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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出一口长气,移动滑鼠关上了电脑。
他刚参加了一个美国客户的视讯会议,这个企画案他非常重视,全公司也尽心尽力地准备了许久,但没想到还是……输了。
输了!这两个字残酷地打击着他的神经。他知道自己的公司比对方有能力,光看企画案的精心与远见,他们就强过其它,但在这社会上,能力并非绝对,往往还会牵扯到人际关系、利益权谋。
这些他都懂。他在这行这么久,又爬到了这个位责,自是个中能手,他习惯了花心思。然而,他却也不免觉得累。看,就连追他也费了不少心。所不同的是,在身上花多少心思他都认为值得,他从没这么迷恋过一个女人。
一想到,他就有股冲动想去找她。一想到她,他一天的疲累与挫折似乎都不再重要……他极想见她,虽然现在已是凌晨两点。
匆匆收拾了公事包,他想起PUB一点才打烊,又一向晚睡……他决定去试试。
试探似的短促按下门铃,是穿着睡袍来开的门,果然晚了。
“抱歉。”他歉然地。“我只打算按一声,你没来开门我就不吵你了。”
“还好我来开了门。”嫣然一笑,对他深夜来访有着惊喜,却也不免意外,什么事让他这么急着想见她?
楚邺坐在沙发上的坐姿,与他平日在办公室是截然不同,他现在全身靠在椅背上,头往后仰,整个人都放松了。
“PUB打烊了?我还可以下去楼下喝酒吗?。”
她的所有朋友里只有他喊她。她从柜子里开了瓶他嗜饮的白酒,笑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打算把我吧台里的所有酒都干掉似的,先解决这瓶白酒吧。”
“我刚跟美国客户开完会。”他有些疲累地说,取过一个空杯倒酒。
“啊,那个企画吗?”听他提起过。她关心地:“怎么样?签约了?”
“没有。”他苦笑。“输掉了。”
“怎么会?”惊呼,非常替他惋惜,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来找她。哎哎,除去他强势高傲的外衣,他也不过是个男人,一个需要女人安慰的男人。
因为对他的爱,让十分愿意扮演这样的角色。她主动地坐在他身边,偎进他臂弯里,轻声说:“你一定很伤心。”
“我是很伤心。”他扬扬眉,开玩笑地看看。“可是你好像不怎么伤心,反而还很幸灾乐祸。”
“有吗?”抬起无辜眼睫,撑了好久,终于撑不住地笑出声来。
“看吧,”他处罚似的去搔她的胳肢窝。“还想骗我?”
“没有,哇——喂……”被他整得咯咯发笑不止,两只手都伸出来努力阻挡,笑了半天楚邺才饶了她。她顽皮地嘟着嘴。“你呀,偶尔让你失败一次也好啊,才不会老是那么高高在上。”
不管说什么,他自然都不介意,但他仍假意板起脸。“谁说我应该失败?我这人最不接受失败。”
才不怕他,甜甜一笑又窝进他怀里撒娇。
“你哪,做人要知足。人长得这么好看了,又有地位又有钱,再加上有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美女女朋友,还跟别人争什么呢?偶尔也得让别人占点便宜,这世界才会平衡。”
工作上的失败,其实在见到后,他就已经慢慢释怀了。但他没想到安慰人还真有她独特的一套!
他纵声大笑,故意说!“你确定你是举世无双的大美女?”
“不是吗?”挑挑眉毛,眼神都凶了起来。
那半嗔半要挟的眼光竟带了点妩媚,迷眩了他,他的唇找着了她的,温柔地吻她。
工作上的失意使他受伤,他们的爱则足以弥补伤口,在他如此脆弱的时刻,她是他惟一的避风港。
他缠绵地吻她,愈来愈炽热、饥渴,如此强烈的需索,令她喘不过气,他拥得她那么紧,惟恐她就要消失了似的,她的骨头都要碎了。她忽然明白,他竟是这么样地爱她。
离开了她的唇,他的舌诱惑地掠过她的鼻尖,再溜下去,气息抚着她小巧的耳坠,她的心一阵激荡,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轻柔的呢喃。他细碎地吻着她的颈窝、她的肩,唇舌像是缓缓燃烧的烈火,逐渐融进她周身上下的血脉。
他在诱惑她,充满了爱意的……不是为了满足欲望,而是为了满足爱。这让她感动了,她伸手滑向他俊美的脸庞,主动地吻过他每一处阳刚的线条……浪漫的情潮正被编织,情焰燃烧着彼此……
她拉着他,翻落到了地上,她身体下的长毛地毯柔而轻软,她仿佛陷了进去。他的心从未如此激荡,她的身体也从未如此的灼烫,他的呼吸吹在她的皮肤上,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爱我。”他嘶哑地呢喃。“别离开我。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爱一个女人……”
这是他最真切的告白。太可能是梦,她只想延长梦境。闭上双眼,她情迷地享受那销魂而美好的感觉,毫不保留地给他她所有的爱。
第七章
端俪正在PUB的小办公室里计帐。她从前念的是会计,对算帐最拿手,便自告奋勇揽了这工作来做。只是,今天又翘班约会去了,她又要管帐!又要看着外面的生意,满忙的。
眼里都是数字跳来跳去,电话响了,竟然是乔末帆。
“草莓?她不在耶,呃,”端俪当然不敢说实话,她只说:“有事出去了。要她回来打给你吗?”
“不用了。”末帆的声音里听得出失望的意味。“嗯,我这两天回台北。”
“啊,上次不是说会晚一阵子?”
