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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的味道。
“杜晓秋!你知不知道你最吸引男人的就是在你的美貌、外表之下,你眼中的那一抹忧伤?男人会拼了命的想去发掘你的忧伤或你的遗憾,你被某个可恶的男人伤害过吗?所以你才不谈感情?”
她摇头。
温德明被深深的失望和挫折感击溃。“三年了!我只知道你这三年的事,其馀你的二十几年我都一无所知,杜晓秋!你能不能行行好的告诉我!”
她站起身,这一刻她最想做的不是帮温德明收拾东西,不是帮他安顿下来、打点一切,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不能再等了!
“我要走了。”
“晓秋!我道歉!我不该说这些让你心烦的话,我们曾经约法三章,我不会再说——”
“不是你的错!”她的表情和语气也的确很开朗。“我忽然想到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会再过来帮你整理这些东西,我们的友谊还是不变,只是这件事不容我再拖。”
“什麽事这麽重要?”
“谁这麽重要?”他有些不安的语气。“我们说好一块吃晚饭的!”
“下一次!”
“你会再来吧?”
“你不会以为我打算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吧!”她做了个他的脑筋不太正常的表情。
“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後我再过来帮忙。”
“你不会食言?”他有些不确定的看著她。
“如果我食言,就让我肥死好了!”
他终於放心的笑了,他必须对自己有信心,他必须对她有信心,如果是该他的,她怎麽也跑不掉。
她们一向喜欢“双圣”冰淇淋的口味,在念书的时代,她们下了课总会相偕到“双圣”吃一客巧克力冰淇淋。三年之後,她们在“双圣”又见面了。
要假装没有这三年时空的距离是不可能的,她们小心而且有所保留的打量著对方,一时没有人先开口,毕竟一千多个日子可以改变很多事,她们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杜晓秋和辛秀蕾,她们差点成了姑嫂。
“秀蕾!我只有一个疑问。”杜晓秋还是先开了口,她觉得这是她起码的礼貌,不管事情的结果是好是坏。
“什么疑问。”辛秀蕾刻意平静的问。
“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兼同学、死党吗?”
“你说呢?”
“我希望是。”
“我也这麽希望。”
接著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女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眼中都闪著泪光,神情激动,声音有些哽咽,她们都珍惜这一刻,毕竟死党难求,在这种功利社会,真在的友谊是愈来愈少了。
“你没有写信。”辛秀蕾指责。
“我怕你不回。”
“你不写怎麽知道?藉口!”
“好!我的错!”杜晓秋坦承,高举著双手。“你把我枪毙好了。”
“如果我得到枪,我会的!”
“那我会先留下一封信,证明我是死有馀辜,要司法机关不要定你的罪。”
“就这麽说定!”
两个女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学生时代的友谊和牢不可破的默契,她们已经可以开玩笑,无伤大雅的糗著对方,更可以像以前一样的笑成一团。
“秀蕾!你没有把自己嫁掉吧?”
“你没嫁,我怎麽敢嫁!”
谈到这个问题,她们不免会有一丝的尴尬,毕竟——“你哥——”
“还是孤家寡人。”
“没有女朋友?”
“我不能说他过的是像和尚或神父般的生活,但是要好的女人就没有听说过。”
杜晓秋偷偷的松了口气。这种结果比她预期的好多了,虽然明知道他不可能会原谅她,但知道他依旧是自由身时,她还是好高兴。
“晓秋!你呢?有没有要好的男朋友?”
“你想听那一种答案?”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让那些外国佬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替东方人或中国人争光啊!”辛秀蕾打著哈哈。“如果是我,我就会偷走那些欧洲男人的心。”
“你还是这麽狂!”
“我死性不改啊!”
“真高兴你没有变。”
“你也没变啊!”辛秀蕾指了指杜晓秋的模样。“都是名设计师了,还是条破牛仔裤、一件烂T恤,还有你的头发,要不是对你太熟了,我会说你只有十八岁,是大学里的新鲜人!”
“秀蕾,这只是外表,我的心境老多了!”
“有多老?”
“四十岁。”
“天啊上她故作吐舌状。“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和你是同年同月生,我的心境只有二十岁而已,如果别人问起我的年纪,我还打算说我是六十年次的!”
“秀蕾!你脸上的皱纹会告诉大家你绝对不止二十岁!”杜晓秋取笑道:“你要考虑拉皮了。”
“这麽明显?”辛秀蕾惶恐状。
“得了!你还不是希望我夸你是绝世美女!”
“国色天香就行。”
“说真格的,你现在在那里上班?”
“我设计衣服,然後由我的老板拿到百货公司的专柜卖,在一家小服装设计公司上班,没什么值得说的,只能说学以致用,没有浪费大学四年的所学。”她懒懒的挖苦自己。“你呢?以你的名气回到台湾来!八成会自己弄一家服饰公司对不对?”
“是有财团提出合作的计划。”
“那你会留在台湾?”
“不然我能去那里?”
“我以为你会留在英国或是法国。”
“那里不是我的家。”
“说得好!”辛秀蕾同意的一笑。“以後别忘了提携你的死党,我可能没有你这麽行,不过还是个可造之材喔!要记得罩我!”
“就像我们考试作弊?”她偷偷摸摸、贼兮兮的说:“那次真的好险,差点我们两个都要到训导室写悔过书了,幸好老天还是有眼。”
“如果我作弊被抓,我哥会先宰了我,他一向是优秀的学生,而且对作弊和临时抱佛脚深恶痛绝。”辛秀蕾伸伸舌头,似乎还馀悸犹存。“他那个人就是一板一眼,幸好他够帅,否则女人怎么受得了他?”
