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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拥紧我唤道:“茉儿。”不知他是此时醒来,还是根本就未曾睡着。我望向他,他那明澈的眼睛蕴涵关怀怜惜之情,对我道:“你数日来都是如此失眠,到底是有何心事?天下之物,只要你若说出朕尽可取来予你。”
我只觉心中黯然,或许这本是幸福,我应该觉得自己幸福,似他这般盛宠,我还有何要求?
我轻吻他胸口道:“皇上不必担忧,茉儿失眠恐系季节轮换之故,在皇上身边茉儿真的很开心。”
他温热的手隔着我薄薄的纱衣抚揉我身体,我自到他身边以来,已经习惯了他对我的爱欲纠缠,知道他此刻之意,便主动去吻他,他更加肆意缠绵。我只觉纱帐之外隐隐有人影,便问道:“是谁?”
只听李进忠的声音低回道:“娘娘,皇上可是安睡了么?”
他停止动作,冷冷问道:“可是有事要回朕?”
李进忠不敢怠慢,行至帐前说道:“宫中有急信送至行宫,裴昭仪昨夜突然小产,神志昏迷之中只是念着皇上,淑妃娘娘见情形危急,命人相请皇上速速启驾回宫。”
此事实在太过于意外,他才罢黜裴丞相不久,裴昭仪在宫中便出事了,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落井下石陷害于她?
如果是陷害,那会是谁?
我只觉他火热的身体冰冷下来,对李进忠说道:“朕知道了,你传朕旨意,明日回宫。”
我紧紧抱住他道:“皇上,怎会有如此意外之事?茉儿真的好怕。”他眼中神色不知是惊还是怒,却是对我说道:“你不要怕,朕决不会让如此意外再发生于你和任何人的身上。”
我念及绿绮之事,还有宫中诸多妃嫔,一时无意对他道:“皇上明日回去吧,茉儿想在行宫再住些时日。”
他沉声道:“你又想如何?不要跟随于朕了么?朕早已说过,你休想再离开朕的身边。”
如此情形,我不得不随他回返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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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随他返回京都,随行护送的仍是浑缄及左金吾将军沈林,他既是沈后亲内侄,亦算是皇帝表兄,见他年约三十开外,魁梧精干,应是对他极为忠心之臣。
我在御舆之中隔着纱帘,隐隐约约只觉附近马上一个身影甚是面熟,果然正是表兄路维扬,自归来后竟是毫无机会见到他,亦不敢诏见,恐他又疑心我别有所图。我轻掀纱帘一角,路维扬似是有感应一般,正向御舆这边望来,我视他微笑,他本是高兴,恐因虑及我现下之身份,又敛了神色,肃然恭敬直视前方,我只是觉得好笑。
忽然之间我感觉有异,路维扬身畔不远处,浑缄正策马由后至前经过,见我伸出头来嫣然一笑,便直向我望来,半晌都不收回目光,我见他如此忙放下舆帘回过头来。
皇帝在我身侧视我举止并不说话。我知他因裴昭仪之事本是心情不悦,总归是他自己的亲生皇嗣,如此失去确实可惜。我不敢再有其他行为,只得默然坐在他身旁。
裴昭仪应是知道自己腹中胎儿对她是何等重要,怎会如此不小心?定是有人暗中谋算方才如此。是淑妃、贤妃还是其他才人、美人?在我未进宫之前,以他对裴昭仪之宠和裴昭仪之张扬个性,得罪的人应是不少,宫中诸人都有可能如此待她。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此次因我而离宫抛下裴昭仪,予那暗中谋算之人可乘之机,此刻心中应对她深有悔意。他回宫之后,若是见裴昭仪失子伤痛之状,未必不会重新宠爱她,只要重获他之爱意,自然还会有孩子。宫中人心本是难测,谁又能预料裴昭仪不会如此想,自己做一场戏给他看?当然,这种可能性本是极小。
离宫之时我见裴昭仪凄恻之态心中尚有不忍,但自从淀山历劫之后,我明白他对我本是用过计谋,早对人心存有一丝防范之意,且告诫自己不必再存一念之仁。
师姐早已有言,宫廷本是尔虞我诈之地。我既然当日选择离开昆仑到这斗争之地,如今要脱身已是不能,便只能利用手中一切来保住我想保护之物。
他本因我之故已承诺不再宠幸裴昭仪,但见他不悦之色我却不敢断定将来他会如何对待她,或许真的是由怜惜、愧疚而生爱意亦未可知。
我决不能让他如此,即使是伤损我自己亦在所不惜。
回京都路途需要一日之久,时间已足够充分。
午时在驿宫之内稍作歇息,我下了御舆,轻声对蓝笺说道:“你现下可有方法让我亦有流产之兆?”
