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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我有这么可怜啦!”爱情岂能买卖,婚姻更不可以建立在金钱交易上,她才三十岁,这方法等过十年再来考虑也不迟……不,不对,她怎么可以有如此念头
陶彦安和曾淑兰两夫妻走进房,让儿女在客厅继续斗嘴。
看到爸妈的动作,陶晓峰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硬生生转移了话题。“对了,晚点我开车送你去高雄。”
“干么开车去高雄?我搭飞机就好了。”恒春就有机场,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她才不想浪费在交通旅程上。
“去高雄搭高铁,很快就到啦,我这里有优待票,不用可惜。”陶晓峰拿出一张车票,这可是他砸钱送给大姊的礼物,算是报答她从小买零食给他吃的恩惠,大姊喜欢美食也喜欢分享。
“怎么这么热心?”陶静菊冷冷地盯著小弟。“昨晚你不是说过,死也不让我再坐你的车了?”
“还不是因为你吐了一大堆!你知道我清了多久吗?”他一想到就呕,但对方是大姊,也只能自认倒楣。
“那干么还让我坐你的车?一定有阴谋。”
陶晓峰还没回答,陶家二老走出房间向大家宣布。“我们也要去高雄,大家一起坐车。”
“你们去高雄干么?谁要结婚啊?穿得这么水!”陶静菊诧异极了,老爸穿上唯一的一套西装,老妈还化了妆、穿了套装,实在太奇怪了!他们平常不是穿睡衣睡裤,就是印有“照灵宫”、“顺天宫”字样的运动服,搭上万用拖鞋,哪时像今天这般正式?
“就是在等你结婚啦!”曾淑兰拍一下女儿的头。“都三十岁了,也不正经一点。”
被老妈这么一K,还被说中心事,陶静菊吐吐舌说:“好,等我结婚,我一定买新衣给你们穿,预算无上限。”反正不会有那天,随口承诺也无妨。
说时迟那时快,陶家老二陶清荷从门外走进。“妈,你们要去高雄?我也要去!”
“怎么你也来凑热闹?今天不用开店吗?”陶静菊睁大眼看著妹妹,这家伙小她两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增产报国不遗余力。
“今天我放假,有我老公和我公婆就够了。”陶清荷在恒春镇市区开了一家自助餐店,价廉物美,生意兴隆。
“你去高雄干么?”陶静菊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家人似乎有事瞒著她。
“参加同学会呀,你看我还特别打扮,有水吗?”陶清荷转了个身,裙摆随长发飘逸。
陶静菊眯起眼做出评语。“水、水、水!看不出来生过三胎了,小腹比我还小呢。”
“大姊,你也才五十五公斤,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我一定要回到五十公斤,目标减肥五公斤,回到水当当的我!”陶静菊身高一六五,三年前苗条到人人都羡慕,失恋后却大吃大喝,胸围因此而稍有长进,臀围和腰围却也加大尺寸,难道年纪大了,真要朝欧巴桑的体型发展?
“找个好男人,自然就会变水了,大姊你要加油!”陶清荷对姊姊有无限祝福。
“拜托不要再逼我了,减肥容易结婚难,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好命。”三十岁又怎样,没男人又怎样,难道日子就不用过了吗?
“好了,别闲聊了,大家准备出发吧。”
休旅车正在门口等著,一家五口坐上车,由老么陶晓峰负责掌握方向盘。
不知道多少年没一块出门了,陶静菊拿出相机乱拍一通,她确定,她会永远怀念这一天的。
“哥,你在忙吗?”颜执中敲了敲房门,探进头问。
“不忙,什么事?”颜守正坐在桌前看资料,房内的摆设相当整齐,正如他的为人一丝不苟,他算不上洁癖,但绝对不允许混乱。
颜执中没回答,走进房里巡视书桌,笑问:“现在星期天上午,天气这么好,你居然在念人权保障基本法?”
