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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长眼睛半眯起来,揪着胡须慢慢地道:“别的什么,老头子也不敢乱说,只知道江陵相国的四儿子张允修科举无望,便恩荫了世袭锦衣千户,那么,请长官猜猜,恩赏给您的世袭锦衣总旗,究竟是给谁的?”
“我靠!”秦林一拍大腿,失惊道:“是张相爷给他外孙提前置办的!”
徐文长哈哈大笑,手指秦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头子没敢胡说八道,这可是长官自己说的。”
一时失言,秦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看着老疯子笑得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忽然觉得老家伙简直可恶透顶……
秦林接到的圣旨要求他接旨之后立刻赴京,也不知道是刘守有还是张居正的意思,这是万万不能耽搁的,当即就安排上京。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五十二卷,一卷卷印刷出版,现在才印到第九卷,所以继续留在南京办理出版的各项事情。
青黛的女医馆连锁事业刚刚铺开,她这个馆主须臾不能离,甲乙丙丁四女和新挑选的女兵留下来在医馆帮忙,待女医馆走上正轨之后再一起赴京。
庚字所是秦林的老阵地,韩飞廉、游拐子留下来,其中游拐子升做总旗,实际掌管庚字所,韩飞廉则以庚字所百户为名,替秦林打点南京的诸多事务,包括照应槿黛女医馆,管理铅笔工场和火枪作坊。
师爷徐文长,陆远志、牛大力两位总旗,再加上十名亲兵校尉随秦林赴京上任,各各收拾行装,与亲朋好友话别。
秦林一个下午都在外面跑,去京畿道衙门找张公鱼,应天府找王世贞,怀远侯府找常胤绪……和至交好友道别,至于都察院的耿定向嘛,就不必给什么面子了,秦林从门外递了张片子知会一声,等耿定向慌忙迎出来,他早骑着马跑远了。
又到魏国公府跑了一趟,和岳父岳母说了赴京的事情,徐邦瑞和吴氏连忙说要徐辛夷跟着去,可徐大小姐一个劲儿的朝爹娘使眼色,撒娇说要去看什么尧媖表妹,不能和秦林同行。
奇怪,本来虎着脸要女儿陪秦林同去京师的魏国公老两口,听到这里就神色古怪的互相看了看,不再逼女儿一定要去京师了。
秦林纳闷之余,心头打起了小算盘,一脸的坏笑。
等回到家中,天色渐晚,徐辛夷在青黛房中嘀嘀咕咕地说个不休,秦林就歇歇别别地摸进去,老实不客气地挤到两女中间,惹得一阵娇呼,粉拳朝他背上直落。
“这个,昨晚上是青黛妹妹,今天离别在即,要不咱们就……”秦林笑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青黛和徐辛夷对视一眼,两女同时作出结论:“色狼,大色狼!”
“哼,想得倒美!多陪陪你的青黛妹妹吧……”徐辛夷柳眉一竖,忍着羞把秦林抓在她大胸脯上、几乎快要生根的狼爪子扯开,迈着大长腿一溜烟地跑了,反手还把房门给关上。
秦林挠挠头,略有诧异:以小青黛的性子,似乎应该要劝劝徐辛夷吧,毕竟去京师就至少有好几个月见不着面,话说徐大小姐从结婚到现在……
可青黛只是缩在大床的一脚,牵着被子遮住粉嫩娇媚的小脸蛋儿,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瞧着秦林。
腾的一下,秦林心头燃起了熊熊烈焰,他龇了龇牙,怪笑一声:“小红帽,大灰狼来喽!”
第342章 随身跟个大小姐
南京在长江南岸,举凡北上中原的官宦、商旅必经秦淮河汇入长江的渡口过江。
秦林渡江北上的这一日,长江渡口处群贤毕至,满南京城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到了这里:领班的魏国公夫妻和徐维志,怀远侯常文济和嫡子常胤绪,应天府尹王世贞父子,京畿道张公鱼,副都御史耿定向,京卫四大指挥使,浙兵大营统兵参将马德宝,南京锦衣卫诸位百户、总旗乃至校尉弟兄……
一时间冠盖云集,阵势之煊赫,恐怕钦差大臣回京复命,也不过如此了吧!
