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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妮张大嘴,愕然地望著蓝婇,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蓝婇激动地脱口而出後,这才後悔自己的冒失嘴快。
再怎么说,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最知晓,她这么直接地戳入痛处也太不应该了。
可是没想到可妮突然哭了起来。
“宋小姐,你、你别哭,对不住,我不该瞎提这些的。”她顿时慌了手脚,急急忙忙拿起一盒面纸塞到可泥面前。
可妮抽了一大把面纸,边擤鼻子边啜泣。
“不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错……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说“不”,也有资格挑选别人,也有权利做我喜欢做的事,搽喜欢搽的口红……”
“你当然可以!”
天哪,可妮到底是在什么样畸形奇怪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贤妻良母准太太忍气吞声协会吗?
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女人还是逃脱不了被扣上“女子无寸便是德”、“相夫教子方为贤慧”的大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婇愤慨不已,也或许是想到了张天野那样德行的男人居然能娶可泥为妻,从此以後张牙舞爪威风八面还边吃边嫌,她满肚子的火气就忍不住一窜一窜地冲上来。
“蓝小姐……”可妮颤抖著唇,“你真的不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靠嫁妆嫁个乘龙快婿的千金小姐吗?”
她柳眉一扬,“张先生这么告诉你的?”
“对。”
“你自己觉得呢?”她素来的好脾性被这样过分鬼扯的言论气得跑光光,此刻燃烧在胸中的尽是为女性抱不平的怒火。“你相信他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说的鬼话?”
“以前信,但是……”可妮突然有点开窍了,“我现在已经受够了,我不喜欢他这样说我,我就要这么告诉他,他以後再也不可以这样说我!”
“呵,恭喜你。”蓝婇欢喜快慰极了,紧握住可妮的手,“就算你还是决定嫁给他,但是对自己有信心,并且懂得爱自己,会是你最有力的两项武器,千万不要为了任何人践踏自己的美丽与优点。”
可妮怔怔地看著她,掩不住心里的惊异与感动,“你真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为什么不帮你?”她微笑地反问。
“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毕竟……”可妮嘴唇又颤抖了,“我之前还误会你跟天野……”
蓝婇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没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蓝小姐……”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可以叫我婇儿。”她嫣然一笑,“我的朋友都唤我婇儿。”
“你真的愿意把我当作朋友吗?”可妮的表情好像蓝婇送给她一顶加冕的王冠,而不只是一份单纯的友谊。
蓝婇真心地笑了出来,双眸亮晶晶。“当然,我可以叫你可妮吗?”
“可以……”可妮又激动得哭了,“可以,当然可以。”
蓝婇含笑地看著她,鼻头也乱酸一把的。
唉,也是一个寂寞人儿呀。
※※※※※※※
平静之後的蓝婇,回想起这两天自己失控的情绪与痴狂的举动,心头不禁有些愧疚和尴尬。
佟医生著实被她吓到了吧?
“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心事,就无故骚扰他,将他拖入这淌浑水中,就算他真的是昊阳转生,我也没有权利苦苦相逼……”
她越想越觉忐忑不安,在做完了晚餐後再也忍不住,随手抓过一个东西,起身就往外走。
可是至宇已经伫立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等待著她。
她猛地抬头,又惊又喜。
他的笑容有一些腼腆,“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展颜一笑,强抑下满满的狂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最後忍不住轻笑著摇头。
“还好,都忙得差不多了。”
呀,她怎么会笑得跟个花痴一样?
冷静!镇定!
“我方便进来吗?”
看著他困窘害羞的模样,蓝婇频频想笑,“呃,请进,我刚刚还想去找你呢,真巧。”
他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缓缓走进厨房,好奇地研究著她手上亮晃晃的菜刀,“带菜刀去找我?”
蓝婇这才注意到自己随手拿的不是一盒特意要送给他的点心,小脸乍然爆红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放下菜刀,结结巴巴解释,“我本来不是拿这个,我只是……”
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要紧,我知道你也下不了手。”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好吗?”她啼笑皆非,没好气地道。
他却认真极了,“昨天我的态度太坏,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没有话说。”
她小手支著频频抽搐的鬓角,忽然觉得头很痛。
啊,她该怎么解释他才听得进去?
“要不要到沙滩散步吃点心?”最後她提议道。
至宇双眼亮了起来,愉快地点点头,“好。”
晚间九点多,客人们随著佣懒的萨克斯风乐音跳著慢舞,时时可见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款款摆动轻舞的身影,有些人则是选择在乎台上喝著调酒,轻松地聊天。
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懒洋洋的气息,渐渐地释放散发开来,席卷迷醉了每一个人。
蓝婇和至宇走到另一头较为宁静的沙滩,在海浪轻轻卷吐声浪间,各自坐了下来,用最舒适自在的姿势。
“晚风好凉。”他闭上双眼,舒服地感受著扑面而来的清爽海风。
“嗯。”她浅浅笑著,满怀欣喜地打开手上的盒子,捧至他的面前。“这是做给你吃的点心,敬请不吝笑纳。”
“点心?”他开心地拈了一颗小小的黑糖包子,惊叹地把玩观赏了一会儿才放入嘴里。
一咬之下,浓稠的糖香四溢,细致弹牙的面皮则是充满了嚼劲,越嚼越有滋味。
没想到看似简单的黑糖小包子,居然也做得这么美味动人。
“好吃吗?”她期待地望著他。
“太好吃了。”他赞叹道,忍不住再拈了一颗。
她大喜,笑意殷勤,“那么你多吃点,这里有十颗呢。”
至宇一怔,不禁失笑了,“我们之间最常听到话,就是你叫我“多吃点”、“再尝一点”,看来我变成大胖子是指日可待了。”
“抱歉,厨师的本性作祟。”她汗颜。
“不,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窝心。这对我来说,也是种不寻常的体验。”
“怎么会?你人这么好,应该会有很多人争相讨好你。”
“讨好与真心关怀是有分别的。”他温和地解释。
“就算是勉强的,笑久了就变自然了,人生的事不必研究的太清楚,难得胡涂一下会更快乐的。”她话一说出口,不禁有些愣怔了。
劝人容易劝己难,她何尝不是苦苦追求著一个答案?
