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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惶然。“我懂了,你在生二哥的气,因为你一直不肯见他。”
“他正新婚燕尔,何必去打扰他?”移回目光,他漠然道。
“那不算什么新婚,她只是一名妓女……”她急急道,很怕两兄弟翻脸。
“永倩,我并不在乎永真纳妓做妾,但我很难漠视他不尊重我这个当家主人。”俊脸严厉,不假辞色。“今天他如果等我回府再向我提起他要纳妾之事,不错,我会拒绝,因为他尚未娶妻,先纳妾将有碍他的好姻缘。不过,只要他与那名歌妓是真正两情相悦,我并非那么不通人情,我会答应他先为歌妓赎身,安置在外头,待他成亲一年后再接进府,岂不两全其美?”
南永倩愣住了,她没考虑到这些。
“如今可好,他硬是和我杠上了,胡搅蛮搞,全然不顾后果。”他眉眼不动,更见冷光沉得可怕。“他趁我不在,大发虎威,向帐房要了三千两白银,然后叫祖母代他出头,在我刚回府去拜见老人家时,祖母把一切全揽到自己身上,说向帐房支银是她的主意,与永真无关,叫我不妨从她老人家每月的月例钱扣去,摆明了不准我向永真兴师问罪。”
南永倩悚然,她不知道有这一段。奶奶如此偏袒,只是害了二哥而已啊!
南无春不屑地冷嗤。“为何不敢像个汉子一样敢做敢当?他真能躲在祖母的裙底下一辈子吗?永倩,我从未像这一次对永真如此失望。”
“大哥,你……看不起我哥吗?”
“永倩,妳哥的所作所为,妳能打心底尊敬吗?”
“那只是他太沉闷、太痛苦了,所以想反抗你而做了一些蠢事,你就不能同情同情他,可怜他想得到的东西而得不到,才会……”
“他到底想要什么?“南郡王”这个位置是吧!”
“不!不!”她慌忙摇手。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给他。”他叹息道:“如果他一定要当“南郡王”才能活得像个男子汉,我真的很愿意成全他。”
她如闻雷响,骇了一跳,怔然望他。
“你不在乎这个王位?”
“不当“南郡王”,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而永真不当“南郡王”就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的话,那么妳告诉他,他随时可以将“南郡王”的玉印拿去,王爷让他当,顺便将整个王府的重担接收过去,我乐得轻松。”南无春淡道,眼眸跃动无情的冷光。
他有本事喂饱王府中每一个贪婪的胃口,还使财库逐年丰盈,又岂会无法自立?
南永倩看得出来,他真的不在乎这个王位,甚至不在乎南家的亲人。
“大哥,你说这话可是藐视圣恩,是大不敬之罪,快别这么说了吧!”不,不能教南无春跑掉,否则南郡王府会在南永真手中败亡。
“圣恩?一句圣恩可框死了我。”他心中的无奈又有谁明白?三岁小儿,仍嗷嗷待哺,懂些什么?突然有了爹娘、有了奶奶、有了叔婶兄弟,他多渴望家人的拥抱与温暖,可是他得到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若不是爹娘护着他,把他当儿子疼爱,他根本不愿意回来继承王位,接下这烫手山芋。
南永真以为当南郡王很享受吗?很想换他当看看!
南永倩明白他绝非作伪,更不能让他有离去之意,向前两步,满是祈求的眼神落定他身上。
“大哥,你别辜负大伯的一番栽培,你有义务让南郡王府一代接一代的传下去,否则你岂对得起真心疼爱你的大伯?”
疼爱吗?是的。爹娘真是疼他爱他,却又拿一再暗杀他的主谋者无可奈何,因为都是他的家人。
“好利的口舌啊!永倩,妳若是男子,会比永真更适合当王爷,因为妳头脑清楚,整个王府,只有妳和桑儿表妹是真正清醒的女人。”而他,比谁都更早清醒明白,不管有多疼爱他,爹爹都不可能为了他而大义灭亲,或将叔叔逐出王府,能做的只有将他送走。
她无语,阴郁地望着他。她这位英明果断的大哥,待人处事一径地冷情,从不动摇他的意志力,永远的气定神闲,天生注定他会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大人物,即使不做南郡王,他照样可以闯出一番名号!
忽地神清目明,她悚然明白了一件残酷的事实:南无春可以不希罕南郡王的名位,南郡王府却不能没有南无春。
除去睡觉时间,弄晚最常待的地方便是藏书楼底下的书房,她最爱看历史典故、乡野轶闻和前人所写的游记,好弥补自己不能常出门的遗憾。
“大师兄见过皇上了吗?”
“刚回来。”他一早进宫,回府便来看她。
“哇,大师兄好了不起喔!可以跟皇上面对面说话。”小老百姓无法想象的事,对大师兄而言却是常事,弄晚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皇上长什么样子?”
“一个糟老头子,身穿龙袍,装模作样。”南无春私心可不感激“圣意”。
弄晚大惊失色。“你你你不可以说大大大不敬的话语。”会砍头耶!
“怕什么?皇上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还是,妳要去告密?”他逗她。
“我才不会!”
认真的小脸使他突然起了一股作弄的念头,故作沉吟道:“我自然相信晚儿是个好心肠的姑娘,不过,“伴君如伴虎”,皇上喜欢阿映奉承的臣子,我天生不是那块料,掉脑袋是早晚的事。”
震惊的眸子有藏不住的惊惶失措,弄晚心口倏地一紧,忘形地抓住他的手道:“大师兄,你可不可以不要当南郡王?我们一起回徐家庄当普通老百姓好不好?以你的才干与魄力,到哪儿不能安身立业?”
“妳担心我的安危吗?”
