:“是你吗,你回来了?”
  熟悉的脚步声轻轻走近,他在英额角深深一吻,紧紧握住她双手。
  这时英惊醒。
  她落寞地愣一会,开窗熄灯,回房睡觉。
  她想他回否?英心中没有答案。
  第二早阴雨,英叫司机把顺路的女同事统统载搭,在车上她苍白着脸一言不响。
  同事问:“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已经痊愈。”
  “从此胸口一个十字疤。”
  “凶徒尚未绳之于法。”
  “算了,他不知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回到公司,各人一开电脑,原本宝生标志忽然出现一张不雅照片,女同事惊叫。
  英宽一看,立刻知会电脑部同事,他们回答:“有骇客恶搞,我们正在修复。”
  文琪已把照片打印,放在英宽桌上。
  英宽连忙把照片收进抽屉,“不可与任何人提起此事,你我都没有见过这张照片。”
  照片中唐丰脱掉上衣赤裸上身,他头上画了魔鬼双角,嘴角有对白:“我是一只狼。”
  文琪低声问:“这是真照片吗,一胸是汗毛。”
  英宽恼怒,“我说什么?”
  “是,是,没有照片。”
  唐丰一定有仇人,这人而且誓不罢休。
  稍后电脑上照片消失,恢复宝生标志。
  唐丰如常主持会议,表面上一丝不露感情,但他明显多了黑眼圈,有点惟悴。
  他言行镇定,一如平日。
  但背后,阻挡不了同事窃窃私语。
  “那人好住手了,否则被人查出,骚扰恫吓,是刑事罪。”
  听上去,仿佛有点同情唐丰。
  英宽自觉一生一世不会同情此人,但是,她也想劝阻那个仇人:这是收手回头的时候了,不为别人,为着自身。
  试想想,如此恶搞,需要多少时间精力,还能身前走吗,太吃苦了。
  那天,同事在六点前纷纷离去,“英,我们在美人鱼酒吧,你稍后也来喝一杯。”
  “什么盛事?”
  同事十分坦白:“我们想到办公室以外地方说话。”
  “我把这叠剪报看完再说。”
  为着环保,如超时工作,她通常熄掉大灯。
  办公室只剩英宽与一盏孤灯。
  她做到八点多,肚子饿,才拎起公事包回家。
  升降门打开,英看见唐丰已经在里面,她想避开,已经太迟。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向他点头,走进升降机,双目不敢斜视。
  升降机双门关上,往下沉,忽然之间,轰一声煞住,动也不动。
  英宽心中诅咒: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既渴又累,想回家休息,您老却寻我开心。
  这时唐丰轻轻说:“不要…”
  英给他接上去:“不要惊骇,不要尖叫,不要乱按钮,可是这样?”
  “英,你尖锐如一把匕首。”
  英伸手按红色警钟,他们可以听到铃声,可是不见人来。
  十五分钟后,后备灯光熄减,英自手袋里取出笔芯电筒。
  唐丰试图打手提电话,可是电梯内没有讯号。
  他说:“试试你的电话。”
  英答:“我从不开手机。”
  “什么?”
  “下班就是下班,一整天十多小时工作还不够?”
  他有点佩服。
  英宽实在太累了,她脱去鞋子坐下,她猜想警卫开小差,暂时大抵不会回来援助他们。
  唐丰也坐地上。
  他轻轻问:“你看到照片了吧?”
  英看着他,“什么照片?”演技精湛。
  “多谢你的包涵。”
  英宽笑一笑,“你知道那人是谁吧。”
  “谁,什么人?”他轻轻直问。
  英只得说:“我想眠一眠,累极了。”
  “我不怪你。”他脱下外套罩在英身上。
  外套上有他的体温,一阵暖气侵身,英稍微镇定,“谢谢。”
  她闭上双目。
  英累极,灵魂忽然出窃,去到一个非常宁静的地方,她听见有人对她说:“人们误会了我。”
  然后,又是她自己均匀的鼻鼾声。
  半晌她惊醒,睁开双眼,“啊,怎么还没人来救助?”
  “来过了,知道我们被困,已在抢修。”
  “何不撬开升降机门?”
  “他们是专业,交给他们处理好了。”
  果然,英听见外头有人声。
  英问:“天亮没有?”
  “才晚上十点半。”
  “困了这么久了,才个多小时?”
  唐笑笑答:“也许,因为我是一个闷人。”
  在微弱灯光下,英看到他卷起衬衫袖子,手臂上全是浓密汗毛,她转移目光,轻咳一下。
  这人,明明靠脑子吃饭,不知怎地,却一身肌肉,又像原始人般多体毛,英忍不住想起那张照片。
  只听他轻轻问:“你家人会不会担心?”
  英答:“我不与家人住。”
  “嗯,独居。”
  英不再作答,他想知道什么?
  英想起梅太,一个人在英国,不知入学校没有,阴雨天冷,做些什么才好?一把年轻,笑不是,哭更不是。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
  忽然,有强光射入,电梯门被撬开。
  外边的工程人员说:“别动,伸手上来,我们扶你脱险。”
  唐丰说:“你先上去。”
  他扶着她,向上一托,力大无穷,英宽身子钻出电梯,接着,唐丰也出来了。
  工程人员问了几句,知道他们无恙,着他们随意离去,护卫人员不住道歉,他以为人人都已下班,才去附近便利店喝杯咖啡云云。
  唐丰说:“我送你。”
  说不需要极大力气,英宽点点头。
  她身上一直披着唐丰的外套,直到回家。
  回到客厅,她连忙进浴室洗头淋浴,在电梯上困了个多小时,快变成难民:衣服肮脏,面孔泛油,好像还靠在地上睡了一觉。
  她回到床上,用枕头压着面孔,努力入睡。
  整个晚上做梦,都似有人往她身上盖上衣裳,那件西装,忽然变成一张羊皮。
  第二天一早,她同司机说:“请你把外套交给唐先生。”
  英想起,问助手:“梅太怎样!可有梅太的地址?”
  助手抬起头答:“镁泰十分稳健,股价逐步上升,已届一百八十元。”
  英宽发呆,人一走,茶就凉。
  英不再说什么,都忘记了也好。
  她亲自问人事问:“梅太的信件是否都寄往英国?”
  “梅太太,让我查看,梅太并不在英国,至少,她的联络地址仍在本市云顶道。”
  英宽记得梅太以前的住飞龙路。
  “她的退休金支票都寄往云顶道。”
  “谢谢你。”
  梅太离开宝生之后并无与英宽或是任何同事联络,她在宝生没有朋友。
  梅太到底有无到英国读书
  英宽忽然觉得好奇,中午,她在对街餐馆借用电话拨到云顶道,一个女佣来听电话:“梅太太去理发,她不在家,请问是哪一位?”
  “梅太一直在本市?”
  “不,梅太去过欧洲,最近才回来。”
  这个时候,忽然后侍者掉了盘子,“当”地响亮一声,唤醒英宽:呵,你是太好奇多事,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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