是不是归根究柢就是在自寻烦恼呢?
至宇目光敏锐地盯著她,“那么你还会想要知道我上辈子是谁吗?”
“唉,我很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了。”她郁郁地道。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揉开她揽起的眉心,学著她那一天的动作,轻声道:“别唉了,常皱眉容易老的。”
饶是她心绪抑郁,还是被他逗笑了。
“好。”她乖顺地答应,尽量不揽眉千度。“我眉开眼笑,我不皱眉头。”
他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医生叔叔在抚慰不舒服的小朋友一样,“乖。”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娇憨地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给你贴纸的。”他打趣道,大手却将她的头发揉得更乱。“小丫头。”
“我不小,我……”啊,她险些说溜嘴。
“我们相差至少十岁,对我而言,你够小了。”他脸上的笑意忽然黯淡了下来,“十年是一段不短的时光,十年可以将一个少年变成男人,十年也可以将一份感情摧枯拉朽,碎成片片消失不见。”
蓝婇惊疑地咀嚼著他话里的意思,他指的十年感情是……
他随即又振作起精神,甩甩头大笑道:“瞧我在做什么呢?比你大了十年就是这样,已经渐渐有老化自言自语的症候了。”
“时间会凝聚锤链出智慧。”她舍不得听他这么说自己,大声地道:“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个很有智慧、很内敛的好男人,你真的非常非常好……”
也许是星光璀璨醺然,也或许是她眸中崇拜炽热的光晕远比星星还要醉人,还有她语气中满满的钦服与温柔,脸上那抹甜美的笑靥……
至宇心头倏然一荡,怔忡地轻触著她柔嫩的脸颊,然後缓缓移至她娇艳小巧的唇儿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像是被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悸动与情焰迅速点燃了起来。
至宇知道他一定会後悔,可是理智拉不住脱序的缰绳,他轻轻地捧著她的脸蛋,热烈渴求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刹那间,时间与天地仿佛凝结了。
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最炽热缠绵的唇与唇,吻与吻,气息滚烫耳鬓厮摩,他温柔又狂野地需索探求著她湿热芳津的唇……
千年的梦回等待终於成真了!
蓝婇全身颤抖地偎紧著他,眼前七彩绚烂晕眩痴醉,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宁愿喘不过气来。
她盼了这一刻已经好久好久,从未曾想过有一天竟会实现。
他的气息是那么地熟悉,那深刻渴求到激狂地缠绵亲吻的方式她绝不可能错认,甚至於他那狂悸的心跳也用著他特有的节奏怦怦、怦怦、怦怦……像是在低沉叹息著爱你,爱你,爱你……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紧闭著的瞳眸却关不住那万马奔腾的爱意。
昊阳,昊阳,这是你的味道,这是你的心跳,这一切一切都是你啊!
她不会认错,她永远不可能认错!
你醒过来,苏醒过来,记起自己的前生,记起你的身分。
激切火热的心跳渐渐趋为一致,怦怦,怦怦……
直到这失控的一吻缓缓结束後,他们俩呼息急促,额头紧抵著额头,滚烫的肌肤还留有方才激情的余温。
有一瞬间,至宇不知今夕何夕,他是谁非谁?
晚风徐来,微微撩拨醒了他的思绪。
他深深望进她的黑眸里,忽然像是遭到电殛般,脑海轰地一声——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认出她了!
“姻女?!是你?”他震惊地瞪著她。
蓝婇捂住了险些尖叫出声的小嘴,她睁大明亮的双眼。
“你……你叫我什么?”她呆住了。
至宇松手放开她,全身僵硬,脑子里一片乱烘烘。
前生的记忆源源不绝而来,像插座通上了电流一般,一古脑统统涌进他的脑海,和今生的记忆交杂著,纠缠旋转著。
“老天!”他紧紧捧著沉重剧痛的头,痛楚地低喊了一声。
为什么他会在这一刻记起前生的点点滴滴?他的身分、他的爱情、他的凄苦、他的挣扎,还有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且惨遭背叛的撕心裂肺之痛。
是她,是她亲手将他们的爱全盘捣毁,毫不珍惜地亲手扬弃在空中随风飘逝。
至宇眼中的迷惑与痛苦渐渐被一抹深沉的恨意取代,他在这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盯著蓝婇的眼神,熟悉却又陌生得教她打了个寒颤,无比心痛。
“你真的是他?”蓝婇嘴角在颤抖,痴恋地搜寻著他脸上的神色,试图找回一丝丝潜藏在恨意底下的爱。“你……记起来自己是谁了?真的记起来了?全部吗?”
至宇文风不动,只是冷冷地盯著她。
他花费了好一番力气与工夫才得以封印对她的所有记忆,无论是爱是恨,抑或是酸甜苦辣的滋味。
他说过要忘了她,永远永远地忘了她,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唤醒他?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他的声音更深沉寒冷了。
蓝婇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