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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无法忘记那时的情景。不单单是那时的情景,还要持手教许仙写字的情景,许仙给自己做饭时的情景,许多许多一起涌上心头,压下那个,这个又浮上来。
若她不是修道者,或可烦一场就放过,可她偏偏要明白自己的本心。无法面对,又不能不面对,这是何等无奈的一件事。抬起头望着橘黄色的天空,想问一声:这红尘深处,何处为家。
道观的门口,笋儿坐在石阶上发呆,灯笼放在一边。鱼玄机有些好笑,过去敲了她头一下,笋儿才撅着嘴回过神来,惊喜道:“师傅!”
鱼玄机摸摸她的头道:“我们进去吧!”想了想又道:“为师要闭关,除了笋儿再也不见任何人,特别是许仙。”
笋儿拍手欢笑:“师傅是我一个人的了,气死师叔。”
鱼玄机看她欢喜的模样,心里笑叹道:你这心里空空的竹子,不能明白人世这些烦恼吧,最好也永远不要明白。
妖修的效率远远不如人修,但妖怪都是野兽精灵,却没有那么多的杂念,特别是植物修成的精灵,心中清灵不染一丝尘垢。不像人修,除了天地大劫外,还要经受那一次次心魔的考验。
许仙沿着小巷往回走去,黑暗中突然涌出无数火光,一群兵卒将许仙围住。
“我是觐天书院的秀才,姓许名仙。”
校尉排众而出,认得许仙,“原来是许公子,你没事吧!那群贼人怎么样了。”
“我被异人相救,那群人被杀了几个躺在前面的巷子里,张校尉赶紧去缉拿吧,再派几个人带我去见金先生!”
校尉官救火忙了半夜,窝了一肚子火,此刻一听有功劳拣,才欢喜了些。向许仙道了声谢,就带着人马前往。另着几个亲兵带许仙去见金万成。
刚出了巷口就见金万成正站在那个死去的护卫边上,着人为其收尸,脸色铁青,不知是伤人还是伤物。
许仙走过去,将锦盒递给他道:“金先生,您的东西。”
金万成勉强对许仙笑笑,却不见如何欢喜,“今日是老夫大意了,原以为是城中,哎。”说着接过锦盒,看也不看放进怀里。
许仙道:“您看一眼吧!看东西对不对。”价值百万的东西在交接上还要搞清楚,不然将来出什么龌龊,就说不清楚了。
金万成苦笑了一下:“许公子既然能完璧归赵,还能贪这点东西吗?”
许仙叹口气道:“可不只是这点东西,这是无数工匠的心血,还有这位兄弟的性命,就算不论这些,也是价值百万啊。”
金万成目光灼灼的望着许仙道:“我说出来许公子可能不信,以为老头子弄虚。但我情愿用这六颗宝石换这一条性命。哎,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啊!”
许仙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信不该,唯有苦笑而已。死了就是死了,谁人能够起死还生呢?
金万成也不多做解释,反问道:“许公子真觉得这六颗黑钻值三百万两吗?”
