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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她点点头,在心里记下。
见老弟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毕之晚忙逮住机会开口。
“之皓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生了什么病,她终于理清为什么萨齐能引起她这么多陌生而奇异的感觉。
她喜欢,甚至是爱上他了。
所以才会总是惦着他,所以他的影子才会总在她心里徘徊不去,所以才会——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唇——挂念着那个仅只是轻触的吻。
于是便越发不能忍受在他面前的自己。
听他夸赞她,她的心就痛得难受;看他温柔而疼惜的眼神,就会想他看的是谁?
真正的她?或是外表的那分虚假?
她不要他喜欢温柔、美丽、有女人味的毕之晚,她要他喜欢这个自己——冲动的、粗枝大叶的、好像没什么优点的家伙。
他会喜欢吗?
“不可能。”
听完她的问题,毕之皓残忍地回答。
看她嘴一扁,好像随时要放声大哭的模样,他才不甘不愿的接了一句:“开玩笑的啦!”
从小,只有自己可以让姊姊又哭又笑,整得她被卖了还帮着数钞票;从小,只有她总是挡在幼时多病的他跟前,替他打倒那些胆敢嘲笑他的蠢小孩。
时光茬苒,隔壁的蠢小孩成了他的莫逆之交,小时在他心里像个英雄人物般的大姊,也有了喜欢的男人了……
心里突然涌起对萨齐的不满,可是迎上老姊充满希望的眼,他也只得勉强抑下。
“你有你的魅力,萨齐眼睛要是够亮的话,就绝不可能不爱上你。”他难得真心地说。
对老弟这番话,毕之晚只是瞪大双眼,随即笑倒在地。
“之皓,你说的话好恶心哦!”
看着她,他心里又冒出那种想把她拎起来往外丢的冲动。
“这么说来,我那些前男友都是睁眼瞎子喽?”毕之晚还笑个不停。
“那跟睁眼瞎子交往的人又叫什么?”毕之皓一句话就堵住她的口。
“不谈那些了。”毕之晚转移话题。“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告诉他,我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我也不想再假装成一副小女人样,他要能接受就好,要是不能——哼哼!”她故意冷笑两声。“我们就分手吧!”
“然后?”毕之皓皱眉看着老姊。
“然后,”她眼亮了,声音也柔了。“我会再追上他的,以真正的我……”
“我该祝福谁呢?”看老姊誓在必得的模样,毕之皓半自语道:“你?还是那个可怜的未来姊夫?”
毕之晚被那句“未来姊夫”羞得双手乱挥,就这么恰好一掌将他打得趴向桌面。
伸手将撞歪的俊脸扳正,毕之皓喃喃:“还是祝福你吧!萨齐。”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萨齐那家伙却不知怎的没来上班,害得她只好趁老色魔不在,偷偷溜向隔壁业务一课。
探听出萨齐是因感冒请病假后,她一面询问地址,心里已打定主意要杀到萨齐家去。问题在于要用什么理由翘班——
干脆也请病假好了。
主意一定,她忙装出一副虚弱样,预备等一会儿见到老色魔就提出申请。
一回到业务二课,叶澄急急拉过她。
“课长回来了,又在催他的咖啡,孙珍珍去泡了好久都没回来,你可不可以去看看?”
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毕之晚又被人推出办公室。没办法了,她走向茶水间,将头探进小房间内。
“珍珍——”
孙珍珍霎时僵在那,手上的湿抹布还不断滴着灰色的脏水——全滴进桌上的咖啡杯里。
一时间,毕之晚也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她也很想在老色魔的咖啡里加料,可是真撞到了这样的情况,她还是有些尴尬的。
总不能称赞她做的太好了,然后上前一起为老色魔准备一杯料多味浓的特制咖啡吧?
最后还是可爱的蟑兄替她们解决窘境——
就见一只黑色大蟑螂在空中盘旋两圈后以优美的姿势降落在桌面,而落点离孙珍珍只有寸许。
小房间内安静了三秒,然后高频率的尖叫刺耳的响起——“蟑螂!”
孙珍珍吓得整个人直往后退,恰好跌进上前扑蟑的毕之晚怀里。瞧她一手抱稳佳人,一手还能抓卷起报纸,啪的一声打扁蟑螂,那态势说有多帅就有多帅。
“……之晚……你……”孙珍珍呆看着她。“你不是也怕……”
“我现在不怕了。”不想多解释什么,毕之晚扶着孙珍珍起身,然后伸手抓起蟑尸的触须,准备丢到一旁的垃圾桶。
孙珍珍却突然紧握着她手腕,让已死的蟑螂跌进黑浓的液体中。
侧头看向她,毕之晚小心道:“这样不会太过分吗?”
“过分?”孙珍珍双眼泛红的怨道:“他做的才过分呢!”
叹口气,毕之晚将死后还不得安宁的蟑螂丢进垃圾桶,回头见孙珍珍已绝决的端起咖啡杯,她忙止住她。
“你别——”孙珍珍的眼闪现敌意。
“不是啦!”毕之晚指指杯子要她看。“你这样端过去一定会穿帮的。”
咖啡里浮沉着半只蟑螂脚及其它不知名的残渣,孙珍珍一看脸都白了。
“哪!”从她手中拿走杯子,毕之晚先用滤纸过滤后,再动手打了堆奶泡以遮住怪异的颜色。“这样就好了。”
将杯子再塞回孙珍珍手中,毕之晚脸上笑得灿烂如阳。
“保证绝对没人看得出这其中的玄机。”
感激地对她笑笑,孙珍珍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走向业务二课。
看着她的背影,毕之晚为时已晚地想—那杯怪东西……
应该不会毒死人吧!