“我提前把摄影展搞定,可以如期回来。”
“这样……”端俪迟疑了一下。“我跟草莓说好了。”
末帆停顿了两秒。“没关系,别告诉她,可以让她意外点。”
是啊,还真是意外!端俪不由得想。只是不晓得到时候是谁比较意外。
“别告诉她,”末帆又叮嘱一声。“就这样了,我回来再聊。”
末帆挂下了电话,而且是公用电话,机场的公用电话。其实他人已经在美国的机场,正准备回台北。
他不要端俪告诉,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他不由得想象看见他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惊奇?喜出望外?
而他将对她说的话,也许会让她更讶异。他想告诉她,他再也不离开她。
三个月前他来美国时,对这分感情还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甚至充满了怀疑。而两个礼拜前在摄影展上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这次的摄影展,如同他先前对的承诺,真的挑了几张以为主题的作品。这些夹在为数众多的照片当中,并不特别显眼,而那天他遇见了一位专写艺评的记者。
记者浏览到的照片前就停住了。他细细地盯了照片好久,才转头对末帆笑道:“照片里是你的情人吧?”
末帆甚是惊讶,完全不明白他如何得知。
“因为你捕捉了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挑了一个最适合她的角度,这张摄影看得出你的用心、细心,甚至还有感情,”他笑道。“也许只有面对自己的情人,才会有这么深刻的诠释吧。”
这些话深深说进末帆的心底。也许因为是自己的作品,他从没用这个角度去检视过它,此时听了记者的话,他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崭新的眼光去看那张照片。他的心里竟有了一种他难以解释的情绪……
最后,那位记者甚至还买了这张作品。末帆忍不住问他:“你真的这么喜欢这张照片?你甚至不认识里面的人。”“我不需要认识她,”记者说。“这张照片提醒了我那种真心去爱人的感觉……这已经足够。”
简单的两句话,末帆却感到极大的震撼。真心去爱人……他曾经真的爱,为什么那分爱在那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被他忘了?
其实他并没有忘,只是被某些其它的事给遮掩住了。他一向跟着感觉走,他离开她,因为衡量他们在一起将引发的风波,他发现那感觉不对了。
但现在,爱她的感觉陡地竟又完全回来,他想念她。
他其实不该走的,是不是?他如果够成熟,就应该与她一起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努力协调两人之间的异同,而不是逃避地扔下她一个人,掉头就走。
那一刹,他想通了。
他感觉到他只想立刻飞回台北,亲口在她面前说一句:“对不起。让我们一起面对,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不会再离开你!”
于是,他想尽办法解决了在美国的所有琐事,再无疑虑地飞回了台北。
在机场,因为发现他的机票有点问题,所以末帆改搭其它班机,必须在香港转机,经济舱也没有坐位了,他只好坐了商务舱。
机上,他身边的乘客是个男人,一上机就非常习惯地翻开公事包里的杂志打发时间。这点末帆并不奇怪,令他惊讶的是,那男人看的是一本艺术评论杂志,而正翻到的那页,竟介绍着他在纽约的摄影展。
末帆自顾自地笑,不由得多在人家的杂志上停留了两秒。那为报导他自己都还没读过。
他身旁的男子眼光十分敏锐,立刻发现了末帆的视线所在。他抬起眼睛,只看了末帆一眼,立刻微笑了。
“真巧。”他对末帆扬扬手中的杂志。
末帆笑得有些尴尬,他并不习惯被人认出来。
“我在美国的时候听过你的名字。”那男子说。
“真的?”末帆又惊讶了,他并不是那么有名。
男子似乎看出他的疑点,微笑道:“我对现代艺术很有兴趣,所以听过的艺术家并不少。”
末帆这下笑得明朗多了。他并不太喜欢别人捧他,而这男人只是诉说事实,并没有捧他的意思。
“楚邺。”男子递上一张名片给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的,他是今天刚好到香港洽公的楚邺,当天坐飞机来回。
“乔末帆,你已经知道了。”末帆开朗地笑。“不过我没有名片可以给你。”
“无妨。”楚邺手指敲敲那页杂志。“这已经足够当你的名片。”
空中小姐推车过来送饮料,楚邺照例点了白酒,末帆竟也同时点了白酒。这是他这几个月在美国被艺廊老板教出的新习惯。
两人相视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种默契,自此开始一路聊了起来,在下飞机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得很投契了。
领行李时两人又遇见,楚邺问:“有人来接你?”
“没有,”末帆照实说。“我想直接去找我女朋友,所以没让家人来接。”
“如果顺路,我载你吧。”楚邺说。“我往台北。”
楚邺的口吻不骄不卑,正是对待朋友的语气,末帆颇为欣赏,当下干脆地说:“谢谢,那我就搭你的车。”
楚邺开的是昂贵的名车,但他随意驾驭车子,当车只是他的代步工具,并不像某些人为了炫耀或面子买这样的车,当下末帆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你女朋友住哪?”楚邺问。
“松山。”末帆很快回答,礼貌反问他:“你方不方便?或者送我到台北任何一个地方,我自己坐计程车也可以。”“我家在新店,但我也正打算去找我女朋友,她也住松山。”楚邺自嘲地自问:“为什么我们一下飞机都只先想到女朋友?”
“我的状况……比较特别。”末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该说,基本上他觉得楚邺是个可以当朋友的对象。“我们有过一些问题。”
“问题解决了吗?”楚邺问。
“应该吧。”末帆笑了。“或者该说,我急着想见她,请她原谅我。”
“原来我这趟载你去还肩负了重责大任,我该快点把你送到才是。”楚邺微笑,踩下油门,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驶。回到台北,不过只花了四十分钟。楚邺照末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