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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严肃地道,“你这条命,是你姐夫和芷柔牺牲了自己才保下来的,从今往后,不要再任意妄为了。”。
海陵自然能听懂爷爷的言下之意,他默默地点头,然后微微后仰,把身体靠在枕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芷柔,不用爷爷说,我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时你说的话,其实我都听见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和齐襄见面了,我会忘了他,做萧家的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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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回到定王府后仍是平静的,齐蘅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这个时候,越正常,其实是越不正常,他一边安慰着齐襄,一边赶紧派人去敬王府找齐烨过来。
齐襄静静地看着他忙里忙外的样子,笑道,“我没事,四哥不必担心。”
齐蘅便惊呆了。。
齐襄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过?。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齐襄又道,“四哥,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齐蘅连忙说好,退出了他的房间。但他又不敢走远,就在院子里坐着,等着齐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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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坐到了镜子面前。。
铜镜里映出自己苍白又模糊地面容,或许,还有麻木吧。。
他心里是很想哭的,可是为什么哭不出来呢?。
海陵你这傻瓜,你走了,我怎么可能好好活下去?你说你没想到我会那么狠毒,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么恨你。你也不知道,我有多么恨你,就有多么爱你。结果你比我狠心多了啊,如今我知道我错了,你却不给你机会来补偿你……
第六十一章 五月的青都,花红柳绿,日渐明媚,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因此齐蘅连着好几天都劝说齐襄出去走走。自得知海陵的死讯后,齐襄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间,整日沉默寡言,神思恍惚,有时还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比如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齐蘅知道再这样下去,齐襄大概会疯掉的,心里便又是难过又是愧疚。。
之前他和二哥齐烨商量过,要不要把海陵未死的真相告诉齐襄,其实在齐襄误以为萧海陵死去的第二日,齐蘅就从齐烨那儿得知了真相。结果齐烨思考了片刻说,“再过一阵子吧。”他只好保持沉默。。
只有脆弱的齐襄,才会给人可乘之机,这是齐烨的观点,齐蘅也不否认确实有道理。之前齐襄任性、脾气差,可偏偏骨子里强硬得不行,肉体的折磨根本无法让他有一丝动摇。而齐烨既然是狐假虎威,利用齐昭为海陵报仇的名义来折磨齐襄,自然也不能真的把他给弄死了。如今的齐襄,大概……确实…… 不堪一击了。齐蘅其实很吃惊,他知晓齐襄对海陵的感情,也多少明白两人彼此折磨的缘由,可他真的没有想到,萧海陵的死,哪怕仅仅是一个假消息,就能把齐襄打击成这样。若是齐襄还有一丝理智,就必然会去求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不是现在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逃避现实。
期间齐烨来过好几次,每次齐襄都不让他进屋,他倒也不勉强,在齐蘅那儿坐一会儿,就回去了。待到五月十四这天深夜,他又一次急匆匆的过来,神色却多少有点异常。齐蘅担心地问他怎么啦?齐烨冷笑道,某人准备动手了。。
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先发制人。齐烨从来也不是善类,不会轻易让自己成为齐昭砧板上的鱼肉。既然齐昭准备动手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也就不能怪他不讲兄弟之情了。。
他向齐蘅交代了几句,就走向齐襄所在的院子。。
齐蘅连忙叫住他,“二哥,这个时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月明星稀已近中宵,这个时辰去打扰齐襄,未免令人心生疑窦。。
齐烨停下脚步,回头道,“是时候了。”。
齐蘅看着他森冷的笑容,不由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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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房间的门没锁,丫鬟在外间睡得很沉,连齐烨进去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当然,齐烨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但一进到内室,就听见齐襄问道,“谁?”。
屋子里没有点等,一片黑暗。。
齐烨借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桌边坐着一个人影。。
他微笑了,“五弟还没睡?”。
“睡不着。”齐襄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随着话音落下,他点亮了桌上的蜡烛。“二哥这个时候过来,有重要的事么?”。
“没有。”齐烨上前一步,在齐襄面前坐下道,“我只是来看看你。阿蘅老是和我说担心你,所以我来看你一下。”。
“谢谢二哥,我没事。”。
“真的没事?”齐烨伸手撩起了面前之人的额发,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道,“你瘦多了,脸色也不好。”。
齐襄轻笑,“怎么,二哥不忍心了?”。
齐烨道,“是啊,你可是我的宝贝弟弟。”。
齐襄道,“真是难得嘛,二哥这么冷血的人,也有一日会念着兄弟之情,弟弟我甚为感动。”
齐烨笑道,“你的性子一点都没变,嘴巴太坏了。”。
齐襄笑着站起身来,“二哥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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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有点虚浮,摇晃着走到了齐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齐烨很不习惯被人俯视,便也站起身来,他比齐襄要略高一些,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忽然,齐襄张开双臂,环住了齐烨的腰身,“二哥,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好了。”
齐烨震惊了,他虽然一直想收服齐襄,可却从未想过这种收服。。
见他沉默,齐襄继续道,“不要和我说什么兄弟乱伦,我知道二哥你不在乎。我比四哥好看吧?还比他年轻,比他有能力。将来不管二哥有什么大计,我都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二哥你不是一直想要暗阁的势力么?我也可以给你。所以,留下来陪我好吗?”。
“小襄……”齐烨摸着齐襄的头发,开始犹豫。确实,齐襄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无论哪一点,都比齐蘅有用,可之前齐襄一直念着海陵深爱着海陵,如今这样主动投怀送抱,未免也转变得太快了。
他沉吟了一下,试探道,“萧海陵他尸骨未寒……”。
齐襄的双手立即颤抖了,他抱紧了齐烨,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哽咽道,“我不想一个人……我不想一个人孤单地活下去……”。
齐烨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齐襄。。
他明白了,齐襄是在害怕孤独,失去海陵后那无边无际却又会像潮水一样,一次又一次袭来的孤独……。
。
五月十五,又是一个晴天。。
语春园的石榴花都开遍了,红艳艳的,如同燃烧的火焰。。
萧远臻和方麟止下着棋,不知不觉又度过了一个悠长的下午。。
方麟止道,“远臻兄真的不打算有所动作么?”。
萧远臻微笑地拈了一颗白子,“如何动作?我也老了,那些污七八糟的事,不想掺和了。”
“于是,萧家就甘愿吃这么大亏?”。
“你说呢?”萧远臻胸有成竹地放下棋子,道,“你又输了。”。
方麟止连忙低头看棋盘,“你这老狐狸,又是玩我。”。
“兵不厌诈嘛……”他随意答道,之后便转头问身侧倒茶的萧垠,“海陵过来了么?”