尤其令人称羡的是,码头边上还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驷马沉香车,珠帘漫卷、风吹帷帐,隐约可见车中端坐两位佳人,便是传说中与相府千金并称紫青双姝的女医仙李青黛,和英姿飒爽不输男儿的魏国公府大小姐徐辛夷。
持剑带甲的女兵重重围绕,正应了那句一入侯门深似海,两位美人儿的容貌外人可瞧不分明,南京的公子王孙也只有羡慕秦林同日娶得娥皇女英的无边艳福了。
可不是?咱们这位秦长官正掀开车帘,钻了半截儿身子进去,和两位娇妻道别呢。
青黛依旧荆钗布裙的本色,镶着花边儿的青布衫子穿在她身上竟是格外的俏丽,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清澈如水晶,只是多了三分媚意,粉嘟嘟的脸蛋带着几许红霞,叫秦林想起昨夜小丫头的欲拒还迎,就忍不住又想啃她几口。
徐辛夷则一袭戎装,头上戴一顶红玛瑙镶银冠,满头乌发披在脑后,身穿玄色西川锦战袍,走盘珠鸾带将小蛮腰杀得紧紧的,越发显得胸前伟大,此处没有外人,她很没形象的盘着两条大长腿,丰腴的大腿把衬裤绷得紧紧贴肉。
于是秦林喉头就有些发干了,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客气”两个字,伸手去摸那丰腴诱人的大腿,贼忒兮兮的笑:“娘子就不和为夫并骑入京吗?桀桀……在路上咱们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情哦,哇咔咔咔……”
徐辛夷蜜色的脸蛋已是绯红,柳眉一竖、杏眼圆睁,两条腿有力的弹动,把秦林的狼爪子蹬开,“讨厌啦,快把狗爪子拿开!哼,谁稀罕和你一块走?我可不像青黛妹妹,傻乎乎的什么都听你的!”
秦林失望之余,心头又暗暗偷乐,在京城还有位智谋多端的张紫萱要对付,徐大小姐不去添乱,倒也少了许多麻烦;至于什么时候将这位劲爆火辣的阳光大美女拿下,嘿嘿,肉反正烂在锅里,既已成亲,还怕煮熟的鸭子能飞了?
可惜赴京这一路就只有陆胖子、牛大力、徐老头这几个面目可憎的非正常人类同行了……罢罢罢,有得必有失嘛!
秦林这坏家伙又开始盘算起来,把坏主意打到了相府千金头上……
殊不知徐大小姐也在冷笑,磨着牙齿,拳头一捏,杏核眼中寒芒闪烁,饱满圆润的脸上,带着“阴险”的坏笑。
李时珍年纪高迈,秦林在家已经告辞,老神医就没再到北风大的码头上来,码头上诸位送行的亲朋好友,就属老泰山魏国公两口儿辈分最大。
秦林与两位娇妻话别之后,再和送行宾客寒暄,首先当然是拜谢魏国公夫妻和大舅哥徐维志。
魏国公两口儿同坐一乘极大的十六抬步辇,小公爷徐维志乘着逍遥马在旁边相陪,叫秦林奇怪的是,魏国公府亲戚们,三姑六婆舅太爷表小姐来了一大堆,他这个毛脚女婿未免有些受宠若惊。
“父母亲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小婿真正受不起,哪有长辈送晚辈的道理?”秦林深深一揖到地,他还是按后世的惯例,婚后跟着徐辛夷称呼父母亲大人。
徐邦瑞和吴氏相视一笑,两口儿都极喜欢这个女婿,徐邦瑞话不是很多,吴氏则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又是北方风寒要多穿点衣服切勿伤风,又是京中朝局波谲云诡,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有什么差池,不妨及早抽身退步,回南京逍遥快活。
“贤婿啊,莫听你母亲胡说的,赴京之后只管放手做去……”魏国公徐邦瑞大手一挥,顿时霸气四溢:“除了谋朝夺位之外,不论你得罪什么人、犯了多大罪,只消回南京往本公府中一住,谁还能拿你咋的?”