“他还是有其他的优点!”
听到死党这麽说,她发现她哥哥和杜晓秋并非完全的绝望,问题是要怎麽拉近这三年的距离和三年前所造成的伤害?她知道|Qī|shu|ωang|她哥哥还有一笔帐要等著和晓秋算,而晓秋也不是弱者,她当初离开台湾是为了理想,没有人可以批评这一点,事业现在对女人而言,比婚姻可靠多了。
所以问题大的很。
“秀蕾!你哥知道我回来了吧?”
“报纸登的那麽大!”
“他有暗示你说想见我吗?”
“没有。”辛秀蕾不敢也不想说有。“我知道我哥没有忘记你,但显然他也不打算采取任何的行动。”
“他现在做什麽?”
“开了一家保全公司。”
“很适合他。一杜晓秋笑著说。“他可以令人产生安全感和信赖感,他做对了行业,而且我相信他可以做得很好。”
“他是做得有声有色。”
“他希望由我主动去找他?”
“晓秋!说真的,我不知道我哥是怎么希望的。”辛秀蕾一个抱歉的笑容。“他令我觉得无法预料,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我想,如果你想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你必须自己去发掘。”
“他总不会把我轰出来吧?”社晓秋乾笑道。
“我不敢打包票。”
“好吧!那我只有自己去找答案了!”
辛伟忠知道他早晚会和杜晓秋碰到面,他一直小心的武装著自己,做著沙盘演练,想像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直闯他的办公室,杀他个措手不及,叫他只能傻傻的看著她。
张口结舌!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子。
“嗨!”她有些犹豫地和他招呼,就好像她不曾离开这三年似的。
愤怒和理智回到他的身上。震惊过後,他很冷静的接掌了自己的各项反应,走的人是她,退回戒指的也是她,他可以大大方方的看著她或是报复她!
是的!
报复她一点也不为过,她居然没有变胖或变丑,居然比三年前更加的美丽,更增添了一股成熟和内敛的味道,真的蜕变成一个小女人了。
该死!
老天没有理由这麽善待她,这一点不公平!对她不公平,对他更是不公平。
“你可以回我一声招呼的。”她舔了舔她的唇,有些颤抖的说。
“嗨!”他居然照做了。
“很抱歉没有先打电话就过来了,你知道的,我向来是想到就做,免得考虑过久失去了做的勇气。”
“我记得。”他努力的稳住自己。
“你没有变。”话由她的口中轻轻的溢出。
“外表没变,心却变了。”
她故意没有听懂他的暗示或是讽刺。“秀蕾说你保全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
“过得去。”
“你混得不错。”
“你也一样。”他挖苦的说。
“那麽三年前我的决定好像没有错。”她开始反击,脱掉戴在手上的白手套,今天她穿的是一套高级又时髦的法国时装,搭配著黑色的帽子和黑色小皮包。“我们不结婚是对的,你成功了,我也成功了,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今天说不定是庸庸碌碌的两个平凡人。”
“你觉得自己现在不凡了?”
“至少我得到我想要的!”
“名与利?”
“我完成了我的理想。”
辛伟忠的回答是狂笑,他的笑中带著残忍和粗暴的味道在,他的眼神毫不温柔的上下注视著她!如果对她没有爱,他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就因为她伤他伤得太重,他才会随时想给她致命的一击。
报复她三年前对他所做的。
“理想?你以为设计一些不切实际的衣服给一些有钱有闲的女人穿就是你所称的理想?”
“你没有资格侮辱我的工作!”
“我还可以说得更难听!”
杜晓秋不知道自己还站在原地做什麽,她大可以掉头走,三年前她退回戒指,也等於放弃了他,她何苦站在这里听他说些恶毒的话?
她什麽都不欠他!
辛伟忠怕她掉头走;他应该希望她走,但是又怕她真的走。三年了!难道他还学不会将她置之脑後,把她当死人看吗?她似乎一点也不後悔她三年前的决定,还说她完成了理想,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存著希望?难道他这三年受的心灵折磨还不够?
他走出他的办公桌,来到她的面前;他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以前他从来没有想到用身高的优势去造成她的压迫感,怛是他现在有理由做了,他故意低下头,冷冷的看著她,即使穿了高跟鞋,在气势上她还是矮他一截。
她知道他的企图,冷冷的昂起头。
她才不怕他!
“我现在才知道你说你变了的意思,没错!你的外表没变,而你的心的确是变了,变得自私、狭窄、残忍、可恶——”
是他的眼神和表情阻止她再说下去。
“你居然敢跟我说这种话?”他捏著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说,似乎他真正想捏的是她的脖子。
她明明心里害怕,但是她仍瞪著他。
“你退回了戒指,没有当面给我一个解释或交代,你居然还有睑说我自私、残忍——”
“你拿到戒指之後也没有来找我!”她替自己说话。
“你希望我去求你?”他尖酸的说。
“不!我希望你会在乎。”
“如果我去找你,你就会收回戒指吗?”
“我不知道!”她抓著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想将他的手弄开。“因为你没有试!”
“哼!”他甩开了她的手!并缩回了他自己的手。“我干嘛去试?天底下又不只有你一个女人,除了你,多的是想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我又何必去求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