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秦林听这声音觉得耳熟,将望远镜调转过去,顿时就笑起来:“俞咨皋、沈有容,好久不见哪。”
水师官兵尽皆吃惊,五峰船主也太嚣张了吧,他虽然实力强横,毕竟是土司,咱们可是朝廷正规水师,怎么对将军直呼其名呢?
不料下一刻,福船上两名军官就行起了庭参,跪下大声道:“门生俞咨皋、沈有容,拜见恩师!”
率领福船的正是俞咨皋和沈有容两位,俞咨皋现在做着福建水师驻月港的水营守备,沈有容是把总,他俩当年拿着秦林的八行书去找福建巡抚耿定向,立刻得到巡抚大人的赏识,不管他俩年纪轻轻,也委任到统帅一营水师的实缺位置。
要知道,官衔好升实缺难得,有参将资格的,不见得能做实缺的营官,像他们年纪轻轻初来乍到,就能手握兵权,那就是托了秦林的福。
秦林拱拱手:“两位请起,我乘五峰船主的海船到此,正巧看见你们追这些西洋人,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是海盗吗?”
现在并没有两国交兵,作为水师要去追别人,除了抓走私就是打海盗,看样子西洋人那艘小船也装不了多少货物,不像走私的,那就只能是海盗了。
红头发的西洋人听了这话,第一个叫起来:“尊敬的先生,我叫罗布·费尔南德斯·德蒙卡达,我们不是海盗,我们被冤枉了,这些中国官不分清白枣红就要抓我们,所以我们只能逃走。”
什么清白枣红?秦林想了想,失笑道:“是青红皂白吧?”
“是,是青红皂白。”罗布有些尴尬。
金发青年也帮腔:“先生,我是瓦韦·罗纳尔多·迭戈,我们是正经的商人和探险家,并没有犯罪,可这些中国官员要把我们抓起来。”
“你们不逃,我们又何必来抓?”俞咨皋冷冷地道,神色有些不善。
这些西洋人,仗着船快,让他包抄合围的战术落了空,这就算了吧,还在恩主秦林面前大大的丢了脸,真是划不来。
可这怨得了谁?福建水师船只又破又旧,即使俞咨皋有大将之才,把水师官兵操演得极为纯熟,可船只老旧,在海面追不上人家,到头来也没有办法,亏得秦林和金樱姬这艘林樱号及时赶到,才把西洋人拦下来。
俞咨皋心头郁闷不想多说话。
沈有容笑着替他说:“秦长官,这些西洋人在咱们月港犯了事儿,本来还在查证,正要把他们羁押起来,他们就乘船往外溜,我们只好追出来,好不容易才成他们不注意,在外海这边三面堵住,没想到他们仗着船快就要溜走,辛亏您和金船主驾船赶到,这才把他们留了下来。”
“没有,我们没有杀人,我以先父的名字向上帝起誓!”罗布气愤愤地叫起来。
第807章 三块碎尸
面对林樱号上几十门黑洞洞的大炮,西洋人绝对没有任何反抗或者逃走的机会,只好任凭锦衣官校和五峰海商的水兵跳帮上船,把他们的船用铁链锁起来,由林樱号拖回月港。
一群西洋船员垂头丧气的蹲在甲板上,红头发的罗布愁眉苦脸,在胸口不停地画着十字,打着葡萄牙语说道:“上帝呀,饶恕我们的罪过吧,东方之行难道就这样结束?”
“遥远的东方还有一位美丽的女士,苦苦等待着我们去拯救她呢!看来只能失信于佛雷格里奥神父了,请他从澳门再找一艘船吧。”瓦韦也哭丧着脸,抓了抓金色的头发,郁闷地道:“本来以为是一场骑士拯救公主的传奇故事,没想到骑士竟在中途卷入了无端的灾难……可怜的公主,也许永远没有机会逃离魔爪了。”
罗布埋怨道:“比起那位女士,我们的祖国更加可怜,美丽的葡萄牙正在西班牙的魔掌下呻吟呢,我的朋友!”
