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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尊竟然就这么恢复了,也不再有寻死的念头。」
「是她救了你。」
「嗯,是她救了我。」温泉同意,「她让我想起我对棒球有多么热爱,多么迷恋。」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颜色清澈的调酒。「就像这杯酒一样,我对爱上棒球这件事,永远『不悔』。」
她怔怔地望他,「所以你才有勇气继续看棒球,甚至担任小学棒球队的教练?」
「嗯。」
「你……」她困难地自喉间逼出嗓音,「有没有想过不一定要留在家乡教棒球?凭你的才能应该也能到职棒界发展吧?不当球员,当教练也很不错啊。」
他没说话。
「像你妹妹,她现在不就接下某个职棒球队经理的职务吗?她都可以,难道你不行吗?」
「我猜…看过新闻了吧。」他淡淡一笑,「小红豆当上球队经理,说来也是因缘巧合。」
「什么因缘巧合?」
「简单地说呢,她跟一个老人交上朋友,那个老人很喜欢她,又刚好拥有一支球团。他过世后,遗嘱上写明一定要小红豆来担任球团经理。」
「原来是这样。」莫语涵这才恍然。她一直就奇怪,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为何能担任职棒球队经理。
「所以她能当上经理,也算奇迹一桩吧。」温泉似嘲非嘲。
「你不相信她能胜任吗?」
「不,她一定能。」星眸温暖,「虽然这个机会像是捡来的,不过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得很好。」
她深深望他,「那你呢?你应该比她更有能力,不是吗?」
「…好象觉得我是大材小用。」旱眸持住她,彷佛又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不希望我一辈子窝在乡下,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棒球教练吧?」
「我——」
「…觉得一个男人不该这么没志气,应该更有抱负一点。」他涩涩地指出。
「我不是这意思!」她反驳,脸颊却一烫,垂眸不敢看他。
她真是这个意思吗?是否在潜意识里,她一直就瞧不起他,一直就希望他像她认识的其它男人一样,在事业上功成名就?
「我只是……我只是好奇,」她深吸一口气,「你难道不会觉得遗憾吗?你难道……真的甘心吗?」
「如果我告诉…,我真的甘心,…相信吗?」他低低问她。
她不相信!
怎么可能甘心?怎么可能不怨?他曾经是高中棒坛的明星啊i曾经有多少人朝待他未来大放异采,多少人认定他将为国争光!他怎能甘心就这样蛰伏?这样自暴自弃?
念及此,她蓦地举杯狠饮了一口酒,酒精微微灼烧过她的喉,酒气却没蒸红她的脸,清艳容颜,一片苍白。
感觉到脸颊的冷意,她一仰头,正欲喝干杯中酒时,他却陡地抢过酒杯。她一愣,「你干嘛?」
「这样喝酒不好玩。」他笑望她,「你们都市人不是有很多喝酒的花招吗?要不要试试?」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她瞪他,「你该不会是说划酒拳吧?」
「我是指这个。」他招手,跟酒保要来几颗樱桃和牙签,然后将樱桃串上牙签,「要不要玩?」凝定她的湛眸闪过挑战。
她不敢置信地瞪他,好一会儿,秀眉一挑。「来就来。谁怕谁啊?」
疯了。
竟与他在酒吧里大玩传接樱桃的游戏,和他唇碰唇,不知意外相接了多少次,也不悦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意外擦撞。
疯了。
竟与他叫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一杯又一杯地喝,任酒精迷乱一向坚定自持的意志力,任神魂颠倒。
疯了。
竟在踏出酒馆时,分不清东西南北,尖叫狂笑,与他摇摇晃晃漫步于台北冬季沉沦的夜空下。
疯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却有意纵容自己。
「喝成这样,不能开车回去了。」他笑,「我们搭出租车吧,我先送。」
「那……你呢?」她打了个酒嗝,「你今晚住哪里?」
「随便找家旅馆就行了。」
「找旅馆?还不如来我家。我家有空房,免费让你借住一晚没问题。」豪迈地拍拍胸膛。
「…不怕吗?」
「怕、什么?」
「怕我夜袭啊。」
「你不是那种人。」对这一点,她有绝对的信心。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他歪歪举起手,戏谑地行了个礼。
「可是你要做早餐给我吃哦。」她转过身,手指着他,「一定要做哦。」
「是,我答应…,绝不会白吃白住的。」
「那……就好。」她点点头,「我讨厌吃软饭的男人。」
「放心吧。」他拍胸脯保证,「我不是那种人。」
「嗯,我相信。你这人啊,钱是赚得少了点,不过还不算没志气啦。」她咯咯娇笑,忽地扬起双手,翩然旋了个圈。
他莞尔望她,「谢谢…对我的信心啊。」
「不、下客气。」她一本正经地颔首,又转了个圈,「奇怪,不是说有寒流要来吗?怎么一点都不冷啊?我还觉得好热好热呢。好开心哦!」拍拍手,神态又娇又俏,「你开不开心?」
「嗯,我也开心。」
「开心就一起来啊。」她拉起他双手,「一起跳舞。」说着,又旋了半圆,这一回,却踉跄倒落他怀里。
温泉紧紧搂件她。
她仰头娇笑,「我真逊,差点跌倒了。」自嘲说着,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不语,眸色逐渐转深转沉,终于,在玫瑰色菱唇愕然敛回时,不顾一切地攫住两瓣整夜一直诱惑着他的柔软。
他深深地吻着,很专注、很用心地吻,吻得她晕头转向,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
她从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吻,那不仅仅是一个吻而已,温柔又急切的唇舌交缠中,隐藏着太多惆怅与不舍、激动与绝望。
就好象他知道这会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个吻,就好象他知道过了今晚,他再也没机会对她如此索求,就好象在跟她以及跟他们曾经共有过的回忆——
道别。
一股难言的颤栗蓦地窜过她脊髓,她心跳一停,猛然推开了他,顺道送上一记耳光。
那耳光,很轻很轻,却依然让她的手心生疼,甚至疼出了两汪蒙…泪雾。
他笑嘻嘻地望她,「对不起,我太超过了。我道歉,是我不好。」
她瞪他。为什么……他还能那样笑?