嗯,老丈人很给力。
大舅哥却在后面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徐维志朝秦林一竖大拇哥,坏坏的笑起来:“妹夫啊,该说的父母亲大人都说过了,我这做大哥的只有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对我那傻妹子好一点,哪怕是她做了什么傻事,也别计较,谢了!”
那些个魏国公府的各路亲戚,也望着秦林呵呵直乐,人人笑容满面,不知道究竟为的哪样,还有人交头接耳,也不知究竟议论的是什么。
秦林满头雾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心道:怎么徐维志的意思,好像徐辛夷接下来就得做什么傻事似的?奇哉怪也。
把她留在南京,究竟合不合适?秦林也免不得怀疑起来。
管不得许多,反正南京有魏国公这尊大佛,徐辛夷就算闹翻天也有父兄撑腰,秦林想想觉得不必太替她担心。
接下来与众位达官显贵道别,王世贞、张公鱼倒也罢了,常胤绪竟是最舍不得的,拍着秦林的肩膀,大声道:
“姑大爷你走了,俺再也听不到那样好的诗句了,‘一座宝塔平地出,上边小来下边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面小来上面粗’,看看,我都会背了咧!秦兄一去,俺就像那啥俞伯牙失了钟子期,从此知音少,弦断无人听……”
众人听到前边秦林所作诗句,一个个都惊得张口结舌,到最后不知常小侯爷从哪出戏文里边听过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本来高雅之极,从他这个粗人嘴里说出来,真正让听者牙酸、闻者胆寒,一大群人无不喷饭。
秦林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面上不动声色,道:“常小侯爷果然风雅,等我到了京师,小侯爷随时可以来探访嘛,到时候我一定陪你再做首好诗。”
“好、好!”常胤绪连连点头,“待俺和高小姐成亲之后,就到京师来寻你。”
王士骐忍不住道:“常兄实不该走,南京钟灵毓秀之气,倒有一半在常兄身上,斯人一去黄鹤楼空,只恐将来钟山云雨失色,长江呜咽不再,南京六朝金粉之文气因此而消磨。”
常胤绪不知是反话,反倒洋洋得意,惹得怀远侯常文济把他打了一巴掌,低声骂道:“傻蛋,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脸都丢光了,真他妈的如丧考妣!”
这位怀远侯的学识也着实了得,竟将如丧考妣用到此处,众人闻言之后,顿觉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古训诚不我欺。
秦林忍着笑与众位官员道别,然后登上漕帮预备的大官船出发,走水路沿江而下到扬州之后,再弃舟换马走旱路,直入帝都。
大船扬帆远去,众位送别的至交好友也互相寒暄着回城,时值初冬,渡口处从江面吹来的北风甚是寒冷,吹久了可受不了。
魏国公府众人和秦林两位妻子所乘的车轿却多留了一会儿,众人也司空见惯,作为至亲目送秦林远行,这也是应有之义吧。
马车之中,青黛抓着徐辛夷的手,低着头道:“姐姐真的要去京师吗?这里没有人相陪,青黛会想你们呢!秦哥哥……”
小丫头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泪光在闪烁,秦哥哥走了,徐姐姐也要走,她很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着,青黛妹妹食髓知味,舍不得你秦哥哥啦?”徐辛夷促狭的捉弄着小丫头,故意叹口气,刮着脸皮羞羞:“唉,昨晚上也不知是哪个小家伙,秦哥哥秦哥哥地叫得又甜又腻,不害臊,不害臊!”
青黛脸蛋儿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又不服气:“徐姐姐讨厌啦,有本事……有本事你来对付他!又要成亲,又不肯和他那样……尽让人家顶缸!”
徐辛夷心虚起来,她已和秦林有过夫妻之实,再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落红了,这件事怎么解释呢?!不说,怕秦林误会;说了,又徒自惹他笑,想到秦林得知原委之后一定会捧着肚子狂笑,徐大小姐就牙痒痒得厉害,怎么也不愿意叫那家伙这么得意。
总之,这件事真叫人进退两难呀!
“哎呀,不说了……”徐辛夷把手一挥,“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