“当然啊!皇帝老儿那么坏,偏要教你当南郡王,害你不只一次被人暗杀……”倏然住口,瞪大无邪的眸,仓皇掩住嘴巴,转过身子。完了,完了,师娘说过要装作不知道大师兄的身世。
他黝黑的眸子盛满她看不见的淡淡笑意,还有莫名的释怀。
“师娘告诉妳的?”上前由后方抱住她纤细的身子,让她坐在他大腿上,感觉得到她在发抖,他在她耳边低柔地道:“别怕呵!晚儿,永远别怕大师兄。妳怕我这点,最伤我的心。”
“对不起……大师兄……我不是故意要知道的……”泪,已盘旋于眼眶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柔雅嗓音努力解释着。所以说她很讨厌知道别人的秘密嘛!师娘偏要告诉她。
“知道什么?我不是我爹娘亲生的?这是事实啊!虽然没必要四处宣传,但我并不否认,只是没有人会那么不识相的当面点破罢了!”
“我真真真的不是故故故意……”
“妳又结巴了。”南无春简直啼笑皆非。
“大大大师师兄……”弄晚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大师兄面前,她一紧张就会结巴,想掩饰一下都不行。
“我又不会杀人灭口,妳何苦弄得自己紧张兮兮?”
“可是……可是……”她更羞愧了。
“我的身世在京城里算不上什么秘密,我那个弟弟逮着机会就四处宣扬,真是太不了解人情世故与官场文化,他以为这样就能打击我,殊不知徒然教人看清他只是一只落水狗的悲哀。”他索性开诚布公道。
弄晚抬起小巧娇憨的脸庞。“大师兄,你真的不介意?”
“事实真相,我从来无意隐瞒。我不会主动宣之于口,那是因为我不愿伤了养父母的心。”
弄晚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知情的人定是说你邀天之幸、皇恩浩荡,谁会去追究其中的内幕?”
“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孤儿平空得一个世袭爵位,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少不了背后议论纷纷、妄猜圣意,就是没人会去关心那个孤儿内心真正的想法,是否愿意承担这个重责大任。
南无春黑眸迸出精光,很早便看穿了世态炎凉,人情如纸薄,不会再为了这些事而心海翻腾。
真正教他甘心坐上南郡王这位置的,说穿了是为了弄晚的病,即使是家财万贯,药材商会抢着先巴结“王爷”,将珍贵的药材送到他面前来,方便他搜购。
这话他不会告诉晚儿,不想她心里有压力,或觉得愧对他。何况,这许多年来,他因网罗珍贵药材而变得精通药材,自创出一条生财之道。
他出资开设的茶楼,卖的养生汤品与粥品,已是京城第一出名的茶楼。
弄晚微皱眉。“大师兄,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不知道。”他于她纠结的眉心烙下一吻。
“我也不知道。”她抚上自己的眉头,“你为什么吻我?”好羞人。
南无春勾唇一笑。“妳是大师兄最喜欢也是最牵挂的人,不许妳皱眉头,我看了会难过。除了无法给妳一对父母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给妳。”
“给我……什么……”
“我的心,我的一切的一切。”
有点心慌,有点不知所措,有点不自在,像中了蛊般迷乱着,渐渐承受不住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存心要她放纵自己沉醉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只是,真的可以吗?
“大师兄。”被他的话弄乱了的心,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真诚与执着,她睁着无邪的眼凝望住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突然……”
“妳觉得被冒犯?被轻薄了?”扬起魅人的笑痕,他直言无讳地问。小师妹心思单纯,他不打算在感情和她拐弯抹角。
“不,不是,我感觉得到大师兄是打心底疼我怜我,只不知……”那是爱吗?弄晚直觉不信地摇头,大师兄怎可能爱上她?
南无春直捣黄龙。“我不只是疼妳怜妳,更是打心底爱着妳!”
“不不不不可能!”弱小的声音无法置信地结巴起来,她怎么配呢?
“不知从几时开始,我心底总是牵挂着妳,妳小时候可爱娇憨的模样,跟前跟后地黏着我的依赖,早已占满我整个心房。妳的存在,教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孤独的人。”南无春低嗄得几近性感的嗓音轻柔地催眠着她。
“当妳遭遇意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大家都以为妳没救了,我的心跟着破了一个大洞,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填满它,痛苦与绝望攫住了我,我只有死命抓住一点不放:绝不能教妳死了!就算要我倾尽所有,也要让妳活下去!”
他眸中炽烈的在乎,深深震撼了弄晚。
看着她那震惊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坚冷的心房早已为她满溢怜惜之情,毕竟她还小,才刚及笄啊!
“幼小的妳,使我不敢动男女之情,一心一意只想让妳活下去,身子骨能一年比一年更见起色。况且,后来妳变得很怕我,我反而不知道该拿妳怎么办,一年又一年就这么过了。”
她虚弱地喊一声,“大师兄!”很想叫他不要再说了,但心跳却又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心底泛起莫名的悸动,舍不得不听。
他也容不得她逃脱,低沉的语调有着说不出的霸道与温柔。“从我接掌王位以来,祖母一直希望我早日成亲,我总是敷衍着,加上职务繁忙,也很容易推托过去。直到最近一两年,老人家变得愈来愈积极,甚至假借名目举办“夏日百花宴”,广邀名媛淑女,就是要我从中挑一位妻子出来。”
“你就没一个看中意的?”还不懂得吃味,只是心里怪怪的。
“貌美贤良的淑媛不少,却没一个教我心生怜惜,更别说产生爱意了。”魅惑一笑,他的大掌包覆住她的小手,低沉雄厚的男性嗓音轻轻敲进她心坎里,“今年的围炉家宴,祖母旧话重提,一再追问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倒是说呀!”当时,我心底自然而然地浮现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