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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继续。」深眸邃亮,唇角逐渐深凹的笑痕令她心跳趋紧。
「可是……我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什麽口味——」
「都可以。」
「嗄?」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吃。」他淡淡地说,淡得好似对同事打招呼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旌动摇。
那听起来——几乎像某种爱的应许。
她脸颊更烫了,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神,匆忙站起身,「你、你要不要喝点什麽?」
「不要。」
「还是……啊,你还没洗澡吧?我帮你准备热水……不,刚吃完饭就洗澡也不好,还是等会儿再说。那我……呃,我去看看——」看什麽呢?她编不出藉口,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他笑了,爽朗的、愉快的笑声一下子洒落室内。他望著她,眼眸闪闪发亮,似乎被她慌张的模样所取悦。
她无助地怔立原地。
「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方小绒布盒。
她接过,「这是什麽?」
「你打开就知道了。」
她依言打开,夺目的璀亮倏地刺入她瞳底,她眨眨眼,好一会儿才认清躺在盒里的是一对钻石耳环。
精致的、细巧的、绝对昂贵的耳环。
「好漂亮。」她赞叹。
「你喜欢吗?」
「嗯。」她点头,唇角一弯,「可是为什麽忽然想到送我礼物?」
「要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麽?」
「谢谢你这几天这麽照顾我。」
谢谢她……照顾他?
听到他送礼物的理由,骆初云呆了,料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掌心,缓缓泌汗,她瞪视他。「怀天,这耳环——」
「怎样?」他没抬头,迳自伸筷夹起一道青菜。
「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什麽?」
该不会是你让秘书去挑的吧?
她想问,言语却梗在喉头,怎麽也吐不出来。
第三章
「从此,他就经常送一些小礼物给我,有时是胸针,有时是手链、丝巾、发夹、腰带,每一件都是名牌精品。」
「你不喜欢吗?」
「我——」骆初云一顿,蹲下身,带著工作手套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扶正花株,确定花株稳定了,才扬起容颜,「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
「只是什麽?」路可儿问。她的父亲路庭宝与楚彬是至交好友,她自己也经常在楚家出入,因为年纪相仿,很快便与骆初云交上朋友。
「只是我经常忍不住会想,这些小礼物会不会是他的秘书或特别助理替他挑选的,就像我以前经常为他挑选送给女人的礼物一样。」骆初云站起身,涩涩苦笑,「甚至很多时候,还是我提醒他该送礼物了。」
「不会吧?」路可儿蹙眉,「楚大哥不至於迟钝到这种地步吧?」
「他很迟钝,相信我。」骆初云苦笑更深。
路可儿闻言,却不禁笑了,清亮的笑声迎风远扬。她眨眨灿亮的眼,「看来你对楚大哥有诸多埋怨呢,初云。朱门怨妇,凄惨,凄惨。」
「可儿!」
「好好,不开玩笑了。」路可儿连忙回复正经,「说真的,初云,你也不用想太多,楚家这三兄弟天生就怪,你要是认真想搞懂他们心里在想什麽,会把自己弄疯的。」
「你指的是怀风吧?」骆初云半嘲弄地道。路可儿与楚家老三不和,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两人一见面就吵架,永无宁日。
「他是怪胎中的怪胎。」路可儿冷哼一声。
骆初云笑望著眼前神情倔强的女孩。这个生气勃勃的女孩是社交界的宠儿,虽然带著点千金小姐的脾性,可只要她一出现,立时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天生的聚光灯——记得有一次,楚怀风曾在无意之间对她这麽形容路可儿,只不过两秒後,他立刻翻脸不承认自己曾经赞美过这个从小吵到大的死对头。
「你有没想过?可儿,怀风会这麽针对你是另有原因?」她试探性地问。
「还能有什麽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讨厌我罗!」红唇微嘟。
「爱之深,责之切。」
「什麽啊?」路可儿脸颊瞬间染红,娇瞠地跺脚,「你很讨厌耶,干嘛拿我寻开心?」
「我没有。」
「你有!」路可儿假意掐住她颈子,「而且我们本来在谈你跟楚大哥的,怎麽忽然扯到我身上来?」
「啊。」
是啊。本来是她对可儿倾诉婚姻的烦恼,怎麽忽然成了她尝试解开这两个冤家的、心结了?
「你就是这样,老想著帮别人解决问题。」路可儿叹气,「你啊,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
「我知道。」善意的劝告让她温暖盈满怀。
「如果在意楚大哥那些礼物究竟是不是自己买的,就直接去问他啊。」
「直、直接问?」
「对!」路可儿坚定地盯住她双眸,「你们都结婚一年多了,不会连这种小问题都不好意思问吧?」
「我不希望让他以为我很介意……」
「可你本来就很介意,不是吗?」路可儿翻翻白眼,「会介意是当然的,因为你爱他,当然希望他买礼物送你时,是出自内心的心意啊。谁会愿意收到秘书代买的东西啊?楚大哥如果真爱你,至少应该明白这一点。」
可他,并没有说过爱她啊。
在听著路可儿滔滔不绝之际,骆初云忽然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对提出这个问题如此犹豫,是因为怕听到真实的答案。
她怕,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以前那些女朋友没什麽不同。
她怕,怕自己不是他珍视的唯一。
她怕,怕他其实还爱著他的初恋女友——那个因为她而令他错失的女人。
「喂喂,你这种表情——」路可儿终於察觉到她刷白的容色了,「楚大哥该不会……没说过他爱你吧?」
「他是没说过。」她低低回答,拾起剪刀,慢慢剪下一朵白玫瑰。
白玫瑰娇艳欲滴,洁丽的花苞半开半合,宛若想倾诉些什麽,却又羞涩难启唇。
☆☆☆
好痛。
骆初云捧著小腹,在床上辗转反侧。腹部一阵阵闷痛传来,让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连躺下来也不安稳。
自从结婚後,已经很久不曾这麽痛过了,为什麽这一次会忽然疼痛至此?
