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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高大的身躯,率先走下床榻。
“雷腾!”她在后头叫唤著,抓著被子坐起身来。
“怎么了?”他回头。
“我的衣服啦!”她脸儿羞红,指著碎散在地上,被撕扯碎裂得几乎难以分辨的零星布料。
唉,人类!
雷腾嘀咕了一句,伸出大手一挥,那些碎散在地上的布料,瞬间全都飘浮了起来。随著他手心里金光一闪,昨夜被他亲手撕碎的女性衣裳,这会儿又在他的手中,变得完好如初。
“拿去。”他把那些衣裳,全塞到被子里。
“谢谢。”她红著脸,把衣裳抓到身边,却因为衣裳上的暖暖温度,而舒适的叹了一口气。
有些讶异的,她低下头来,看著手里的衣裳。
“为什么是暖的?”她好奇的问道。
他转过头来,俊脸露出不耐的表情。“你有什么意见吗?”
豆蔻连忙摇头。
“呃,没、没有!”她垂下颈项,掩饰嘴角的笑意,心里觉得好甜好甜。他并不只是把她的衣裳恢复成原样,他甚至考虑到,晨间空气微凉,还替她暖妥衣裳。
这就是幸福吗?
她穿妥衣裳,才咬著红润的唇,抬起头来,看著雷腾在日光下,穿起那件玄黑色的衣袍。
这画面日复一日,已经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景象,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停住,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仿彿会持续到永久。
她的幸福,几乎就要满溢。
“雷腾,”她轻声说著。“谢谢你。”谢谢他,让她这么快乐、这么幸福。
他转过头来,拧眉瞪著她。
“你刚刚谢过了。”他以为,她说的是衣裳。
她甜甜一笑。“再谢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他哼了一声,懒得去解读她的笑容里究竟有什么涵义。他深吸一口气,举高了手臂,用力扭动颈骨——
喀喀!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日光渐暖的室内。
“今天有什么事要做?”他漫不经心的问著,已经日渐习惯这种劳动的生活。虽然比不上打仗刺激,但能够活动活动筋骨,也是挺不错的。
“早上得翻晒几种药物,下午的时候,我想载几车药材,到市集里去换布料,给孩子们裁新衣裳。”她仔细的说著,视线离不开他的背影。
他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转过头来,慎重的询问:“中午吃什么?”
“烙饼。”她记得,他最爱吃那个。
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他大步走到门边,当大手碰著门栓时,他所设下的禁制,立刻就消失了。
“我出去了。”他说,口气是那么普通、寻常。
豆蔻注视著门前的男人,嘴角仍漾著笑意。这些日于以来,他与她一直过著这种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他们的对话,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话题,谈著穿的、吃的、该做的工作、该处理的问题。
这种生活,就像是亲人与亲人、情人与情人……丈夫与妻子……
她的心悸动著。
或许,他们能够就这样,平静的生活著。
或许,他们能够就这样,成为寻常夫妻。
或许,他们能够就这样,直到地老天荒……或许再添几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美好的未来,以及深深的感动,给了豆蔻莫大勇气。赶在雷腾离开之前,她急急的开口,唤住了他。
“雷腾!”
“又有什么事?”他停步转身,站在日光之下,怀疑的盯著她。“你又要道谢了?”
“不是的,”她摇头,鼓起勇气,想对他倾诉情意。“我……我……”她太紧张了,不知该从何说起。“我……”
“你怎么了?”他等著,愈来愈不耐烦。
“我……”
“嗯?”
“我、我、我对你……我……”
“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询问,变成了低吼。
镇定点!镇定点!
豆蔻鼓励自己,握紧的小拳头里,已经淌满汗水。
“雷腾,我……”她突然僵住了。
一阵可怕的疼痛,无声无息的袭击了她,秀丽的脸儿,立刻变得惨白。她无法说话,甚至无法喘息。
她记得这种疼痛,这心痛之症如影随形,始终威胁著她的性命,每回的发作,都会让她痛得昏厥。
下次发作,就会夺走你的命。
云大夫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中。她痛得泪眼蒙眬,看不见前方。
下次……下次……
她没有想到,“下次”竟会这么快,在她措手不及时到来。
雷腾!雷腾!
她想要开口,却每每都被剧痛打断。
我爱你,雷腾!
她想告诉他,却有口难言。
美好的未来,都化为乌有。她所编织的美梦,全都无法成真。
她不会有未来,更无法成为雷腾的妻,甚至连一句情话,都来不及告诉他。她还想要吻他,想要爱他,想要陪伴他更久更久,但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的生命已经来到尽头。
黑暗袭来,豆蔻在剧痛中闭上双眼。
第九章
心痛。
很痛很痛。
她心口的痛,雷腾感受得格外清晰。
当他看见,豆蔻捣著胸口,就在他的眼前,痛苦的倒下时,锐利的疼痛在他心口炸开。但是,让他深深震撼的,却是另一种情绪。
他从来不曾经历这么骇人的情绪。就算是血战中的九死一生,或是战败时的屈辱,都没有这种陌生情绪来得锥心刺骨。
这情绪与剧痛无关,却更强而有力。
强忍著心口的剧痛,他焦急的走上前,抱起昏迷的豆蔻。
“女人!”他摇晃著她。
她毫无反应,瘫软在他怀中,像个布娃娃。就连她的生命力,也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她要死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雷腾的胸口仿彿被无形的巨手,狠狠的握住,再无情的揉拧。
“女人!”他咆哮著,心急如焚,她却依然昏迷不醒。
娇小的身子,还是一动也不动,温暖的肌肤慢慢的、慢慢的变冷。
经历漫长岁月的雷腾,看过太多生命的逝去,在火光熊熊、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成千上万的人死去,而他总是睥睨而视。他早已知道,人类有多么脆弱,战火、疾病、伤害,轻易就能夺去人类的性命。
但是,他却无法忍受,她即将死去的事实。
他不要她死!
