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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她情不自禁的吟道。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一个清亮的男声陡然在她身後响起。
“这是李白的诗。”君约高大俊美的身形缓步而来,乌黑的长睫毛底下是炯然深邃的眼,带著一丝若有所思的锐利,“可借此地有竹而无酒。”
奏琴看傻眼了,她从未看过男人长得这般……美丽!
不是那种娘娘腔的阴柔之美,而是俊俏、英姿焕发……她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她只能说,他就像宋玉和西施的混合体,又阳刚又漂亮。
君约当然知道她心底在想什麽,她的眼光已经泄漏了惊艳之色,就跟每个初见他的人一样。
又来了!
他略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殊不知这个动作又引来秦琴的瞠目结舌。
“你身上有绢帕吗?”他蹙眉,开口。
奏琴平常不是这样的,可是她此刻完全呆愣住了,丝毫没有一丝金枝玉叶落落大方的模样。
她只是傻呼呼地回应,“帕子?有。”
他没有再开口,直瞅著她。
她稍稍回神,“我有帕子,你要用吗?”
“给你用的。”他指指她的唇边,淡淡地道:“口水流出来了。”
奏琴轻呼一声,连忙用袖子拭去唇角滑出的一缕香津。吓!她真的看到流口水,天呀!
这成何体统?!
她羞到几乎钻到地洞里去,勉强用尽自制力才挤出微笑来,故作镇定地道:“公子,很抱歉我失礼了。”
“我习惯了。”他耸耸肩。
打出生的那一刻起,套句母亲的话,他就是一颗最帅的贡丸,他已经受够了从小被大叔大婶、张婆李爷包围著垂涎,一直到长大被误认为美人、脔童、男宠的日子。
所以只要对方在惊艳之馀不会动手动脚乱摸的话,基本上他还是可以勉强忍耐。
奏琴仍觉得很愧疚,她轻轻敛首为礼,“是我不应该,失态了。”
盯著面前这个长相清秀,并不算美丽的女子,对於她大方的举止,君约先是微感讶异,可是当她抬起头来时,那双闪动著温和光芒的杏眸却带给他一丝异样的冲击。
她长得不太起眼,身形也稍嫌单薄了些,可是那双眸子所绽放出来的光彩却弥补了甘一他方面的平凡……
平凡?
君约胸口热血一涌,脑海忽地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就是嫌自己长得该死的美丽,如果能够找一个长相平凡的妻子的话,那麽一来可以杜绝了众人不正常的遐想,二来可以显示出他也不过是个平凡的男人,拥有的也是最平凡的夫妇关系,三来跟这麽一个清秀的姑娘共结连理,他也能够呼吸一下当个正常人的气息。
对,就这麽办。
他眉飞色舞起来,有些热切地道:“姑娘,你觉得我怎麽样?”
“很……俊美。”她眨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很好,那麽你可愿意嫁给我?”他直截了当地问,极为乾脆。
“什麽,”奏琴头晕了晕,瞠目结舌地瞪著他,“你说什麽?”
“嫁给我。”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下牵起了她的小手,认真地道:“就是你了。”
如果此刻有一道落雷奇准无比地劈中她的脑袋瓜子,所带来的震撼也不可能会强过这个。
奏琴呼吸变得急促,呐呐地瞪著他说:“为……为什麽是我?”
他不像是那种很随便的男人哪!
对,这一定是个玩笑,说不定又是皇兄故意找人来捉弄她、陷害她的。
“听我说,我今年二十八岁,我已经不想再等,也不想再寻寻觅觅下去了。”他挑起剑眉,俊美的脸庞微微一抽搐,“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立刻让媒人去你家求亲下聘。”
她的心神好半晌才从这张完美无俦、勾神夺魄的脸庞中挣脱,晃了晃还有点儿晕眩的脑袋,突然笑出来。
这种情形实在太诡异了。
她左顾右盼,“是我哥哥派你来的对不对?他躲在哪里?竹林里头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一脸正经严肃。
“这一定是个阴谋,故意要戏弄我的对不对?”她笑了,轻轻地道:“真是委屈你了,我那个哥哥脑筋有点……你知道,怪怪的,所以你不必对他言听计从。”
他看她的眼光活像她才是那个脑筋有问题的人,“你在说什麽?”
“不用瞒我了,自从上次他叫一个大男人脱光奔过我的……房前,吓坏我的婢女之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了。”她瞅著他,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你回去告诉他,我已经识破他的诡计了。”
君约紧紧盯著她看,半晌後才缓缓开口,“你病得也不轻。”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不是我哥派来的?”她可不信。
“你哥是谁?”他微一扬眉,不客气地问。
奏琴怔了怔,他的口气不太好,也不像在假装……
如果他真的是皇兄派来的,就不会不知道她是谁,既然知道她是谁,就不可能会对她讲话这麽不耐烦。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公主?!
奏琴的小脸瞬间燥热了起来,“啊,对不起,我误会了。”
他玉树临风的姿态自始至终未变,挺立卓然、淡然不驯地凝视著她,听见她的话也没有太大的讶异。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主题了吗?”
“你刚刚是认真的?”敢情他还不死心?
“我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他连笑都没笑。
她的脸蛋红霞上涌,将雪白的耳朵都染红了,“呃,我想你没有那麽好的兴致开玩笑。”
“所以?”
“可是像你这样出色的美男子,应该不愁没有佳人匹配,”她吁了口气,努力就事论事,“何必屈就貌不出众的我呢?”
