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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小六子”的面目却忽的呆住,因为他的长棍被一只手握在手中,许仙无奈的道:“我拿好话来劝你,你偏生不听。若真要打,就由我来向诸位讨教一二吧!”
“小六子”猛地抽回棍子,稳了稳身形。运足内力大喝一声,向着许仙的头顶猛挥下来。许仙微微一叹,勾起放在桌边的追星剑……
一盏茶后,许仙坐回桌边,追星剑也放回原位,却连鞘都没出过。
盐帮的人昏了一地,还坐着的漕帮子弟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口水流出犹不自知。秦五爷掏出一片手帕擦擦头上的汗,不由庆幸,方才没有与他们起冲突!
这江湖的水还是深啊,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功的,没想到打起架来却那么厉害。忙拱手道:“多谢先生出手相助了。”说着就要命手下将那帮盐帮子弟擒下。
许仙却道:“诸位若要趁人之危,在下说不得也要讨教讨教了。”
金圣杰站起身来,惊讶的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那群漕帮弟子一惊,便以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心中想道:这个和气的尚且如此,那个狂的岂不是更加厉害。
金圣杰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转身对那秦五爷道:“这下我们该有间上房了吧!”
秦五爷面露难色,却见金圣杰“唰”将手中折扇打开,只得涩声道:“有了。”正所谓形势比人强
这时盐帮的人悠悠醒转,却都没受什么伤,“小六子”恨恨的瞧了许仙一眼道:“这次算我栽了,青山不改,绿水……”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怎么回事?”小六子心中气闷,回头就想骂娘,却见三个人走进客栈中。旁边两个都是四五十岁的年龄,锦衣博带,气度不凡。
而走在中间的那位却只是二十岁上下,虽着素衣,但那神情气度,一瞧便是贵胄公子,俊美的面目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望大堂中一扫,神情却忽的变了。
说话那位正皱着眉头,那鹰隼似的眸子盯着小六子,小六子一下扑倒在地:“帮,帮主!小六子该死。”
本来正襟危坐的秦五爷,从凳子上跳起来,谄笑着走上来对另一个人道:“帮主,您来了。”什么叫面子,他们坐着,人家趴着,这就叫面子。
漕帮帮主瞥了盐帮帮主一眼,拍拍秦五爷的肩膀道:“老五,长进了。”秦五爷仿佛得了老师表扬的小学生,老脸上就笑开了花。
盐帮帮主听了地上小六子连哭带喝的哭诉,脸色阴沉的厉害,望向那桌的“高手”,就想怎么把这个场子走回来。那“高手”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宛如呆了一般。
许仙身体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想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
潘玉自从望见那道身影,便已呆住,眼眶一热却又连忙止住。见他走过来,连忙拱手道:“好久不见了,汉文兄。”
许仙的身形一定,知道方才失态,也拱手道:“明玉,你怎么来这了?”只是一双眼睛仿佛要吸在那张俊美无铸的容颜上。
漕帮帮主道:“潘公子,这是?”
潘玉已然恢复了从容的姿态,微笑解释道:“赵大哥,这是在下的好友,许仙,许汉文。”只是眼中,略有一丝迷离。
漕帮帮主一惊道:“莫不就是那位名闻天下大才子许仙吗?”他虽是不通文墨,许仙两个字也是听过的。
“正是。”潘玉自然而然的应对着,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全然是靠着本能的反映,心神却早已沉入另一个世界里。
盐帮帮主皱着眉头,“许公子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和我们盐帮的弟兄起了冲突。”
潘玉却摆摆手道:“刘大哥,小孩子打架而已,还是都散了吧!”这一屋子拿枪带棒汉子,在她口中却都是小孩子一般,但又让人觉得再自然不过,那两位帮主无论如何心思,都挥挥手,让这里的人都散了去。
不过转瞬之间,喧闹的厅堂便寂静下来。潘玉余光一扫,这才瞧见金圣杰,“金公子,你怎么在这?”
金圣杰一阵郁闷,许仙你就瞧在眼里,我这么大的人难道是空的吗?
漕帮帮主却是见过金圣杰的,讶然道:“这不是金家小子吗,你怎么也在这儿?”金圣杰更是郁闷,上前见礼道:“小侄见过赵叔叔。”
重开宴席为潘玉接风洗尘,她自然高坐其上,身边是自然漕帮与盐帮的两位帮主,知县之流也都陪坐一旁。
许仙与金圣杰却也添陪末座,金圣杰原不想凑这个热闹,许仙却不愿离她片刻,心中早已满盈着喜意,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便是多看几眼也是不敢,遑论将她拥在怀里,一诉衷肠。此情此境,真不知是幸福还是煎熬。偶然见的眼神交汇,他却知道,她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原来潘玉此次南下,虽无官职,手中却握着一笔财源,要花在河道上,漕帮与盐帮自然是着意结交,而潘玉却也是同样的心思,三人各带着下属沿着大运河一路行来。但漕帮与盐帮分庭抗礼,素来纷争不断,仇隙甚深。也只有她才能如此应付自如,左右逢源吧!
许仙望着谈笑风生的潘玉,仿佛又回到了书院的时候,只是她身边坐的已不是布衣的书生,而是身家不菲的江湖大豪,心中便为她感到高兴。金圣杰饮一口酒,心情复杂,不知不觉间,已然差的那么远了。
有潘玉在,这一场酒宴吃的自然是宾主尽欢,将方才那些许不快散了去。待到宴罢,潘玉忽然道:“汉文,这些日子不见,今夜我们得促膝长谈一番才是啊!”