事实证明,蟑螂脚加抹布水只会让人拉肚子。
下午两点,毕之晚徘徊在萨家三层楼别墅型住宅前,心里不禁感谢起孙珍珍的特制咖啡。
托它的福,老色魔赖在厕所设法出来,代理课长二话不说就准了她的假,否则要等老魔点头,可能得让他骂爽了才行。
踮起脚尖朝门里探探,整个屋子看来安静无声。
她知道萨齐和父母同住,而且双亲都在学校教书,他们会不会上班去了?那萨齐呢?
鼓起勇气压下对讲机,等了许久,沙哑且带着浓浓鼻音的男声才响起——“谁?”
“是我,之晚。”听出他声音中明显的不舒服,毕之晚急切地对着墙上的机器问:“你还好吗?你——”
突然传出一阵急咳,待咳声停歇,萨齐才艰难地说:“你等会儿,我帮你开门。”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正当毕之晚开始担心起萨齐时,门开了。
男人穿着睡衣站在门内,一双眼昏昏沉沉,脸上则浮着不自然的红晕。
“天哪!”毕之晚急忙跨进门,一边将门关上,一面拉着他烫热的大手进屋。
“怎么会病成这样?你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很享受被心爱的人这么关心的感觉,萨齐主动牵着她上二楼,直接走进自己房间。
才在椅上坐下,毕之晚便瞪着他,然后不容反驳的指着床。萨齐只好乖乖地钻进被窝,乖乖让她替他塞好被子。
“你好香!”贪婪地闻着由她身上传来的阳光香气,萨齐低哑地说。
她脸一红,装作没听到他的话,自然地伸手覆上他的额。
触手的烫热让她忍不住惊呼,她看进他浑沌的眼。
“你发高烧了!”
“我知道。”
喜欢她手上带来的清凉,萨齐受用的轻叹,眼一闭,整个人几乎要沉沉睡去。
“别!”察觉额上的清润悄然离去,他伸手握住。
“别离开我。”
将手又贴回他额上,毕之晚看着这显然与以往不同的萨齐。
或许是高烧让他神志不清,可这个像个孩子般对她充满依恋的萨齐,却让她觉得好心软。
“看过医生了吗?”毕之晚不自觉的把声音放柔。
萨齐摇头。
“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好不好?要不要顺便通知你爸妈?”
萨齐又摇头,张开那双深受高烧折磨的眼,他只是执拗的重复:“别离开我。”
“我不会的,只是打个电话。”毕之晚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求求你。”
看着她许久,萨齐总算松开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动手打电话。
一见她挂上话筒,他的手又抓住她的,依旧要她覆回他额上。
“我还没通知你爸妈……”
“他们不在。”萨齐半昏睡的喃喃。“去南部参加教学会议,明天才回来……”
不敢再出声吵他,毕之晚静静地瞧着他的睡脸。
今天的他,少了以往的精明干练,一向整齐的梳往两侧的发,如今松散的垂在额前,眼镜搁在床头,颚上还有隐隐的胡渣,身上的睡衣也皱巴巴的。
这样的他,哪还有一丝“完美先生”的影子,看来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落拓男子,却——
让她觉得距离极近。
电铃声在这时响起,将她从思绪中惊醒,她轻轻的从他掌中抽开自己的手,不放心地看他一眼后,才下楼开门。
来的果然是医生,替萨齐打了退烧针,并留下三天分的药后便匆匆离去。
毕之晚倒了杯牛奶,喂他吃完药,看着他不再焦躁的睡颜,不知不觉也趴在他床边朦胧睡去。
再睁开眼时,日已西斜,橙黄的夕阳染红了一室。
毕之晚揉揉眼,一时间只觉得四周的景物好陌生,好不容易昏睡的脑袋渐渐清醒,她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萨齐!
头一抬,便迎上他含笑的眼。
“你醒了?”毕之晚伸出手摸着他的额。“烧也退了。”她的眼笑眯成月。
握住她欲缩回的手,萨齐带着略显租嗄的嗓音开口:“你怎么来了?”
提到这毕之晚就有气,气他生病却没通知她,不过这一气倒也提醒她原来的目的,硬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
毕之晚难掩紧张地看着他。“我有话要跟你说。”
萨齐的眉询问的微挑。
站起身,毕之晚在床前兜着圈子。“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其实……其实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人。”
她担心地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又继续低着头在床前猛绕。
“我这个人其实……呃……其实……”
“之晚,你可不可以别再转了?”萨齐忍不住出声。
“喔。”停下脚步,毕之晚站在他跟前,不知道要怎么让他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其实是个——“她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是个——”
突然抓住他的肩,毕之晚冲动的将唇撞向他,想要藉此让他明白自己原先的意图,但两唇相触间,没有甜蜜,只有同样被撞疼的牙。
“你其实是个——”萨齐捂住自己的唇,荒谬地猜测:“技巧尚待磨练的色情狂?”
“不是啦!”蹲在地上,毕之晚将脸埋入掌中。“我是——”
干脆将整件事情由头至尾解释一遍!毕之晚告诉他自己的心态,只是愈说却愈心虚,愈说愈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所以声音就愈来愈小,而后慢慢消失。
“……所以……”萨齐的声音听来好冷。“我只是个恰好被你挑上,让你领略恋爱及初吻滋味的男人?”
“不是的!”她抬起头,一张脸是满满羞愧的红。
“我喜欢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把这些都告诉你。
我不想再欺骗你了,我希望映在你眼底的是真正的我,而不是那分虚假。我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敢奢望你原谅我,可是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哀求地看着他。
“分手后,至少让我可以追求你……”
见萨齐要开口,她又忙阻止。
“别急着拒绝!我这个人不错的,虽然不够温柔、体贴,又有那么点粗枝大叶,不过……”她努力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