哥哥是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退伍后考上法务部公职,分发地点在台北,他因此北上工作,几年后也买了间房子,但除非是要上进修课,不然他几乎每周末都回高雄老家。这九年来哥哥表现优秀,已经升到科长的位置,他的脑袋似乎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可说是非常的……奇葩。
“这很有趣。”颜守正知道弟弟在挖苦他,他也不以为意,或许一般人无法理解,他却乐在其中。
任职于法务部法律事务司的他,负责的正是研拟草案,书柜上都是法律书籍和资料,举凡民法、行政程序法、国家赔偿法、财团法人法、政府资讯公开法、电脑处理个人资料保护法,都是他们单位进行的工作内容。有些人或许会问,凭他的聪明才智,为什么不当执业律师,赚进大把钞票?但他了解自己的个性,唇枪舌战并非他的专长,研究才是他所热爱,公职更是他所适合。
颜执中耸耸肩,不想跟哥哥辩论,“爸说要去喝喜酒,找我们一起去。”
“我没兴趣。”颜守正不太擅长社交,也不想出席那种场合,因为一定会被众人当成箭靶,追问他怎么三十三岁了还不结婚,甚至要当媒人牵红线。
十年前,他被前女友兵变后就不曾再谈过恋爱,工作之余就是爬山、打太极拳、骑脚踏车,而且大多一个人进行,每天早睡早起像个古早人,在这娱乐多元化的时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凭他的外型、人品和学经历,其实条件挺好,常有人替他介绍对象,可惜他老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女方等他主动,他却只会被动,最后当然被打回票,谁叫他不会说话,现在可不流行猜哑谜。最后他自己也懒了、累了,这两、三年来不再进行此类活动,反正只是浪费时间。
弟弟小他三岁,个性开朗随和,有个稳定交往的女友,小俩口预定今年底要结婚,他当然祝福他们,不过心底也难免有些感慨,自己可能注定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你平常不在家,回到家还是看资料,难得爸想要我们陪他,你就别推托了,难道要让他一个人去赴宴?很可怜的。”颜执中搬出孝道来压哥哥,他知道哥哥外冷内热,其实是个心软的好好先生。
果然,颜守正皱起眉考虑了两秒钟,点头答应。“好吧,我换个衣服。”
十八年前,他们的母亲因病早逝,从此父亲兼任母职,又要上班又要做家事,把他们兄弟俩栽培长大,虽然他们口头上不会说感谢,但不管父亲有什么期待,兄弟俩总是会尽力去达成。
“这还差不多,给你十分钟!”颜执中先发任务成功,希望今天能一切顺利,为了哥哥的下半辈子著想,是该做点努力了。
客厅里,颜振章正坐立不安地等消息,一看到次子就急忙追问。“怎么样?他肯不肯去?”
“安啦!我最会说服别人了。”颜执中对父亲眨眨眼。
“等他发现真相,会不会生气?”颜振章虽然有点担心,但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要等长子自己开窍,可能他已经先走一步了。
“哥很有风度的,要生气也会等回家才生气。”颜执中就是摸清了哥哥的脾气,才会使出这一招,对于一个懒得谈感情的人,不下点猛药怎么行。
“唉,如果不是十年前那件事,说不定你哥早就好几个孩子了。”颜振章说著叹了口气,一想到那段日子,仍不免为长子感到心疼。
颜守正跟前女友念同一所大学,两人从大一开始交往,也见过彼此的家长。女方不只人长得美,个性又温柔,还是音乐系的才女,众人都看好他们会开花结果,没想到毕业后没多久,女方祭出无预警分手,直接出国搞消失,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当时颜守正在金门服役,就算想追回女友也插翅难飞,于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家人跟朋友都不敢多问,只能等时间渐渐过去,希望他的伤口早日痊愈。事情发生后,旁人几乎看不出他的心痛,只察觉到他比以前更沉默,内心某处似乎上锁了,还把钥匙弄丢了。
“那种没良心的女人,早点消失也好,哥一定会另有良缘。”关于十年前那件事,颜执中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但他永远不会说出口,到死也要守著秘密,这样对每个人都好。
“好吧,希望这次会有好结果。”事到如今,死马也得当活马医,说不定会有奇迹。
稍后,颜家父子三人都打扮妥当,坐上自家轿车,由长子颜守正开车出发,颜振章和颜执中坐在后座,高雄的路又大又直,想迷路还真需要点本事。
“守正,你待会儿见了人要打招呼。”颜振章提醒长子,这孩子没别的缺点,就是嘴太笨,还有人太正直,有时真想给他洗洗脑,让他懂得什么叫变通。
“我会的。”颜守正还懂得这点礼貌,不过打完招呼之后,他就无话可说了。
“打完招呼,人家如果问话,你也要回答,知不知道?”