瓦韦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喂,你们在说什么?不准串供!”牛大力挥了挥铁棍,凶神恶煞的叱道。
罗布和瓦韦都把脖子一缩,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唯恐惹怒那位凶暴的将军,那么连上帝都没法拯救他们了。
林樱号上,秦林请刚刚登上船的俞咨皋、沈有容喝他从杭州带来的龙井茶,白霜华不欲与朝廷将官照面,远远避回了船舱,金樱姬则笑盈盈的陪在旁边,毫不掩饰自己和秦林的关系。
俞、沈两位早知道秦林和五峰船主关系匪浅,此时不禁暗叹恩主果然唯大英雄方能本色。
寒暄两句,很快说到正题,秦林吹着茶水,若无其事地问道:“那几个西洋人刚才说,你们这里的地方官很不地道?”
俞咨皋皱着眉头,极为不满地道:“回恩师的话,海澄知县叫做薛新颜,此人性情贪鄙,为官昏聩,虽无十分的劣迹,但政务确实搞得乱七八糟。”
我就说嘛!秦林点点头,码头上船只乱糟糟的,原本训练有素的水师,硬是被商船堵住不能出海,这港口的管理就可见一斑了。
“那么,西洋人涉嫌的杀人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呢?”秦林又问道。
“说来这起案子也要算个无头案了,砍成碎块的尸首只发现了几块,到现在也没找到脑袋。”俞咨皋摇摇头,将案情粗略说了一遍。
发现尸块的,是一名划着小船在港口卖米糕点心的小贩,前天清晨他划着小船去向大船上水手兜售点心的时候,突然发现海面上一块白花花的东西时沉时浮,本来没在意的,可又划了近点儿,玩意儿赫然是一块人的乳房!
小贩差点吓得跌到海里,手足无措的回到岸上,赶紧到县衙报了官。
人命关天,地方官不敢不谨慎,立刻出动大批捕快衙役,乘着几十条船进行大规模打捞,希望能从水中再打捞出更多的尸块。
薛新颜虽然昏庸无能,刑名上基本的东西他还晓得,碎尸案件中发现的尸块越多,就能拼成越完整的人体,破案的线索自然也就多出几分。
只可惜茫茫大海,能再打捞出来尸块的几率实在是渺茫,忙活大半天,把整个月港码头搜索了三遍,最后只捞到三块尸块。
这也是没办法的,海里有鱼,也许别的尸块已经被鱼吃掉了,或者顺着潮水飘走了,根本找不到。
但有了三块尸体,已经能确定是杀人案了,没人能割掉这么大几块肉还能活下去的。
“那么,为什么又怀疑到这些西洋人呢?”金樱姬忍不住插口,“码头上停着的船成百上千,这些尸块又随着潮水到处漂,就算正巧在西洋人的船附近,也不能就说是他们杀的人啊!”
俞咨皋不屑地道:“还不是因为佛郎机人喜欢拈花惹草?那个黄头发的瓦韦,不晓得怎么甜言蜜语,勾搭上一个本地的私窑暗娼,发现尸块的前一天,那个暗娼突然失踪了,所以免不得怀疑是他和妓女起了争执,因而杀人分尸。”
“亏这些佛郎机人长得和鬼差不多,居然有女人瞧得上他们。”沈有容啧啧的称奇,很快发现有金樱姬这女眷在座,赶紧又把嘴巴闭上。
这时候中华是天朝上邦,很看不起东西两洋来的外国人,所以沈有容会觉得奇怪,即使是瓦韦勾搭上一个最低贱的暗娼,他都认为匪夷所思。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导致追捕的原因了:刚发现尸块的时候,县衙门并不知道那个窑姐已经失踪,也就没怀疑到这伙西洋人头上,直到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早晨,窑姐的姘夫急急忙忙来报失踪,知县薛新颜才恍然大悟,派衙役去抓凶犯。
罗布、瓦韦假装驯服,突然驾船开溜,这艘小船转向灵活,在千百条船之间穿行,衙役们猝不及防,竟被他们冲出了港口。
水师营的俞咨皋、沈有容立刻率领船只出海追捕,俞咨皋利用熟悉海流的优势,绕到外海远处追上,发射火炮警告对方停船,于是炮声引起了秦林注意,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金樱姬皱了皱眉,“这样看起来,那位薛知县办这起案子,倒也中规中矩,这伙佛郎机人如果心头没鬼,又何必冒险逃走?他们一旦被朝廷通缉,杭州、宁波、月港、澳门这些港口都不能去了,只有跑到吕宋岛才能逃离追捕,嗯,刚才他们的航向……”
