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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皓完全不敢相信,相机竟然不是被她玩坏,而是终结在他自己的手里……
摔坏相机的人,竟然是他……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马的!”他忽然咬牙切齿地开始咒骂,打散脑袋里令人恼怒不已的回音,露出似乎还想伸脚在相机上多踹几下的凶狠表情。
徐意苹白着脸,吓得缩在座位上不敢妄动,也不敢出声。
他马的!他这张乌鸦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现在可好,他真的必须到日本买一台新相机了!
这就是他一时冲动抛弃原则的报应?
臭着脸拾起相机,用力扳开变形的相机底座,抽出记忆卡放进口袋里,再将相机尸体扔进随身行李里。
接下来一直到开始登机,他都冷着脸不发一语,一径儿地对自己生闷气,完全没发现身旁的小人儿,一路上露出快哭快哭的自责表情,一直咬着唇,半句话也不敢吭,异常沈默地跟在他身后……
升空一段时间之后,对自己的怒气渐消,叶子皓才发觉身旁的人儿不太对劲。
光是在候机室里看到彩绘飞机,她就兴奋得像只四处扑翅乱飞的小麻雀,怎么登机后反而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呢?
她不是十分期待坐这班飞机的吗?
奇怪地转头瞧了瞧徐意苹一眼,不料却吓了他一大跳。
他这时才发现她竟然窝在座位上无声地流眼泪,眼红的小脸已经哭成一只小花猫,还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看她红通通的眼睛,肯定已经哭了一段时间了。
“妳怎么了?”不会是有惧飞症吧?
他皱起眉,赶忙伸手轻拍她的背。
难怪空中小姐老是在他身边徘徊,还不停地询问坐在窗边的她是否需要什么。
而他就坐在她身边,竟然粗心大意,没有察觉她的异状。
听到他终于肯理她了,在他温柔的拍抚下,她的小脸皱得更厉害,泪水冒得更凶了。
看见她激动的表情,他心惊胆战的,很怕她会在下一秒突然仰起头来,丢脸地放声嚎啕大哭。
“喂喂,妳别真的放声大哭啊!”他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呜……”她望着他,被他摀住的小嘴吐出三个模糊的声音。
“妳要说什么?拜托妳小小声地讲就好,不要张嘴大哭。”他真的丢不起这个三万呎高度的脸。
如果引来众人侧目,太过尴尬的话,除了跳机,根本别无他法。
她在他手掌下呜呜两声后,才泪眼汪汪地点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下,才一面缓缓地放开手,一面密切地观察她的反应,打算她的表情如果一不对,就要赶快再封住她的嘴。
“对不起……”她哽咽着抹眼泪,吸着气低声道歉。
“妳在跟我对不起什么?偷了我座位的凯蒂猫呕吐袋吗?”他开玩笑地反问,希望能逗她笑一笑,别再哭了。
说到这个,他现在才想起来,他刚刚净忙着生气,都还没好好地开开眼界,看一看整个机舱全都充斥着无嘴猫的模样,可以变态到什么地步。
“我摔坏了你的相机……”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呆瓜,相机是我摔坏的,关妳什么事?”他莫名其妙地皱眉。
“要不是我吵着要照相……要你借我相机,也就不会……呜呜……”想到相机摔到地上时,他脸上难看的神色,她就一阵瑟缩。
“粗心大意的是我,真的不关妳的事,别把不属于妳的过错全揽到身上。”他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安慰。
他第一次发现,她的个性竟然敏感得像只小动物,惹人怜爱,却又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可是……你好生气……都不理我……”她将小脸埋进他胸前,呜呜咽咽的,十足小可怜的模样。
“我是在对自己生气,小笨蛋。”
他对身旁好心递来面纸的空中小姐点头道谢,轻柔地用面纸擦掉她脸上的斑斑泪痕。
“呜呜……我还是很抱歉……”……等等,他帮她擦眼泪的是印有凯蒂猫的面纸耶!
看到面纸被她的泪水鼻涕弄脏了,她哭得更伤心。
“算了,相机再买就是了。”搞什么?怎么他越擦,眼泪却越多?
她一边哭一边抓过他手上剩余的面纸,阻止他继续暴殄天物,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包包里。
“真的对不起……”
抱歉、抱歉,可爱的面纸实在舍不得用,只好把鼻涕偷偷抹在他的衣服上了……呜呜呜……
“实在是麻烦的小笨蛋……”不想听到地不断的道歉,他低下头去,封住她的小嘴。
吻住她的时候,嘴里尝到咸咸的泪水,心里也感到微微的揪疼。
她已经自责了多久?
他竟然沈浸在自己的怒气里,粗心得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放任她无端地被无谓的歉疚折磨,被流不完的泪水给淹没。
不带一丝情欲,只有温柔安抚的意味,他在她唇上一遍又一遍地轻浅啄吻,却怎么样也止不住她的泪。
放开她的唇,她的双眼变得迷迷蒙蒙,却还是一抽一抽的,停不住眼泪。
他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顶。
“我要怎么做,妳才不会继续哭?”他怜惜地问。
“……我要你的呕吐袋……”
“……”
这是怎样?
他安慰了半天没有效,结果一个呕吐袋就能简简单单地打发她,止住她的眼泪?
这只笨仓鼠的心思还真难搞!
抽出印有粉红色无嘴猫的呕吐袋给她,叶子皓冷着脸,瞪着她破涕为笑的表情,熊熊冒出想翻桌的冲动。
他的吻居然比不上一个呕吐袋?
叶子皓气得差点抢回呕吐袋来呕血!