许仙坦然道:“值或许是值,但卖连十分之一的价也卖不出。”
金万成点头道:“可这六颗宝石并非是用来卖的,老夫为了准备出海事宜,投入太大,有些捉襟见肘,就想来杭州补这个缺口。若是几万几十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三百万两毕竟不是小数,咱也要替人着想,但要老头子签字画押,写什么借据,又委实丢不起这个人,就寻思用这六颗石头做一个凭证,却没想到传出去就变成这石头一颗值五十万两。”
许仙一愣才明白,这是古代大商人的气魄,行之天下靠得只是诚信二字,而不屑于文书凭证。借钱时将一片瓦片掰成两半,借贷双方各持一半,将来还钱时把瓦片一对就算是了了。带着你信不过我就不必借我,信得过就不用写什么凭据的执拗,这种执拗在金万成这个浮沉半生的老商人身上体现的格外明显。
许仙苦笑,这六颗引得群盗来夺的宝石,起到的竟然不过是那片破瓦的作用,真正值三百万两的是面前这老者的诚信和他化几十年打造出来的那一块招牌。他既然掌握了这种工艺,以后自然会有更多更好的钻石被制作出来,这次带着六颗黑钻怕也有宣传的意思。与这些附加的东西相比,这几颗钻石的价值小的可怜。
这时,骑士身上的羽箭被剪断拔了出来,仵作说这一箭深入肺腑,本该猝死当场,却能骑着马冲到这里,真是不可思议。二人望着这半截带血的断箭,一时都是无言。
是这个世界有内力这种东西,可以压制致命的伤势,还是心中某种理念的坚持,让他到这里对许仙说出自己的使命,谁也不知道。
第030章 大雪
尸体收殓妥当,两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许仙同金万成告别,金万成道:“这次多谢许公子相助,本该有些薄礼奉上,又怕辱没了公子。”读书人的利义之辨争论了千年,但总归还是羞于谈利的。
许仙笑道:“我说出来您老可能不信!”
金万成奇道:“什么!”
“放马过来辱没我吧!”
君子爱财,坦坦荡荡。金万成听了也不由会心一笑,觉得这许仙不似寻常读书人,拍拍他肩膀道:“来日到金陵,就让老夫尽地主之谊吧!”
许仙笑着拱拱手,洒然而去。
金万成又站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人凑过来道:“爹,夜凉,回去吧!”
金万成点点头,问道:“学政大人送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咱们担惊受怕,他却睡的跟死猪一样。”
金万成瞪眼:“胡说什么,你若能有人家许仙一半德行我就放心了!”这大概是任何时代,任何身份的家长都改不了的毛病。
年轻人有些不服气:“瞧着也没什么寻常啊!”
“你除了会瞧婊子还会瞧什么?身边酒肉朋友一堆,像样的一个没有。罢了,这些话我说也无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不是会写酸文吗?给这个兄弟写个悼出来。”
年轻人赌气道:“我写不来,多晦气啊!”
金万成停下脚步,回过头死死的盯着他,显是动了真火:“他是为我们姓金的死的。”
普通子弟这时恐怕吓的要跪下了,但这年轻人却不服软:“您还不是利用人家做文章。”
金万成摇摇头道:“你不懂!”有势不借,就走不到他这一步。但有人为他而死却不悲,更走不到这一步。真情假意,可人心之复杂,从来就不是真假二字可以轻易论断。“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我写就是了。”年轻人应和着,心中也暗暗记下了许仙的名字。
许仙在玄机观门前敲敲门,不一会儿笋儿打开门,却只开一条门缝道:“师叔啊。”
“干什么呢,让我进去。”
“师傅要闭关了,从今天起,除了笋儿谁都不见,嘿嘿!”笋儿一脸小得意。
许仙伸手进去在她额头上一弹:“你嘿嘿个头啊,平白无故的闭什么关啊!”笋儿立刻顾不上挡门,捂着脑袋要用眼神杀死许仙。
许仙自然无视她的眼神攻击,正要往里走,鱼玄机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弟,我这些日子要闭关修行,你就不用来了,我能教你的也教你了,你好好修炼就是了。”
许仙一愣,心下苦笑:这次好像把人得罪苦了。不过又有些不忿,还不是你让我跑,现在却不见我。不过总归是他占了大便宜,此时只能转脚走出去道:“我明天再来。”
深深庭院中,一声叹息,幽幽缠绕,却是为何而叹呢?
站在玄机观的门口,许仙深深叹了口气,这许多日子过去了,却还是闭关。
不过是背背嘛,又不会少块肉,至于吗?许仙念叨着。
门外大雪纷纷,这雪已经下了三天了,谁想这个时节竟然突然降下如此大雪。
许仙吞了一口冷气,觉得心胸为之一畅。高声赞道:“好大雪!”