他不允许她死!
雷腾起身,抱著昏迷的豆蔻,冲出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急往云大夫的诊间飞去。
她病了,而那个男人是她跟众人口中的神医。既然是神医,就该有办法救她,把她即将踏入幽冥的神魂,再度引回人间。
“姓云的,快给我出来!”雷腾咆哮大吼,单手撕开竹帘,抱著豆蔻闯进诊问,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焦急与愤怒。
“啊?”正在擦抹桌椅的王嬷嬷,吓了一大跳,等到看清他怀里的小人儿,立刻惊呼了出声。“豆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天啊,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坐在椅子上,白衣白袍的云大夫,神色一凛,也匆匆迎了上来。
瞧见豆蔻的脸色,云大夫眉头深锁。这是他最熟悉的病征,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过数次。
“她发病了。”云大夫沉重的宣布,先探她的鼻息,再按住她的手腕,倾听那微弱的心跳。他一边诊脉,一边交代著。“取嶀琈之玉,用稳心汤冲之。速度要快!”
王嬷嬷应了一声,立刻冲往药柜,忙著打开药柜,取出晶莹剔透、似石非石的晶块,用槌敲为碎片后,再用炉火上头熬成深褐色的稳心汤,一同放入药碗里。
确认豆蔻的病况后,云大夫说道:“让她躺下。”
雷腾却置若罔闻。
那陌生的情绪,还在煎熬著他。他不想放开她,不愿意松开这娇小无力的小女人。他注视著她,心跳愈来愈快。
怀里的小女人,脸色惨白,随著体温的流失,她的身子又冰又冷。就算他抱紧她,他炙热的体温也不能让她恢复温暖。
慌乱与焦急,把他全身的血都燃烧得接近沸腾。他没有过这种感受,像是眼睁睁看著,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就要被摧毁。
难道,这就是恐惧?
雷腾喘息著。
不,他是龙王,最尊贵的龙王!睥睨人间的龙王!他不懂得恐惧为何物,更不可能会感到恐惧!
那,这莫名的情绪,又该如何称呼?
她的疼教他彷徨,而她的痛,更穿透了他,让他痛楚不已。他甚至愿意失去双眼、砍下双臂,也不愿意失去她。
他渴望她活下去,渴望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他当初称霸天上人间与修罗炼狱的野心。
“龙王,她必须躺平。”云大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黑眸黯为一线,雷腾用尽全力,仿彿比剐下自己的血肉更艰难似的,缓慢的放开豆蔻,让她躺平在诊间角落的竹席上。
白袍白衣的男人,也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他首度看见,尊贵的龙——尤其是龙王——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刻。
雷腾没有回答,厉声反问:“她怎么了?”
“豆蔻有病。”云大夫徐声说道,他的表情与态度,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怎么会?她平常不是活蹦乱跳的吗?”雷腾转过头,瞪著从容冷静的白袍男人,声音跟表情都变得狰狞可怕。
“那是因为,我用了许多药,暂时控制了病情。”
一旁的王嬷嬷,已经将药汤准备好,匆匆端来到竹席旁。“云大夫,药好了。”她看著豆蔻,神情满是不忍。
“王嬷嬷,您出去吧!”
老妇人的眼里,含著泪水。“但是……”
云大夫接过汤药,声音温柔却也坚定。“豆蔻也不会愿意她这模样吓著您的。”
老妇人泪流满面,掩面痛哭,脚步凌乱的朝外走去。
端著药汤的云大夫,这才伸出手,轻轻的抬起豆蔻的上半身。只是,他才轻抬到一半,雷腾就已经动手,把豆蔻抱了过去,扶著昏迷的她半坐起身。
“拿来!”他的语气,分外的急切。
云大夫沉默著,将整碗汤药交给他。他站在一旁,看著雷腾小心翼翼的,呵护著怀里的小女人。
传说之中,龙王因为贪恋黄金、白银与珍宝,所以拥兵自重,集结万千魔物,率领著大军四处征战屠杀,攻打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一个又一个的国家,攫取无数的珍宝。
但是,在此时此刻,亲眼见到眼前这景象的云大夫相信,雷腾绝对会愿意,用当年抢来的所有黄金、白银与珍宝,换取豆蔻的一线生机。
只可惜,再多的黄金、白银与珍宝,都救不了豆蔻。
深褐色的汤药,经由雷腾的手,慢慢喂进她的小嘴里,速度缓慢、态度谨慎,不让昏迷的她被药汤呛著。
黝黑的大手,正轻轻颤抖著,他必须极度专心,才能稳住手,不让药汤洒出半滴。
云大夫再度开口,继续解释。
“这病是她从娘胎里带来的,从小就有。她知道自己有病,却不愿意待在屋里养著,她说,与其待在屋里头,病恹恹的活一辈子,她宁愿趁活著时,多做一些事。”
豆蔻能活到现在,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你快救救她啊!”雷腾怒吼著。
云大夫叹息。
“我当然想救她,只是无能为力。”
雷腾紧拥著怀中娇小的女人,看著那平常粉红娇嫩的容颜,此刻早已是苍白如雪,细密的汗珠,缓缓渗出,满布光洁的额。
冰冷的柔软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无声的从她眼角滑落。她依然紧闭著双眼,无力睁开,但秀眉却紧蹙著,呼吸轻浅而微弱。
心痛正在折磨著她。
她很痛,他知道。
而他的心,痛得更是厉害,像有人拿著火在烧、拿著剪子在绞,拿著刀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