他们的航向并非朝着南边的吕宋,而是驶向东方。
金樱姬说到这里,就把秦林看了看。
“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怎么早不来迟不来,我刚到就有了碎尸案?”秦林自嘲的笑了笑,吩咐俞咨皋、沈有容:“你们两位,替我想想办法,去看看那些尸块。”
俞、沈两位押着西洋船登岸,把罗布、瓦韦一行人交给衙役们,又用五两银子买通了仵作。
秦林在县衙的殓房,见到了那些尸块,从海里捞起来有两天了,腥臭充斥着整个房间,白腻腻的尸块上泛着一层滑溜溜的粘液,形状倒是保持得比较完整:一块乳房,一块上腹部位置,第三块则是肚皮,约摸巴掌大,中间正好是肚脐眼。
第808章 见微知著
“秦哥,怎么样?”陆远志凑上来问道,他看那些尸块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可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三块碎尸分别是左胸、肋下、肚皮,正好能拼起来,确定属于同一名受害者。
碎尸拼接之后,形成从乳房到腹部的一个长条型,但是能提供的线索就相当有限了,最明显的就是死者的性别,毫无疑问是位女性,其次就是肤色稍微有点黑,除此之外,陆远志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别的有价值的线索。
秦林没好气的把他瞥了一眼,挖苦道:“胖子,亏你家里是杀猪的,连最基本的都没看出来吗?”
我家杀猪,可没杀过人哪!陆远志傻笑着挠挠头,忽然小眼睛一亮,把大腿重重一拍:“哎呀,秦哥你是说膘肥膘瘦啊,真是的……从尸块看起来,死者没多少肥肉,但也不算皮包骨头,身材稍微有点偏瘦吧。”
杀猪的都要讲猪肉肥膘厚不厚,所以秦林稍微这么一提,陆远志就立刻触类旁通,领悟得倒也不慢。
拿人比猪,貌似有点不恭,可道理确实是完全相同的,而且秦林、陆远志时不时就和尸首打交道,要不自己说点笑话开解开解,迟早得憋出病来。
县衙仵作和几名老捕快正在分沈有容送的五两银子,本来没把秦林和陆远志放在心上,只道是猎奇心重的公子哥儿,哪晓得听他们说起验尸如数家珍,不禁好奇这两个年轻人是什么来路,怎么眼力劲儿和办案几十年的老公门差不多?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他们又说什么。
陆远志打量着尸块,困惑地道:“那么可以确定死者女性、肤色稍微有点黑、身材偏瘦,这样的话,好像很多人都符合啊?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认记,怎么确定是那个失踪的妓女呢?”
“其实我们从尸块上,还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秦林也打量着尸块,指了指肚皮那块:“她应该有过生育,还曾经给幼儿哺乳,你仔细看看。”
陆远志盯了一会儿,那尸块被海水泡过,发白发胀,表面上似乎有点什么,但看不怎么清楚,他把殓房的窗户开到最大,借着天光才瞧个分明,果真有些若隐若现的皱纹。
“这是妊娠纹。”秦林解释道。
妇女怀孕时肚皮变大,皮肤受牵拉变薄,其中部分妇女的皮肤会出现一些宽窄不同、长短不一的粉红色波浪状花纹。分娩后,这些花纹会逐渐消失,留下白色有光泽的疤痕线纹,即妊娠纹,一旦产生就不会完全消失,最多随着时间而慢慢变淡,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
陆远志虽然跟着秦林很长时间了,还没接触到这方面,此时听他讲来只觉茅塞顿开。
仵作和几名老捕快听得骇然,互相使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