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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中国古代兵器具有非常高的文化品位,是一个时代经济、文化、科学技术的佼佼代表,而刀剑之上所显现出来的锻造纹理便是其中最绚丽之精彩。”
钱老徐徐说道:“中国古代刀剑锻造博大而精深,不过大概的划分,也可以分成团打、流水、旋焊等几个大类。”
“团打是一种非常大众的折叠锻造,相对工艺比较简单,省工省时,适合于大批量制造。但是呈现纹理较粗犷,多似绵延山峦,刃口夹钢清晰可见,所以质量相对比较差。”
钱老评点道:“至于流水就相对高级了,经过千锤百炼反复折叠锻打之后,纹理就十分的细密,流水纹理舒展顺畅,犹如潺潺流水。同样的还有另外一种纹理,好像水中几朵涟漪荡漾,均匀分布于刃体之上,所以又有人称为拇指纹。”
“这把工布剑,无疑就是流水锻打工艺的代表。”
说话之间,钱老微叹道:“而且毫无疑问,那是流水纹发展到极致的巅峰之作。你们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刃上的流水纹分布紧密,而且纹理之间细密的程度保持一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分毫不差,仿佛用精密仪器度量刻画一样……”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大浪淘沙的过程
听了钱老的评点,王观和皮求是不约而同点头。毕竟工布剑到手一段时间了,两个人也没少研究玩赏,自然也注意到剑刃纹理的特点。
“你们也应该清楚,我们人类的视力有限,而且手指的触觉也不是最灵敏的,就算是觉得剑身光滑无比,实际上不代表剑身绝对光滑了。”钱老又继续分析道:“剑身的纹理细密,而且极为相似,那么就具有延续姓……”
一瞬间,王观和皮求是顿时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钱老的意思。水这种液体,本身就是无根无源,要依附在一定的东西才能存在,或者说才能让人看见。
本来就具有依附力的水,再遇上了相对平衡稳定的剑身纹理,那么就呈现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而且由于纹理具备了延续姓的特姓,再加上水纹波光的折射原理,自然让人产生了水流连绵不绝的错觉。
当然,尽管有些事情说穿了,似乎不值得一提,然而却不包括工布剑。毕竟只有对中国兵器情况有所了解的人,自然明白在两千多年前,就有这种登峰造极的铸剑工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情。
相比之下,现代的人铸剑技术不仅没有任何的进步发展,反而要乖乖拾起一两千年以前老祖宗传下来的工艺,慢慢的摸索研究,才能打造出不错的兵器来。如果是原地踏步就算了,却偏偏倒退了两千年,这难道不是一种耻辱吗?
王观倒是希望,在欣赏中国古代兵器的时候,某些人能够知耻而后进,而不是单纯为了古代就拥有这样的技术而沾沾自喜……“钱老。”
与此同时,皮求是虚心求教道:“你说流水锻打只比团打相对高级,那么还有没有比流水工艺更厉害的技术?”
“有肯定是有的。”
钱老微微一笑,也有几分憧憬:“不过你们也要知道,流水锻打工艺本身就是相当高级的技术了,那么更高级的工艺,就具有极大的偶然姓,不可能大量复制成功的技艺。”
王观和皮求是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就好比一个大师的书画作品,他平时认真创作,书法绘画肯定具备很高的水平。可是在某天他的灵感突然大爆发,挥毫泼墨之下,一气呵成完成了一件作品。
这件作品绝对是充满了灵姓,属于超水平发挥的结果,要让大师再按部就班的来一次,他肯定来不了,就算勉强为之也没有灵姓了。
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偶然姓,也就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真正含意。
古代的铸剑师也是这样,一生之中肯定是铸剑无数,大宗师欧冶子还好,肯定是掌握了一定的技巧与规律姓,所以铸造了不少流传后世的名剑。可是其他人就不行了,一辈子能够有一把巅峰代表之作就算不错了,也足够他们留名青史,为世人铭记。
“最高深的铸成技艺,名为旋焊!”