蓝笺急道:“姐姐莫要拿此事玩笑。”
我正色说道:“我不是跟你玩笑。我本月信期本就未至,料皇上不至起疑,我只要你造出一点点迹象,让他回宫后不敢离开我半步即可,张太医那里无须担忧。”
蓝笺跺脚道:“可姐姐能瞒多久?”
我笑道:“过些时日,就不必瞒了。我自然有解决的法子。”
她见我执意如此,点头道:“这一点点迹象,奴婢倒是有办法。”
我回至御舆中时,万事俱已齐备。
时机必须掌握得恰到好处。
他仍是那冷淡若有所思的表情,亦不同我说话。
蓝笺已将所备几种花汁混合液所调成之汁倾倒在我蚕丝罗裙之上,数个时辰之后自然会点点类似红色血迹,我上舆之时身着披风,并无人会发觉。
日已将暮,行仗进入京都,皇宫已近在咫尺,虽有灯火,光线依然昏暗。
我不再犹豫,靠向他身上,蹙眉低唤道:“皇上。”
他见我如此神情,已是吃惊,忙道:“怎么了?”
我眼泪往下不断滴落,一手扶住腰间,道:“茉儿好痛……”他一眼便已望见我披风解落一旁,雪白的裙裾上已有点点血迹,他已有数名皇子公主,心下应是明白我为何如此,若是怀孕之初,回京都途中一路颠簸,导致流产亦极为正常。
我只见他端庄俊朗的面容瞬时之间变得惨白无比,眼中之痛,远远胜于昨日听闻裴昭仪之事时数倍,他对我之子嗣本是格外重视,此时心情可想而知。我虽不忍心见他如此伤心焦虑,但事已至此,只得继续装下去。
他将我拥入怀中,紧握着我的手,声音似是微微颤抖道:“朕竟然不知你已有了朕的孩子!你为何不告知朕?如此长途跋涉劳累,都是朕之错。”
我愈加伤心之状,哭出声道:“茉儿自己亦不知道,料是来行宫之后才有的,尚且不足两月。”
借着京都官道上隐约的火把之光闪耀,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已有晶亮在闪烁。
我心中无比震撼,那分明是他眼中的泪光。
他是大唐天子,对世间万物之掌控可随心所欲,兼有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地位和才能。
是怎样的伤痛能让高傲冷漠的他失去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
或许,他对我之爱意,早已远远超出我所感觉?
一阵心痛袭过,我对他实在是万分愧疚,若是我真的能为他生育儿女,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可惜天意造化弄人。
我触及自己心中难言之隐,万般伤心由内形诸于外,所有的无助、失望、哀怨此刻都在他怀中尽情显露无遗。
他用力紧紧拥着我,让我几近无法呼吸,声音坚定无比道:“茉儿别怕,朕是上天指定的真命天子,朕不相信救不了我们的孩子。”侧身对舆旁李进忠大声急道:“朕需速速回宫,宣太医院所有太医均到太极殿来等候。”李进忠料已听见我涕泣之声,不敢有误,早已命御林军快马等候,他抱着我一跃而上,往宫中飞驰而去。
行至朱雀门前,宫中侍卫本是远远观望一骑飞来,正欲阻拦,看见是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俯地叩首。他并不赐起,只是急驰而过,片刻之间已回转宫中。
我躺在太极殿他寝宫之中,他方才轻声问道:“茉儿,你可好些了么?”
