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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随妈,我跟我妈最像,你又觉得哪里像我爸?”
“你的腰身不是和你爸一样越来越富裕了么,也是,你也到了那个年纪了,”
唐律心里气死了,男人也会在乎别人提自己年纪的,表面还是很坚强淡定地说:“那是因为你没摸过我,我六块腹肌!很硬的!”外人知道的唐律虽然对下属很随和没架子,可也是个很严肃很正经的领导。
在她看来,苗总编“羞愤交加”而唐社长“无耻下流”,自然而然地在脑子里编出已婚男人利用职务之便垂涎漂亮女同事的故事。前台小妹吓傻了,尖叫一声转身跑了。唐律也傻眼了,根本来不及叫住她。
苗桐抽出手,没事儿人一样评价他的腹肌:“是挺硬的,不过屁股下垂了啊。”
唐律灰头土脸地赶紧去找前台小妹解释,可过了两天唐律就多了个绰号叫“水果硬糖”。苗桐安慰他,总比水果软糖好吧。唐律欲哭无泪,发誓再也不跟苗桐斗嘴了,这人太邪乎,他也从没赢过。
4
整个春节过得最煎熬的是朱玉珂,大概是因为天气骤变,她回到上海感冒就加重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头痛,人看起来非常萎靡。
白敏提了些时令水果去看她,朱玉珂整个人陷进被子里只需露出一张脸,见了她还是笑的,要起身招呼她。
白敏把好按回去,温声说:“你不舒服就躺着吧,我也不是外人,没什么礼仪好计较的。”
朱玉珂躺着说:“人睡得都懒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扭脸望着窗外乌压压的云,“这天气真怪,冷一阵热一阵的,看样子要下雨了。夏生不要贪玩感冒就好了。”
年后全国大范围的雨雪天气,上了年纪把这种天气叫做倒春寒。
“怪不得你生病,操那么多的心。”白敏心里不是滋味,笑着宽慰她,“你感冒好了,我们去大姐家看他。”
听了这话朱玉珂没任何征兆地掉泪了,抽泣着说:“可我现在就想见他,我实在想他。”
病中的人都脆弱,白敏实在看不得她这难受的样子,给她掖了掖被角,说:“多大的事儿啊,这也值得哭,我去把夏生接来不就好了。”
白敏去白素家接孩子,白素倒没有不同意,让保姆和司机跟着去了,晚饭前再回来。原本赵家上下对这个私生子不没什么好感,毕竟未婚生子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可小夏生长得粉嫩漂亮,赵家老爷子都亲不过来,一口一个乖孙。
小夏生除了不让人抱,来了陌生的地方倒也不怕。朱玉珂坐得远远的怕把感冒传给他,笑着看外公在那里逗他。
“表嫂,你看夏生长得像我吗?”朱玉珂笑着问。
白敏在旁边剥橘子,看了小侄子一眼:“像啊,不像你像谁?”
朱玉珂呵呵笑,接过白敏递过来的橘子,说:“要不是他长得像惜言哥,我真觉得他抱错了,跟我一点都不亲,有仇似的。”
白敏心里打了个咯噔,嘴上却没停顿:“瞎说什么呢,病了就乱想,他这么小懂什么?”
朱玉珂垂头笑着吃橘子,也没再说什么。之后家里的阿姨做好了饭,赵老爷子看到曾外孙心里高兴,也没再继续摆脸色给白敏看,一家人总算是坐下吃了顿安生饭。
病稍微好了两天朱玉珂就回B市复工了。临走前赵老爷子严肃地找她谈了次话,大致的意思是,你既然喜欢惜言到这个程度,那就做到底,轻易就放弃可不是咱们赵家人的行事风格。朱玉珂说,我虽然爱他,但也没兴趣做惹人厌烦的第三者。
赵夫子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事情要是宣扬出去,你以为在外人眼里谁是第三者?
朱玉珂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苗桐和白惜言的关系外公是知道的,只是装不知道罢了。她心里说不出的凉,能屈能伸不拘小节是赵家人的优点,外公看不起她父亲是没什么文化的暴发户,可她身上的血一半来自父亲,她毕竟还是姓朱。
新年过后转眼就是三月了,天气渐暖,元元却又闹出了事。
她过年没在家,过了年回去和母亲一言不合又吵架,母女俩水火不容。元元干脆自己偷偷办了半年的休学,趁白敏去美容院的时候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家出走了。
白惜言认为元元已经二十多岁了,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多半是去哪里旅行了,对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来说是长见识的事,也没什么坏处。白敏认定元元联系过白惜言了,毕竟她和舅舅最亲。无论白惜言怎么说不知道,她也不信,在电话里哭着骂他们合着伙欺负她一个。
白惜言把她的电话给挂了,再打也不接,反正说也说不通。
“是大姐打来的?”苗桐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她什么时候带夏生过来?”
“每天打电话还不够么,我可不想让那个小子过来。”
“那是你儿子。”
白惜言啧了一声,不满地看着她:“听听,你跟二姐多像一家人。”
“说什么呢!”苗桐打掉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还不闻不问,像什么话呢。”
“我逗你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姐订了下周的机票,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二姐,还是因为元元的事。我怎么知道丫头跑哪里去了,她是成年人又不是我养的小狗,去门口大树下撒个尿都要来跟我叫两声。”白惜言说起来又来气了,幸好元元不像她妈,满身的公主病,以为整个地球都是围着她转的。
生气归生气,可外甥女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白惜言并不是不关心,所以几天后接到元元的电话时,忍不住训斥她:“你倒是长本事了,几岁了还玩离家出走?!”
元元心虚地低声为自己辩解:“我要是再不走,不被她逼得要跳楼啊。”
“你妈疼你这么多年,你这话也说得出口!”