「是我不对。」他抬手,又是一个漫不经心的举手礼,嘴角微笑粲然,「…都有男朋友了,我不该还这样占…便宜。」
「……谁告诉你的?」
「不需要谁告诉我,我知道…有。」他朝她眨了眨眼,「…今天就是跟他出去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恍惚地看着他戏谑的笑容,「他在……证券公司工作——」
「啊,金融界的菁英,优秀的男人。」他夸张地大叹,「我就知道。」
「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我就知道…会喜欢这种男人。」他笑望她,墨黑的瞳里流动着她难以捉摸的光影。
「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她悻悻然响应。
醇厚的笑声自喉间低低滚落,「我了解…的,语涵。」他深深看她,许久许久,唇畔那令人气绝的笑意终于慢慢敛去。「我了解的。」
沙哑的、蕴着淡淡惆怅的嗓音,不可思议地揪痛了她的心。她捧住胸口,…那间呼吸困难,「你……究竟为什么到台北来?温泉。」真的只是代张伯前来说服她吗?
「因为我想见。因为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借口能见到。」他哑声道,别过头,「我知道我很烦人,不好意思。」
她没说话。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说不出话来。
她颤颤地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可在即将碰触到时,又颓然落下。
她怔怔望着他慢慢转过头来,朝她淡淡地、温柔地一笑——她的心,碎了。
「……我答应你。」她突如其来一句。
他一愣,「什么?」
「我答应接下这个案子。」
莫语涵答应担任张成的律师,对双城集团旗下的油漆公司提起告诉。
这家油漆制造商目前在台湾已无工厂,厂区全数迁往大陆东莞,所生产的油漆也不再于台湾销售;在台湾公布禁止生产含铅油漆后,他们也依法不再制造。
与温泉合作,收集并研究了两个礼拜的资料后,她终于对公司上级申请召开合伙人会议,公布这项决定。
如她所预料,所有合伙人听闻此项决定后,皆炮口一致对准她猛轰——
「…疯了!语涵…谁不好告?竟然想告我们自家大客户!而且还是这么一件几乎不可能赢的官司…倒说说看,怎么证明…的委托人是两千年后才买到含铅油漆的?又怎么证明那两个孩子的病是油漆造成的?」
「我已经将油漆碎片拿去化验过了,确实是含铅的没错;同时我也请人做了详细分析,确定是双城的产品,因为没有任何两家厂商所生产的油漆成分是一模一样的,所以……」
「那又怎样?就算真的是双城生产的又怎样?」一个合伙人吼回她的解释,「…还是不能证明,那是禁令颁布以后流入市面的产品。」
「可我能证明,这是四年前才涂上墙面的油漆。」不畏上司痛骂,她勇敢地陈诉,「我们做过比对分析了,正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又怎样?」还是这么一句。「双城会辩称…的委托人是在禁令颁布前便买下油漆,他们当然可以不必为此负责。」
「你们认为有人会在买下油漆后,过一、两年才去使用它吗?我不能证明油漆是什么时候买的,双城同样不能证明是什么时候卖的。虽然很吊诡,但我认为这样的情况下,是有可能向双城求偿的。如果真的上庭,就道义上而言,法官也未必判他们没有责任。」
「所以…想赌的就是法官的一念之仁?因为这样…不惜得罪我们的大客户?…究竟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会想接下这种案子?简直自找麻烦!」
「我只是想为张家人请求合理的赔偿而已。」容色一黯,「如果你们看过那两个孩子的话——」
她停顿下来,想起那天在她怀里不停抽搐的小男孩,想起另一个走路总是跌倒,却又笑嘻嘻爬起来的小男孩,想起那个像母亲一样保护着两个弟弟的小姊姊……
她深吸口气,低哑地继续,「他们年纪都还那么小,就得了这种病,家里又穷,没办法支付庞大的医疗费。你们认为他们以后该怎么办?」明眸流转,环顾在座每一个人,「这辈子,也许就这么葬送了!」
铿锵有力的话语掷落,几个合伙人都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非尘呢?他怎么说?」一个合伙人问起,「他总不会赞成…这么做吧?」
「他说他没意见。」
「没意见?!」
合伙人们又是面面相觑。唯一能劝阻这难缠女的人,竟然说他没意见?
「我知道…同情那些孩子,语涵,不过这件事不是同情就可以解决的。」一个合伙人放软了语气,「…好好考虑一下,这……」
「我已经决定了。」她直率响应,毫无商量余地。
「就算得罪我们的大客户也住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