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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愿在你睡觉时悄悄离去
心也死掉,情也死掉。
能看着你健康幸福快乐地生活
我愿一生一世站在你看不见的角落
我爱你,所以放弃你
哪怕我从今天起真的会
无处可逃
当在风雪中被雷子揽着肩回到家时,才发觉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没有注意到我在那个结了冰的积水坑的冻土层,竟然抠了一中午的冰。手冻得极红极疼,指头的皮下还有隐隐的硬块块。
雷叔雷姨一面热情地从厨房往堂屋端饭,一面让雷子给倒热洗脸水。
将红肿的双手浸在热水盆里,又蜇又痒,抬头看见脸盆架上的镜子,发现自己一张脸又红又皴,十分憔悴。无意间看见雷子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他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却没开口。当我转过身用毛巾擦着手看他,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快吃饭吧,下午我带你去村南的谢安墓玩去。
雪粒一直落。地上早白茫茫的一片,田野望上去空旷而静寂,像一张白纸。
谢安墓就在村庄南边的一片空地上,被上千百棵的松柏围绕着,临着一个叫谢堂的小村庄。
谢安墓据雷子讲就是东晋谈笑间退符坚百万秦军、闻捷报过门槛断屐齿而不知的风流名士谢安的埋身之地。谢安墓占地大约六七十亩,一排排的矮柏泛着肃穆幽深的深绿,环绕着一座仿古式的八角凉亭。
雷子,我,和雷子的弟弟,站在飞檐架珙的凉亭里面看精美的护梁画,谈论这座凉亭的来历和渊源。雷子说这座亭子是台湾谢氏家族寻根访祖时建造的,据说花了好几十万。他话锋一转,说,这样的家族可真不错,光宗耀祖。
我问,你对家族的传宗接代看得很重啊。
他点了点头,深色极其肯定。
我明白他这一个点头,至少在他那里已经肯定了他和我不会有什么真正的结果。因为他还要他这个家,他这个族。这是很无奈的事情。他不像我,我本来就没有多少,失去了也无所谓,想得到时就穷追猛打;而他不行,他本身就拥有的太多,而且他没有勇气放弃他这个家,他是那么爱他的爸爸妈妈,他不会像阿威和秋明的康那样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和家里断交。他没有那样的勇气我知道,因为他是那么的孝顺。
忽然间我那么自卑。我算什么呢,我有什么资格要奢求他的爱情?我是个男孩子,给他生不了孩子,传不了宗接不了代,纵使再在乎他也是一场枉然。假如我是个女孩子,那么就是再丑再笨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生同寝、死同穴了。
我知道,我们是不被他的家庭承认的。现在雷叔雷姨对我很好,一口一个乖,但要是他们知道了我对雷子的情感,我想我们之间就尴尬了。毕竟,现在的社会,尤其在农村,实在无法接纳我们的爱情。
我苦笑着,终于想通了。泪珠儿在眼眶里滚。我竭力仰着脸,不让它跌落,因为我怕我在终于违心地说服自己不去爱雷子的现在而失声痛哭。那样我会再次不忍心放开雷子。人一旦想通了某件事,就是完成了思想上的一次蜕变,这种蜕变必然要伴随着让人撕心裂肺的伤痛。
伸手去接雪粒,那种白白的米粒大小的小霰珠,装作很好玩的样子,低头去把玩着,以此来掩饰眼神中的泪水和哀伤。雷子一直一直往白茫茫的远处田野和寂寥的村庄望着,一句话也没有。
我看了看静静地沉默着的雷子,说,咱回去吧。
不再玩会儿么。
没必要了,你要告诉我的什么我都懂了。我说着跳下台阶,在前面走了不敢回头,我怕他看见我那终于忍不住流下的泪水。
我知道雷子带我来这里给我讲传宗接代的事情的用意,他在告诉我我们之间不可能真正的成为恋人关系。因为好多的因素不允许我们。既然他要和我结束,我就听他的话,我一直都听他的话,不管对的错的。这次也是。
如果我真的在乎他,就不能把一份畸形的爱恋强加给他,使他永远不快乐。我会给他绝对的选择,如果他爱我,我就拼命去爱他;如果他不要爱我,我就躲起来默默爱他,不要他知道,不影响他追求他的幸福。
我明白了。所以我要离开。
当我说要走时,热情的雷叔雷姨很舍不得。雷叔说乖,在这儿跟小雷一块儿吧,你说大过年的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能往哪里去阿!