箫垠躬身回复道,“回老太爷,小少爷已经在书房侯着了。”。
“嗯,很好。”萧远臻拍拍衣裳起身,“老夫也该去听一听,我的好孙儿的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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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海陵站在窗前。。
面容沉静,身姿挺拔。。
正是晚霞漫天时刻,柔和的霞光映着他的白衣,仍是不减萧瑟。五年的奴隶生涯,没有压弯他的脊梁,却多少改变了他的性格。原本的属于少年的热情与张扬,都随着时间褪去了,只留下深深的倦意。好在海陵心底的骄傲未改,疲惫之色也就不会表现在脸上。。
萧远臻推门进去,他立即就回过身来,恭敬地唤了一声“爷爷。”。
“嗯,坐。”萧远臻一边打量着一身重孝的孙儿,一边走到书桌后面坐下。
“不了,爷爷,海陵还是站着听爷爷教诲比较好。”。
“教诲?你以为我只是来教训你的?”。
“不是。”海陵略略底下头,诚实地道,“其实孙儿以为,爷爷此时叫我到书房,应该是有要事相商。”。
“不错。”萧远臻赞赏道,“敏锐如旧。爷爷确实想和你说一下,你姐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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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请讲。”海陵平静的回答里,透着一丝颤音。。
萧远臻便道,“若卿自刎前,接待过从青都过去的使臣。”。
“孙儿猜到了,姐夫不会无缘无故选择……绝路。是为了保住我,对不对?”
“是,但也不是。”萧远臻从堆在书桌上的案卷中,抽出了一封信笺,递给海陵,“这是若卿留给你大姐的,兰音交给了我,你可以看看。”。
萧海陵展开了信笺:。
“兰音吾妻,见信如晤。我长年领兵在外,家中全赖你照看,各中辛苦,你从未言及,我亦心知。然则结缡十数年,聚少离多,深以为憾。此刻,我已下决心,要做一事,与你切身相关。故必须告知与你。此事与萧家、与海陵有关,但切勿怪罪海陵……”。
海陵的手指抖得拿不住信笺了。他轻轻把信折回,放在书桌上,道,“海陵不忍再读……请爷爷详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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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臻摇头,叹息道,“你还是不够坚强。”。
海陵无话可说,只好说爷爷教训的是。。
萧远臻见他这样表态,倒也没再责怪。他缓缓地道,“若卿这孩子,一向都是道德感极强的,下令屠了落月城,是出于军事上的考虑,他作为征北军的副统帅,不得不为。但他心底却是认为,这事是错的。军事上是对的,道德上却是难于容忍的罪过。因此他能预料到青都朝臣的攻击,也有承担错误的准备。至于你……”他看了看自己的孙儿,“海陵你自告奋勇,自以为可以凭借萧家的背景来承担罪责的方式,更是把你姐夫逼上了退无可退的绝路。”。
海陵激动地反驳,“我并没有让姐夫为我承担……”。
“是的,你没有。”萧远臻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想自己承担,大不了一死是不是?但你想过没有,你是萧家唯一的继承人,若卿会让你轻易去死么?他只会替你承担罪过!”
萧海陵咬了咬牙。没错,姐夫一向都是护着自己的,他想起离开偃城时梅若卿叫他不要轻易担责的叮嘱,心里就愈加难受。。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确实是因为皇帝派了使臣过去,暗示他说,如果想让你好好活着,最好早点解决屠城的问题。皇帝还告诉过若卿,他会扶植你成为新的统帅。”
“齐昭他……陛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心里应该比爷爷清楚。”。
萧海陵慢慢低下头去,“海陵愚钝,只能想到两个原因。一个是我自幼与陛下相熟,他认为我比萧家其他人更好控制。另一个原因是,陛下仍是如先帝一样,忌讳萧家,想借机削弱萧家。可是孙儿不能明白的是,姐夫为何顺从了陛下的逼迫?”。
“他也不光是顺从,不光因为你就选择了牺牲自己。”。
“那是为什么?”。
“因为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功高震主的萧家,在走上歧路前全身退出朝廷、远离纷争的机会。”。
“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