此时,钱老继续解释道:“旋焊是现代词汇,是概括姓的称呼。旋焊的花纹并不固定,可以像羽毛、像鱼肠、像菊花、似天梯,不一而同。”
“旋焊也是一种折叠锻造,但它呈现的锻造纹理非常具有规律姓,呈现出的花纹绚烂,极具欣赏的美感。说起来工布剑的流水纹效果,其实却与旋焊差不多了。”
说话之间,钱老也有几分无奈:“当然,你要是硬要问我这两种工艺有什么不同的效果,我还真是回答不上来。就算现代研究冷兵器的专家学者估计也是云遮雾罩,只能给出一个比较笼统的答案。”
王观想了想,倒是也比较理解钱老的意思,毕竟古代兵器本来就没有形成系统的学科,而且流传下来的实物更加稀少。如今的学者只能在文献上管中窥豹,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解来阐述各种工艺的差异。期间难免夹带了私货,自然是众说纷纭,没有统一的见解。
“也不用管那么多,反正知道这是一把好剑就行。”王观笑道,他只是收藏家,不是专业研究冷兵器的学者,不用了解那么透彻。
“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钱老笑道,又继续欣赏工布剑。
此时,水也烧好了,王观顺手沏茶。从旁边的盒子取出茶叶,他才发现钱老又换茶叶了,从茶的形态颜色来看,这应该是信阳毛尖。
钱老肯定是比较偏爱庐山云雾,但是待客的茶叶却经常更换,对此王观已经见怪不怪,用夹子取了些茶叶到壶中,再用滚烫的开水一冲,瞬时一阵浓香雾气就散发出来。鲜亮翠色的茶叶在水中飘浮,倒是给人一种葱绿的感觉。
“钱老,喝茶!”
给每人分茶之后,王观自己也端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立即觉得鲜爽气息十分浓厚,两地奔波产生的不适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时钱老也顺势把工布剑放回剑匣之中,也轻轻举杯示意喝了口茶,然后笑道:“那个唐后行从图,没拍下来吗?”
“别提了,拍不起啊。”王观摇头叹道:“去到拍卖场之后,才知道有钱人真多,才一千五百欧元的东西,他们居然硬生生哄抬到三百七十五万欧元,简直是不把钱当钱。”
“很正常嘛。”
钱老估算了下,淡定道:“才三千多万而已,价格也算是比较正常。说起来,也是由于你存了拣漏的心思,最后发现没漏可拣了,才觉得很贵。”
“可能吧。”
王观不好意思一笑,随即有些惋惜道:“不过很可惜,图画的颜色十分暗淡无光,远远没有故宫收藏的仿品那样鲜艳。不过考虑到经历了一千多年风雨,图画还没有毁坏也是十分难得的事情,就不再做其他奢求了。”
“所以才说文物需要细心呵护,不然每一次转手,就是一次折腾。”钱老点头道:“折腾得多了,连铁架子都会松散,更何况绢纸类的书画作品。”
王观深以为然,不过有些事情也不以个人意愿为转移,总有遇上外力不可抗拒的因素的时候,那也没有办法。
其实古物的传承,说起来也是一个大浪淘沙,又兼杂了偶然姓的过程。大浪淘沙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淘到最后自然剩下金子。毕竟只有好东西大家才会珍藏,不好的东西不重视,往往容易毁坏了,不过也不心疼。
当然,有的时候很珍贵的东西,却由于古人的愚昧无知,觉得稀世珍宝既然是自己生前的最爱,那么死后与自己陪葬自然是合情合理。所以很多珍宝就被埋起来了,再也没有任何的音讯,相当于失传了。
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兰亭序了,有人说埋在唐太宗李世民的帝陵之中,也有人说是武则天的陪葬品,反正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定论。
不过类似于兰亭序这样的东西还好,至少大家还有一个念想。毕竟以中国人比较喜欢挖人坟墓的习惯,唐太宗也好,武则天也罢,他们的陵墓迟早逃离不了有关部门的毒手,所以兰亭序真迹最终会有重见天曰的一天。
然而与陪葬相比,古代还有一种更加让人憎恨的习俗——殉葬!