元元本是高高兴兴地给舅舅报告自己行踪,反而被劈头骂了一顿,她也觉得自己任性了,乖乖听白惜言训了她半天,又好好认错,这才兴奋地汇报:“舅舅,我在西藏,在周明亮这里。”
“你休学半年是要准备在那边待半年?”
“是啊,我已经入职了,教二年级。”元元兴高采烈的,“我这叫工作与爱情兼得。”
白惜言被她气笑了:“哪来的爱情,人家周老师接受你了么?”
“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我追他是我的事,不就是爱情长跑么,我多大他多大啊,我就不信他熬得过我。”听着这么自信满满,白惜言也懒得打击她,说:“你只要受得了那边的艰苦环境,不要哭着跑回来就行了。”
元元响亮地应着,跟舅舅撒了会儿娇,转移了话题:“舅舅,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对夏生好一点儿行不行啊?”
“我不管你你还管上我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吧,你看夏生跟你家小桐那么亲,你就也亲一点儿呗,就当是你和你家小桐的儿子养不行么。”元元大大咧咧地说,“反正你们就把我表姨当代理孕母,当是你家小桐一点儿劲儿没费,白得了一个水灵灵的乖儿子就行了呗。”
他还不知道这个外甥女么,脑子只有一根弦,一条路走到黑的,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地劝人了。
白惜言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不动声色地说:“血缘这种事情还能当是谁的就是谁的么,你要是真心疼舅舅当初就该劝住你大姨,你大姨跟你妈双面夹击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站在我这边啊。”
元元心虚得不行了,听到白惜言挤对她,一下子爆发了,“当时我是觉得大姨说得对啊,你那个半死不活的消沉样子谁看得下去,而且我也想要个弟弟妹妹的,像你疼我一样疼他啊。我要早知道是我那不靠谱的老妈叫我表姨做孕母,我死不能同意啊,你和小桐姐的孩子凭什么得管她叫妈啊!”元元一下子捂住嘴,郁闷地砸自己的脑袋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是说,要没我表姨,那就是你和小桐姐亲生的一样的……哎哟不说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我得去查宿舍,就这样啊舅舅,拜拜,我爱你。”
白惜言拿着电话,愣了许久,慢慢地捂住眼睛。
晚上苗桐回来,只有张阿姨在准备晚饭,说:“先生和谢翎出去打台球去啦。”
白惜言打台球是谢翎带会的,那里他们在国外,谢翎认识一帮子玩极限运动的朋友,其中一个朋友美式台球打得特别好。谢翎对台球很感兴趣,白惜言觉得什么运动都好,打台球也不错,就陪他去打。
回国后他就没怎么打台球了,接触的商人都爱打贵族运动高尔夫,有些是真的喜欢,大部分是暴发户附庸风雅来证明自己是上流社会。
母球落袋,白惜言收回球杆,倚着球桌漫不经心地用壳粉擦杆头。
“不行啊你。”谢翎可高兴了,“两钟头了你也开回张。”
白惜言哼一声,看他的小腿:“打球不行,把你刚拆了石膏的小腿打骨折还是没问题的。”
“不打了,你今天没状态,我胜之不武没意思。”谢翎看了下时间,“去喝点东西。”
俱乐部隔壁就是个小咖啡店,在门口都能闻到浓郁的咖啡香,白惜言要了杯水,看谢翎往清咖里没完没了的加糖。
“你离婚后你家老爷子没逼你再婚?”白惜言记得以前谢家老爷子恨不得把他当种猪使。
谢翎乐了:“嗨,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子多有趣,把我哥一家都叫来开会说不准再刺激我,干什么都随我,省得我想起伤心事。我哥跟我这么一说,都快把我乐疯了了,干脆回家就装忧郁,老爷子那以前对我是什么脸啊,跟我是他捡的似的,不顺眼就骂,现在跟老夫人对我那是关怀备至的。我现在啊,简直是重获新生。”
“小金柜的经理和小姐们都要乐疯了吧。”
“我要是有泡妞那个心情还能跟你坐在这纯情地喝咖啡?”
白惜言听他炫耀自己的新生,得瑟得跟那什么似的,看不惯地翻他白眼:“真没想到你也有从良的一天,以前想一想都觉得是下红雨了。”
“是啊,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说不定哪天我苗妹妹回心转意投入我的怀抱呢。”谢翎故意逗他,“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啊,吃着碗里的看锅里不好吧。”
谢翎的恶趣味之一就是惹得白惜言变脸,毕竟白惜言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家伙,还总是伶牙俐齿地被他挤兑。他自以为踩了白惜言的雷区,却见他盯着已经空了的水杯若有所思地发起呆来。
半晌他叹着气不着边际地说了句:“这种事怎么隐瞒得了啊。”
谢翎再追问,他就不肯说了,一味地沉默着。
5
白惜言有心事,经常看着书半天不翻页,不知道在想什么。
苗桐问他在想什么,他说没什么,而后又盯着苗桐的脸失了焦距,那样茫然又隐隐藏着些欢喜和忧愁的样子让她觉得也很好看。他都按照医嘱积极配合治疗,饮食和运动,刘锦之那边还在寻找合适肾源。他作为金牌秘书自然不会乖乖一味地跟医院协商傻等,当然也有他的非常手段,不用他的雇主操心。
苗桐已经不能求更多,什么光明磊落,什么原则正直,人生原本就是缺失,就像星空和日光不可兼得。
他们能够这要平静地厮守,已是最大的奢侈。
白素带着夏生准备在B市长住,毕竟白惜言不再排斥他,苗桐和他相处得亲如母子。她一边欢喜另一边也是担忧朱玉珂,毕竟纸包不住火。
这次回来苗桐认真地纠正夏生对她的称呼,不让他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