往西湖方向行去,路上人稀,西湖边上更是寂然无声,只有大雪簌簌落下。却丝毫不减游兴,绕着西湖走了一段路,却见一舟横于柳边,许仙走近道:“里面有人吗?”
“何事?”从舟中走出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看样是个渔父。
许仙道:“老丈若不忙,可载我一呈,我想到湖心亭去瞧瞧。”
老者也不问许仙为何要去,也不计财资如何,但打量他一眼,道:“进来吧!”
许仙觉得碰到个妙人,也不多说,钻进舟中,却见角落里一个白色的身影,一个小女孩抱膝坐在那里。
许仙惊讶道:“咦,小妹妹,你怎么在这?”原来这小女孩是他上次在初雪节的晚上见的那个。
小女孩瞪了他一眼道:“谁是你妹妹,离我远点。”大大的眼睛,一瞪更像个娃娃。
渔父撑船,小舟离岸,却听那渔父若洪钟般的声音传来:“我这孙女自小宠溺惯了,性子乖拗,公子莫怪。”
许仙索性冒着风雪走出船舱,笑道:“年纪还小,是该宠溺些,等大了就懂得事理了。”他看这小女孩不过才十二三岁模样,才有此言。只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嫁人的绝不在少数。这却是观念上有些差距了。
老者哈哈笑道:“已经不小了。”这寻常渔父身上却带着一股沉雄的气度,言谈中挥洒而出,使人心折。
许仙问道:“老丈缘何到此,这样大的雪,怎么不在家中休息。”
老者叹道:“是为我这孙女,我将她托付到杭州的亲戚家里,她却跑回来找我,我就送她回来。”
人家的家事,许仙不好多说,只是道:“这次却是让我赶上了,不会耽误你们吧?”
“不会,不会,刚好是顺路。”
许仙也不再多说,透过重重雪障,远远望去,只见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端的是天地辽阔,良辰美景。
渐渐靠近了湖心亭,却隐隐传来人声,许仙心中讶异,这时候还有人吗?
“这位公子,老汉先行一步了,上面自有载公子回去的人。”老者言罢,驾舟而返,绝口不提渡资,许仙知为奇人,也不多言,拱手道:“多谢老丈了。”
此刻舟已行的远了,雪似乎更大了,不一会儿小舟就隐没在雪幕中,隐约间传来老者的歌声:“沧浪之水动兮,可以显吾声。沧浪之水静兮,可以隐吾形……”
歌声袅袅,不绝如缕,许仙脑海中中不由泛起这样的景象:白色的大雪覆满黑色蓑衣,老者且歌且笑,乘舟而去。
“来者何人?”一声呼喝,许仙转过头,却见是一朱衣公子,正在亭上喝问。许仙见他无礼,也不答他,径直往亭中走去,上去却是一愣,这里竟然还有不少人。地上铺毛毡,中间放着火炉,另有酒有菜,有侍女服侍,一群人正在这里持杯谈笑,见了许仙都转过脸来,还有几个熟人。
夏子期一见许仙立刻摆出笑脸:“我道是谁有如此雅兴,独自泛舟而来。原来是许探花。”脸上笑着,心里却厌恶的要死。只是他这一说,席上人无论认不认识许仙都肃然起敬,那一首《青玉案》已经流传开来,闻者无不心折呢!
还不待许仙答话,那朱衣公子上前拉着许仙笑道:“原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俗物,乱闯扰了我们的诗会。没想到是贵客上门,在下金圣杰,刚才是多有失礼了,我自罚三杯。”说着从酒席上满饮了三杯酒。
饮罢便拉许仙入座,旁人略一介绍,许仙方才得知,这金圣杰是江南首富金万成的幼子,近来才至杭州,究其原由,却是听闻江南第一才女在此,特来拜会,连过完年都等不及了。
他邀杭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