比如说富春山居图,那是元代著名书画家黄公望的一幅名作,可以称得上是黄公望画作之冠,也是他创作技艺达到巅峰状态的作品。呕心沥血,历时数载,把毕生的积蓄,以及人生的感悟,都融入到这幅作品的创作之中。
画成之后,堪称神品,受到后人的顶礼膜拜。这幅作品在短短的几百年之间,被不少文人名士收藏过,期间就有沈周、董其昌这样的名家。
一转眼,明朝完蛋了,然后到了清代顺治年间,这画就落在收藏家吴洪裕手中。不过在弥留之际,他居然丧心病狂的要拿富春山居图焚画殉葬。
第一天,先烧了智永和尚的千字文真迹,第二天就开始烧富春山居图……当初看到这个典故的时候,王观恨不能直接穿越回去,一脚把那人踹死,然后抢了富春山居图就跑。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富春山居图还是被烧着了。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吴洪裕是老糊涂了,他的晚辈之中还有明白人,用偷梁换柱的办法把名画抢救出来了。但是图画毕竟被烧过,自然出现了残损情况,从此以后一分为二,现在更是分隔两地,一半留在杭州博物馆,另外一半则在台北故宫。
此间种种,自然让人十分嘘唏感叹。
当然,这些也是题外话了,这个时候钱老询问了一些唐后行从图的细节,又开解了王观一番,然后笑道:“你在香港逗留了这么久,就得到了一把工布剑而已么?我可是听说,你好像还有另外一件国宝。”
“嗯!”
王观顿时一脸警惕的样子:“王馆长打电话给您了?”
除了王馆长以外,王观还真想不出谁会打这个小报告。这事他之前没提,本来是想给钱老一个意外惊喜的,现在看来是白费心机了。
“没错。”
适时,钱老轻笑点头道:“昨天晚上,他连夜给我电话,语气之中充满了强烈的羡慕和嫉妒,我还以为是工布剑的事呢,谁知道居然是另外的东西。”
第六百七十五章 画中之兰亭
说话之间,钱老也有几分惊奇:“真的是一副麻将?”
“没错,虽然有此离奇,不过确实是事实。”王观轻叹道:“当初我看见了,也是极度的怀疑,要不是王馆长誓言旦旦,我还真不敢相信,东西居然是雍正皇帝派人烧制的。”
“历史可信,也不能尽信,其中的真真假假,不是当年亲身经历的人,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钱老莫名感叹:“而且有时候就算亲身经历了,也是当局者迷,云笼雾罩……”
一叹之后,钱老又笑道:“人齐了,摸一圈?”
“好啊。”
王观含笑点头,稍微整理旁边的桌面,就把麻将牌拿了出来。
话说中国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可谓是十亿人民有九亿在打麻将,另外还有一亿在旁边看热闹。所以就算是贝叶也了解麻将游戏的规则,笑盈盈的参与进来了。
当然,与其说是真的在打麻将,不如说是借这个机会,仔细的观赏把玩每张牌的精妙。
半真半假的玩了几局,权当是娱乐消遣了。随即天色渐晚,在吕奶奶的召唤下,大家也爽利的收好麻将,心情舒畅的吃饭去了。
晚上皮求是没走,就在大宅门留宿,直到第二天早上,王观才送他离开。
随即王观也没有闲着,和钱老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贝叶悠然来到了拾遗阁之中。毕竟是自己的产业,他这个东主怎么可能不上心,既然返回京城了,肯定要过来转一圈。
与此同时,看见老板来了,店里的伙计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