他咬牙握拳,开始慎重地考虑,也许从日本回来后,他该去书局找一找“哈姆太郎的饲养方法”,或是“可爱小宠物饲养指南”之类的书,看看脑袋容量小的笨仓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第五章
大约晚上八点多到达饭店后,饭店的柜台人员查了资料,很抱歉的表示,发表会的主办单位只给他们安排一间双人房。
叶子皓气炸了,当场拉下脸来。
“搞什么鬼?我带的是女助理,怎么会安排我们睡同一间房?”
他用英语抱怨了半天,唯唯诺诺的柜台人员却只能不断地为他们的疏失鞠躬道歉、不断地表示饭店已经客满,挪不出空房来了。
稍后,发表会负责处理订房的人也赶来了,和饭店人员商量后,想出折衷的办法,让身为他助理的徐意苹,和其他彩妆师带来的女性助理同住。
一听到要和陌生人一起住,反而是徐意苹开始吵了。
“叶子、叶子,我不要和不认识的人住,我会怕啦!”她揪着他的衣服,可怜兮兮地猛摇头。
“难道妳要跟我住吗?”他皱眉瞪她。
“可以啊!”她毫无心机地用力点头。
“喂!我是男的!”
“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的!”她情急地对他举手保证。
笨蛋!他哪会怕她占便宜啊?
他是怕他会一个控制不住,冲动地吃掉她啊!
她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
就算是小学生,都能判断出是和认识的成年男人同处一室比较危险,还是跟不熟的女性助理在一起比较危险,她却坚持要和他住同一间房?
“反正房间是两张单人床,我们两个人又不是睡在同一张床上,暂时住几天没关系的啦!”
“意苹,妳真的搞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翻了翻白眼,试图说服她这样不是可行之计。
“拜托啦,别赶我去和不认识的人住,我真的会怕嘛……”她泪汪汪地抓住他的手臂,活像就要被他抛弃的小动物似的。
瞪着她的眼眸,直到这一刻,他已经很确定,自己对她的哀求表情完全没有免疫力。
经她几次的恳求后,他终于妥协了,和负责人员说了几句后,脸色难看地拎起行李,带着她一起去房间。
打开房门后,徐意苹开心地首先奔了进去。
“哇!好棒的景观喔!可以看到东京夜景耶!”她丢下行李,拉开窗帘后,惊喜地尖叫一声。
房间的楼层很高,所以视野十分辽阔,星光洒落似的繁华夜景全都尽收眼庭。
她倚靠在窗台边,小脸贴在玻璃上,双手遮住眼眶四周,兴奋得不停惊呼着。
叶子皓没好气地放下行李,选了靠门的床,扑通一声重重倒进柔软洁白的床单里。
瞪着天花板,双手交迭在小腹上,思绪不停地打转。
他有预感,这一趟日本行可能是场灾难。
从上飞机前就摔了相机不说,飞到东京后才发现衣服被她哭脏了,很糗地赶紧进厕所换掉衣服。
没想到,到了饭店之后还没完,竟然发生订房出错的状况,加上徐意苹坚持不肯和陌生人住,害得他们陷入被迫要同住一间房的窘境。
他怀疑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越想越不妙,他猛地坐起来,直直地盯着徐意苹看,考虑着是否要带她进入发表会会场。
没有多久,他马上作出决定。
“小仓鼠。”
“嗯?”她从窗边回头,脸上的笑容好亮眼。
“妳难得来东京,要不要四处去逛一逛?”他开口提议。
“好啊、好啊!你要带我去逛吗?”她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我会找人陪妳。”
“找人陪我?那你呢?”她愣了一下。
“我必须出席发表会。”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唉呀,我们可以等发表会结束后,再一起去逛呀!而且我是你的助理,怎么能一个人先走开呢?”她笑着挥挥手。
“发表会的时候,妳不必跟着我。”
“咦?为什么?行程有变更吗?”她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出席发表会的时候,妳可以不用跟在我身边,把握时间好好去玩吧!”他对她尽力露出和善大方的微笑。
倏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觉得他的笑容好刺眼,更觉得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割进她的心里。
他……他不要她当他的助理?
“可是发表会……我也想去呀……”听出了他话中的真正意思,她露出慌张的神情,两只手紧张地绞扭身侧的裤管。
“妳也想看吗?也好,多多观摩,有助于技艺的提升,错过这场盛会,是非常可惜的事。”他状似同意地点点头。
但,她的参加身分,仍旧不是他的助理,已经降格为与他无关的一般观众了。
“可是……”她揪着双眉,十分不安地望着他。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将她排拒在工作之外?
她明明是跟他来工作,不是来玩的,吵着要坐彩绘专机,也只是因为顺便而已。
游玩东京应该是她跟着他忙完发表会后,抽空偷闲才从事的娱乐活动,而不是本末倒置地要她去游玩,才顺便参观一下发表会。
“这样吧,我找个对东京很熟的朋友陪妳一起看发表会。等发表会结束后,妳再去逛也可以,只是玩东京的时间会变得比较少。”他刻意不看她迷惑茫然的表情,将公事包放到床上打开,抽出刚才发表会负责人员递给他的大会资料袋,低头看了起来。
他知道,不能看她的眼。
只要一看到她苦苦哀求的大眼睛,他就会兵败弃甲,什么都会顺了她,而且屡试不爽。
其他事都可以由着她出糗搞破坏,唯独这场彩妆发表会例外。
“我……我是你的助理呀……跟着你来东京,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当你的助理,出席彩妆发表会吗?”她的唇瓣微微抖着,觉得整个人都冻结了。
“妳放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听到她快要哭出来的嗓音,翻阅资料的手微微一顿。
可恶,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