我并不回答,仍是眼中含泪。
太医院诸人均鱼贯而入,张太医亦在其中。他应已知道我今日之变故,但他心里最是清楚不过,我根本不可能如此,既然我有意伪装,定有我的理由,他应该明白。
有别的太医走上前来,我自曹先生“武卷”中已知扰乱脉息之法,他们只略接近我之手脉,均是面色大变,不敢多言即退下。
张太医近前之时,他眼视我似是征询我之意愿,我轻合眼眸示意他肯定此事,他微微颔首诊完退下,与众太医低声合议。
我在帐幔之中隐约只见皇帝肃然而立,开口问道:“你们会诊,娘娘情形如何?”
为首一名太医壮胆叩首禀道:“微臣启禀皇上,臣等均觉娘娘脉息全无胎象……”却是不敢再言。皇帝的脸色已是难看之极,直视他们半晌不语。
张太医此时跪伏缓缓言道:“微臣之见解与诸位大人略有些出入,娘娘虽是微有不安之兆,若是调理得当,本非全无希望。”
他颔首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与你。若是娘娘与皇嗣无恙,朕定要重重嘉奖。”
张太医称谢而出,那一众太医亦急忙退下。
此时李进忠走进禀道:“淑妃娘娘闻听皇上回宫,贵妃娘娘身体不豫,命人前来请旨过太极殿探视,并回禀皇上裴昭仪已无大碍,请问皇上今日可要前往翠微宫。”
他说道:“请淑妃明日再来,昭仪那里朕稍后即去。”
我料知他今日于情于理都会去看望裴昭仪,但此时之心情与初闻她出事回转宫廷时早已大不相同。同样是遭遇失子之痛,他此时的心思早已全在我的身上,即使去看视裴昭仪,亦无心与她周旋。
况且我有言需询问张太医,他在此便无机会。
他轻声道:“茉儿,朕恐要离开你一会,你不要怕。”
我点头道:“皇上请安心去看望昭仪,茉儿明白。”他见我如此乖巧善解人意,更是不舍,说道:“朕片刻即回。”起身匆匆而去。
我望向蓝笺,道:“请张太医来。”
蓝笺早已借故将其他人等支出,李齐运日前并未随我至行宫,我命他与青樱去整理随行衣物之类,他们不敢有误去了。
我对张太医行礼道:“多谢先生今日解我之困。”他为我冒险欺君罔上,此恩实在不浅。
张太医沉吟道:“娘娘可知,此事不可欺瞒皇上太久?”
我微笑道:“我本就未打算欺瞒他太久,先生替我保住这一月就够了。”
本是没有,又怎能留得太久?时日越长,越易被人看出破绽。
我要继续伪装,自有我的理由。
到时他仍然会是伤心,但事实如此已无法改变。
张太医道:“这并不难,娘娘自己行事须得小心。”蓝笺会意,张太医又告知他诸多平日须谨慎留意之事。
我虽知他日前决不会误诊,仍是有些不甘心,问道:“先生,我此疾真的无药可医了么?”
他微笑道:“娘娘本是聪明通透之人,世间万事皆有可能。”我见他并不答我之问,此言系有心宽慰于我,遂不再追问。
太极殿本是皇帝独居之所,我目视他寝宫内金壁辉煌的内饰,寝帐上悬挂明黄的幔穗流苏,被衾枕上依然留有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龙涎香气,桌案之上精雕的沙漏中细沙缓缓落下。
他去了约有一个时辰之久,裴昭仪毕竟还是他曾经心爱之人。
我若不如此,今晚他恐是不会回太极殿。
但此刻我并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