“知道了。”颜守正乖乖答应,但能否做到就不一定。
听到这种敷衍的回应,颜振章忍不住感慨,或许是妻子过世得早,造成长子木讷的个性,但说来奇怪,次子倒是圆融得多,还在保险公司上班,客户多得吓吓叫。
颜执中拍拍父亲的手臂安慰他。“放心,哥没那么傻的。”他相信哥哥其实也想突破,只是找不到适当机会和对象,他一定要助哥哥一臂之力,心中的亏欠感才能稍减。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看著办了,颜振章已经六十岁,刚从银行业退休,有很多事想去做,如果没看到长子找个伴,实在放不下心。
六月的阳光在行道树中闪耀,风吹著树叶就像波浪起伏,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颜守正不疾不徐地踩著油门,前方的目标相当明确,但副驾驶座上没有人,这趟旅程似乎就有些不完整……
第二章
当陶家人抵达高雄时,开车的陶晓峰提议说:
“快中午了,去吃个饭怎么样?”陶静菊早就饿了,第一个举手赞成。
“好!我想吃炒面,你们看那家小吃店就有卖,还有老妈爱吃的炒饭,走吧。”她最爱的食物就是啤酒和炒面,在爸妈面前还是少喝为妙,但炒面就没问题了。
“难得全家人都在一块,吃高级一点的啦!”陶清荷故意跟大姊唱反调,嘴角有藏不住的笑。
“你要请客?这么大方?”陶静菊推着妹妹的肩膀玩闹。
“我请。”一家之母曾淑兰开口扛下担子。
“妈,你该不会偷偷中奖没跟我们说吧?这样很不够意思捏!”根据陶静菊三十年来的观察,掌管经济大权的母亲一向是能省就省、能枢就枢,虽然不至于吝啬,但很少这么大方。
“你是皮在痒啊?!”曾淑兰一把捏住长女的耳朵,力道之大绝不放水。
“痛痛痛……”陶静菊立刻哀叫求饶。
就这样,在母亲大人的旨意下,他们来到爱河畔的国宾大饭店,陶静菊并不是第一次光临,对手美食这方面,她可是匹识途老马,立刻提出建议。
“要不要去吃一楼的爱河西餐厅?自助式的耶,拿多少吃多少,我可以吃到死。”
“大姊,你不是说要减肥?”陶清荷好心提醒。
“喔,差点忘了,吃完这顿再减不行吗?”陶静菊有信心,凭她现在的身心状态,绝对可以捞回成本又大赚一笔。
“吃什么Buffet,跟难民抡食一样,围坐在一起吃比较有气氛啦。”陶晓峰指向楼梯,带领大家前进。
“二楼有包厢,我订了龙凤厅,走!”
“龙凤厅?你居然有订位?”陶静菊对这名字不太有好感,有龙有凤,分明是暗讽她孤家寡人,别怪她爱胡思乱想,单身熟女就是这么敏感。
“三十二年前的今天,我跟你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