我苦笑了笑,虽然我真的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离开,但我还是决定要走了。
雷子倒也不甚挽留,说回去看看贝贝吧,不知道他在杜姨那里咋样了,都半年没有见,他肯定想你了。
雷叔雷姨也都知道我和贝贝的事儿,便不再强留,说那好那好,记得回去看看贝贝后还回来和小雷一块儿回学校。
从雷子家坐长途车回尉氏杜叔的涡河水闸,需要先在雷子的小镇上乘三路公交到太康县城,再从太康县坐到尉氏的长途车。而从雷子的小雷庄到镇子上还有二三十里地的路,天气又不好,一直下雪粒,雷子便蹬一辆旧自行车送我。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这个仅仅喜欢过周扬和我的雷子为什么会忽然间想要和女孩子谈恋爱,为什么要抛开我,我不知道,但我听他的,只要他高兴。
我坐在车后座上伸胳膊搂住他的腰,将头在风雪里抵在他宽宽的背上,仰着脸看满天白雪纷扬,听他粗重的喘息,有一种想在他身边永远睡去的冲动。我想起去年夏天高考前,在三摸后的那个放假的下午,他用自行车载着我在太康县城里的大街小巷四处乱转的事儿来。那会儿天还正热,他穿着件深蓝色的T恤,给汗溻透后湿漉漉地贴在背上,露出很明显的深深的脊沟和两排健实的肌肉。我还记得我用手指在他背上轻轻划出三个字,令他浑身一震,差点没有把车子骑到河里去。
想到这里,我默默笑了笑,咧嘴笑了。这个笑渺小到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我抬起来,像那次一样伸出右手手指在他土黄色厚厚的羽绒衣上划那三个字,很轻很轻。他似乎感觉到了,便侧了侧头,又将头扭回去继续蹬车。
一直到镇上,他甚至都没说什么话。他从不和我说太煽情的话。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地猜错的话,那么唯一可以合理解释他一直沉默的理由就是我们原本心犀想通。我们不需要苍白的情感表白和誓言。
当我坐上车,他甚至也没什么生离死别。但他在公交车开动前的一刹那挤上公交,非要塞给我五十块钱作路费。他不管我接不接硬塞到我手里面便下车去了,隔着窗玻璃他喊了句到家了给我回个电话。我推开窗,看着他,心中酸酸的。
他看见我推开窗子便以为我有话要说,连忙跑过来。我将手伸出去,慢慢张开,手里的那五十块钱便像一枚雪花一样曼妙地摇曳落地了。他愣了一愣,抬头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雪和车内的我。
公交启动了,将他远远抛在后头。满天的大雪一刹间让我再看不见他,雪色惨白地刺痛我的瞳眸。
我不知道他是否落泪,但我却是落泪了的。一句短诗蓦地浮上脑海,在奔腾的血液里掀起了无尽的忧郁和哀伤:
“我爱你/那么爱你/所以/再见。”
(左篇·雷子)
玉宁,我的玉宁。看着你凄然地乘车离去,我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雪下得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疯狂翻卷,白茫茫一片。我再看不到你的身影,但我脑海里却清晰地记得你凄楚里去时的眼神。那么揪心。
不知道你在这一刻会不会流泪,我却是流泪了的。我想说玉宁对不起,我不是爱上了专业里那个女生,我只是想借她让你离开我。我不忍心你再被别人的流言蜚语伤害。
玉宁,你不知道,我爱你,同爱周扬一样。那么刻骨铭心。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狠心逼你离开。也许你永远不知道。在学校里,你经常是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像猫儿一样和我挤一个床睡觉,经常可爱到抢我的钱去买冰糖葫芦。这时的我是幸福的,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但是你没有注意到别人,别人可以杀人的眼光。
有一次,当你穿着白毛衣坐在篮球场边上的台阶上看我打球时,我一个打球的哥们说你肯定是变态,不然不会整天缠着我。那天我和他打架了,打那么凶,因为他言语里中伤了你。但是我明白,我可以阻止一个人不去议论你,阻止两个人议论你,我却没法阻止那么多的人骂你。
也许你并不在乎,但我在乎。我是那么爱你,我不允许任何人垢污你。但是在这个不能包容我们的世界里,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你离开我,你去找一个女孩子,不要再被别人骂你变态。你已经脆弱到极致了,我不要你再心理上受伤。
你知道么,当你上午去那个结了冰的积水坑时,我站在下雪的门口等你回来。我没有去找你,是怕我对自己反悔,再继续那么狂热地爱你,把你推到别人议论的风口。当你回来,你用袖口擦着泪向我走过来时,我比你更想哭,但我忍住了,我不能功亏一篑。因为你可能在我怀里哇的一声大哭冲溃我感情的洪闸。最终我只是用手握住你的肩揽你回家,尽可能用轻淡的语气告诉你我在等你,让你知道我没有全抛弃你也不会接受你。
你是那么听我的话,没有一句反抗就离开了。你是那么地乖阿。
我还记得你在我背上写了两次的那三个字,我还记得你在谢安墓盈盈欲滴的泪水,我还记得你在新乡看到我那一刻惊喜的眼光,我还记得在扬扬去世后我守在你床前看着你睡觉,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在黄河滩的桃花瓣里完成扬扬和亚宁的愿望,我还记得我们在高三复读班里一起早早爬起来读英语,我还记得我们接到一样的通知书时你兴奋地拥抱了我。
玉宁,我们之间这么多的故事,注定你是我最终要的人。从此以后,没人能够替代你的位置。但是我要放开你,因为我不忍心世俗的流言蜚语伤害你。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一直是爱你的。我不会去和女孩子谈恋爱,我只会默默看着你长大成熟,默默看着你走向幸福和快乐。
我现在只想对你说,玉宁,我这样驱逐你也是爱你的一种方式,希望你能够明白,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对你的爱和关心绝不少于任何人。我将这份感情深藏,作为永久的记忆,保留在青春纪念册的扉页里,成为一种年轻的清涩的美丽。
玉宁,对不起,我真的好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才选择了和你说再见。
再见吧,我的你,我的玉宁。
(右篇·玉宁)
坐在从太康回尉氏的长途车上,心酸得像浸了醋。
大巴里的电视里放着一张梁静茹的碟子,那个貌似柔弱的小女子却在用令人动容的坚强唱着那首《勇气》。我将头仰在靠背上,静静地听着:
“终于作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