「我恨MC!」她咬牙低语。
女人就是这点麻烦。为什麽要有生理期呢?为什麽每一次MC来时都会弄得整个人憔悴不堪、心情郁闷呢?她讨厌这种不洁净的感觉,更恨那令人坐立不安的疼痛。
热水袋看来也没多大用处,她拿下它,挣扎著自床上起身,走向与卧房相连的浴室。
镜中的一张脸,容色惨白得教人不忍卒睹。
她低低呻吟,扭开水龙头,将清水泼向狼狈的脸,然後拿乾净的毛巾用力擦拭。
好不容易感觉自己稍稍恢复人样时,一个沙哑的嗓音扬起。
「佣人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
她转头,望向站在浴室门口的男人,他发绺微乱,领带尚未完全松脱,气息急促。
「你怎麽突然回来了?我以为你晚上要应酬。」她忍不住讶异。
「你怎样?哪里不舒服?」他不答反问,跨进浴室一把抓住她臂膀,墨黑的眸蕴著掩不住的担忧。
是因为担心她,他才匆匆赶回家吗?
温暖流过心底,她微笑,忽然感觉小腹不那麽痛了。「我没事,怀天,别担心。」
「可是你脸色看来很差。」他有些紧张,「我以前就好几次看你这样,你是不是有什麽病?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是病,只是MC来了,有点痛而已。」
「MC?」
「就是月经。」她解释。
他微愣,一面扶她回床上,一面问,「每一次都会痛吗?」
「不一定。」
「所以之前你还在公司时,有时候我会发现你怪怪的,也是因为MC的关系?」
「嗯,大概是吧。」她躺回床上。
「为什麽不告诉我?」他坐在床畔,拧眉。
「那没……没什麽。」她苦笑,「只是痛而已,忍一忍就好了。」
忍到脸色苍白,还泛冷汗?
想起以前有许多次,她都是强忍著痛苦工作、开会,甚至为他煮那该死的特调咖啡,一股怒火莫名在胸口燃起。
「佣人说你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躺在床上,会让你痛成这样,肯定不是普通的痛。」
「嗯,这次……确实比较严重。」又是一阵闷痛,她暗暗调匀呼吸,「我已经很久没这麽痛过了。」
「你——」他不知该说什麽好,只是直直瞪她。
那眼神,像是在责怪她,责怪她不该对他隐瞒自己的痛苦。
「怀天——」
「你以前应该告诉我的。」他闷声道,「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老板,如果你说一声,我会让你回家休息。」
「我知道你会。」她微笑,「我只是不想耽误公事。」
「耽误公事?是你的公事还是我的公事?」
「什麽?」她一愣。
「你所谓的公事就是我的事吧。」他语气讥诮。
「对啊,因为我是你的……」
「特别助理。」他接口。
她怔然。他说话的口气,听来就像他痛恨那四个字似的。
「你想吃些什麽东西吗?晚餐吃过没?」他忽然问。
「………刚刚请厨房帮我炖了红豆汤,应该快好了。」
「我去瞧瞧。」
他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亲自端著一盅红豆汤回来。
「汪嫂说,你喝过这个应该会好一点。」
「应该会吧。」她试图接过盅碗,他却不放手。
「我来喂你。」
「不用了。」她吓一跳,「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喂你。」他坚持,掀起盅盖,拿汤匙轻轻舀动盅内的红豆汤,让滚烫黏稠的液体散热。然後,他舀起一杓,小心翼翼送入她嘴里。「小心烫。」
他服侍她的样子,就好像她生了某种重病似的,但事实是,她不过是MC来了而已啊。
她张唇,暖甜的红豆汤进了食道,暖了她的胃,也甜了她的心。
望著专心喂自己喝汤的他,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喂她喝红豆汤。
那一回,他们初次见面……
「你记得吗?怀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经特地为我买来红豆汤,也是这样喂我喝。」
「是吗?」汤匙停在半空中,他蹙眉,似乎正在回想。
「你忘了我们初次见面的事了吗?」
「我当然记得。」他说,一面抽出一张面纸替她拭去唇边汤渍,「那天我开车不小心撞到你,害你受伤了。」他语带自责。
「我并没有受伤啊。」
「你痛到都站不起来了。」他指出。
「我真的没有受伤。」她柔声道,想起当时的腼腆,不禁有些好笑,「我只是不好意思告诉你是因为我MC来了的关系。」
「什麽?」汤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