君约一怔,脸庞掠过一抹深思,“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我,你会是个好对象。”
为什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向来说一不二,凡是认定了的事情就会固执地完成才肯善罢甘休,虽然知道这样的性子不好,但是他改不了。
“你不怕我是江洋大盗或是贩夫走卒的女儿?”她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君约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有差别吗?”
“可是你不知道我的身家背景,岂不是很冒险?万一我是杀人狂的女儿……”父皇,对不起。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力,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麽。”他低沉果断地道:“而且绝不错过。”
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不仅有潘安、宋玉般的容貌,他同时还霸气十足呵!
被这样的人拥有、保护、紧箍住的滋味一定难以形容。
有一瞬间,她几乎要答应他,幸好狂驰的思绪硬生生被理智给拉了回来,她咽下一大口口水。
“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喃喃自语。
“要或不要。”他挑眉。
“我……”她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丝心动,吓得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这不公平,你怎麽可以用美色相胁?”
他眉头蹙得更紧,“你是在侮辱我的男性自尊吗?”
“不是!”她突然有种想要拿点什麽东西朝这人的脑袋瓜砸下去的冲动,“跟那个没关系,我是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怎麽可能匆匆忙忙就答应嫁给你?!我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难道我就是那种随便的人吗?”他觉得自尊大大受伤。
向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家贸然提出求亲,难道这还不够随便?
“你要听实话吗?”奏琴睁大眼。
君约皱眉想了想,“算了,我猜得出你的答案?”
“你为什麽急著成亲,急到这般饥不择食的地步?”她忍不住好奇,[有人逼你呀?”
“很难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耸耸肩。
“我有得是时间可以听你慢慢说。”她温柔热切地道。
君约反倒挑高了剑眉,困惑戒慎地说:“我跟你又不熟,交浅言深不是我的习惯。”
奏琴睁大了眼睛,啼笑皆非。
是哟,现在他总算记起他俩并不熟了,方才一个劲儿说要向她提亲的时候怎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看来美貌是一回事,脑袋是另一回事。
他眯起眼睛,[不要在肚子里偷骂我。”
她吓一跳,脸又红了起来,“哪……哪有?”
“你撒谎时耳朵会变红,然後蜿蜒而下……”他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颈项上,看得奏琴胸口怦怦狂跳,被他锐利炙热的眸光扫过的地方隐约发烫。
她想也不想地捂住胸口,往後一缩,“你要干嘛?”
君约眨了眨眼,眸光恢复冷静如常,“没干嘛。”
她脸红心跳,连讲话都变得有些不太流畅,转身要离开,“我……我想我该走了。”
他眸光紧紧锁著她,“走?”
“你放心,我会把你今天的求亲当作是一种令我受宠若惊的恭维,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她半垂粉颈,微微侧头,一朵怦然的、小小的笑花跃上她的唇畔。
说完,她掉头就走。
“等等,”他突然叫住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
她翩然回头,嫣然一笑,“我叫奏琴。”
她雪白清逸的身影如粉蝶般往小径深处奔去,渐渐隐没在碧绿的竹林里。
阳光穿透云朵,细细洒落在宁静如诗的午后。
在这一瞬间,君约竟有些恍惚失神了。
奏琴,这名字为何出奇地熟悉?
当他想起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谁,已经是三天以後的事。
相思红豆楼
一袭无瑕白袍裹住一身的英挺,君约的黑发一丝不苟地盘成髻,以一顶银冠罩住,白净俊俏的脸庞如有所思,长长的睫毛随著眨眼的动作而扇动。
红木桌上一贯是天山香茶一壶,三个雪泥胎杯,一盘花椒盐花生。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男人满脸幸福,看在他的眼底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不过他面上依旧平静淡然,全然没有一丝受影响的迹象。
“小傅,不要再闷头闷脸地喝闷茶吃闷花生了。”他其中一个好兄弟堂衣,日前完成了终身大事,此刻满面春风,无情地打击著他这个孤家寡人的心。
君约懒洋洋地抬眼看了他一下,继续夹著花生入口,动作斯文优雅一如平日。
堂衣的嘴皮子功夫是公认的了不得,在意气风发幸福美满之馀,又怎麽可能错过这个鼓吹婚姻至上的好机会呢?
“小傅,咱们是过命的交情我才告诉你,”他笑得又坏又赋,“嘻嘻,成亲很好喔,完全是你想像不到的甜蜜滋味,如饮美酒醺而不醉的感觉,无怪乎古人说洞房花烛夜是小登科,照我看来,我高中探花郎都没这麽开心哩!”
落花微笑了,他当然知道堂衣存的是什麽心思,三虎公子里只剩下君约尚未找寻到命里注定的心爱女子,身为生死至交的他们,自然比谁都希望他也能够得到这份幸福,就像他和苗苗、堂衣和灵儿一样,过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君约再夹起了一颗盐炒花生,淡淡地道:“成亲和炒花生的道理是一样的,太心急不入味,太过虑则失滋味,过与不及都不好,因此我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落花和堂衣相视一眼。
“这也没错啦,想我们两个还不是误打误撞就好事成双了,这种事的确得看缘分才行,只是……”堂衣呷了一口香茶,悠哉地扇动著书生扇,“你成日不是忙於建筑就是躲在莫言斋里钻研机关,这麽足不出户的能遇到几个姑娘?”
“何况你的莫言斋机关重重,哪个闯进去的姑娘不死也先剥层皮,再这样下去,你未来的新娘子几时才能出现?”落花就事论事。
“有缘自会相见,不论我布了多少机关。”君约平静地道。
如果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