许仙笑道:“我正有此意。”便如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再自然不过。旁人对许仙羡慕不已,能识得潘公子,前途便是有望了。而且这潘公子如此绝美天姿,同塌而眠,那真是享不尽的福分。
潘玉在门口作别了诸人,又同两位帮主言笑了几句,才慢慢上楼,转入她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彼此的眼神一触,心却都已乱了。
望着那熟悉的容颜,许仙疾走两步,想要抱在怀里,仿佛这样才能证明面前的她是真切的,而非一场梦幻。潘玉却拿手止住了他,先熄灭了灯火,而后慢慢的,紧紧的抱住了他,眼眶便一下红了,哪还有方才的从容姿态。
许仙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楼上住了几个武功高手,这薄薄的楼板却挡不住他们的听力,又都是人中之精,但凡有什么动静,怕是都能推测出一二。
许仙一边抱着她,一边道:“明玉啊,良辰美景,我们不如秉烛夜游,到屋外走走好了。”
潘玉知他心意,心里爱他聪明。她身量本就高挑,此时一仰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道:“那也好啊!”
潘玉怕走下楼遇上什么人给看出脸上的异状,一指窗口,拖着许仙从窗口轻轻跃下。
于黑暗中相视一笑,他们两个一个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一个是天下闻名贵胄公子,此刻却如偷情一般,二人沿着河道慢慢行着,离着客栈渐渐的远了,走入小镇夜里的黑暗中去。
却不觉得身后,客栈的窗口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凝立着,如水一般的黑色眸子里波浪不定,说不清是惊讶还是犹疑。
握着她的手,许仙却觉得心中的激昂渐渐平静了,但那股欢欣却似要渗入魂魄之中。
潘玉忽然道:“这可不公平,我看不到你了。”
许仙一愣,今夜无月,她果然是看不到自己,但他却能清清楚楚的瞧着她的脸庞,素来冷静淡定的她,于这黑暗之中竟有几分娇憨。
许仙停下脚步,再一次将她拥在怀里,这一次却是极为轻柔,低下头去寻她柔软轻薄的唇,轻轻吻上,将那小小的香舌引入口中细细的品味不尽。
许久之后,唇分,潘玉微微喘息,眼眸却迷醉了。
许仙问道:“明玉,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到了这儿?”
潘玉才备述缘由,她接下此职,除了为了家里,倒有大半是为了他。一路行来,一心想要到杭州去给他个惊喜,却险些在这错失了,不由有些后怕。
许仙微笑道:“这是我们的缘分。”
潘玉微笑着点点头,却又问道:“汉文,你又是怎么到这的呢?”她们本是知交好友,如今虽然已经坦明心迹,结三世之盟,却还是习惯以字相称。
许仙对她自然是言无不尽,说了离别后的种种事由。忽然觉得腰间一痛,却闻潘玉微带醋意的道:“我原怜你在杭州孤独一人,无人照应,才将彩凤托付与你,没想到你一头闯进桃花阵里,哪还记得旁人。”
她原以为他会解释一番,哄她两句。却只闻得河水淙淙,只见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她却不知,她淡然无谓时已是美到了极处,微一露小女儿姿态更是美的无法言说。
许仙道:“我好想你。”在书信中遮遮掩掩的寄托,在人前似是而非的情意,如今终于可以全部吐露,却也只有这四个字。
温厚的声音轻轻传入她的耳畔,令她觉得这么久以来,所有的苦楚,所有的相思,都得到了补偿,心里只溢满了幸福,再无暇去想别的事。只将螓首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道:“我也是。”
第007章 误会
许仙牵着潘玉的手,在这江南水乡中徜徉。潘玉于黑暗中只听得滔滔的水声,握着他的手却如在游历最美的花园。
许仙忽然见一座小石桥下系着一只乌篷船。
许仙心中一动,带着她到了桥边,解开绳索,将她引到船上。小船轻摇,沿着河水向着小镇外流去。
全部世界远离吧!此刻拥有彼此便已足够了。
船舱中,许仙问道:“你家里人没为难你吧!”
潘玉轻轻摇头,伸手取下发冠,任由满头长发披散而下。许仙伸出手为她整理青丝,握于手中,只觉凉滑如水,轻轻一松便流泻开来。
将她的长发理到一边,露出完美的侧脸与修长的脖颈,许仙知意的将手放在脖颈上找到那颗红线,而后将那晶片取下。
她的形容微微发生改变,本就是极为中性美的她略微偏女性了一些,原本平滑的青衫此刻在胸口处隆起一处。
但许仙的心里却是意外的平静,只是柔声道:“真是难为你了,若不是因为我……”潘玉拿手掩着他的嘴,微笑道:“别说傻话了,不然我要后悔喽。”
许仙摸摸脑袋,不由笑道:“后悔也晚了。”
潘玉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哪怕有一天,你忘了我,我也……唔。”
许仙已然拿唇堵上了她的嘴。
小船儿随波逐流不知到了何方,但嘉兴已被远远地丢在了身后。
夜尚有几分清冷,拥着彼此便觉得温暖,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此刻却不由沉寂了,只听着对方的心跳,两岸的虫鸣,与船底的水声。
潘玉忽然道:“可惜没有月亮啊。”一边拿手摩挲着他的脸颊,便在心里勾勒出形状。
许仙想了想,微笑道:“你等着。”便在潘玉惊讶的目光中踏出船外,飞上天空。
潘玉追出船外,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忽然就有些孤独。
一束银色的光芒忽然洒落船头,落满她的衣襟,她惊讶抬头,却见漫天乌云竟然被渐渐散开,然后露出那一轮银色的冰月。她也不禁微笑起来,却又有些怅然,轻声念叨着:“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比起这月光更想要他在身边。
许仙松了口气,一下子这样大规模的使用水灵之力,即使是他也有些疲惫。但降下云头,却又呆住。只见潘玉站在船头,仰起头望着那一轮明月,被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