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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赶紧慌慌张张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送到他手上。。
海陵捧着荷叶青瓷小圆杯,盯着杯子清澈的茶水看了好一会儿,才一喝而尽。
“绿衣,谢谢。”。
“公子还记得我啊,真好。”叫绿衣的丫鬟悄悄松了口气,“绿衣马上去通知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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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芷柔是抱着瑜儿进门的。她听到海陵醒了自然惊喜,可听完绿衣回禀完海陵醒时的状况后,又觉得不安。她在十几天前就知道,海陵醒过来后大概要残废了,那是陆越亭私下约她到水榭后悄悄说的,避开了萧家众人,想要她事先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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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还有些奇怪,“不至于啊,齐襄那一刀扎在海陵胸口,怎么会伤到腿呢?之前那些御医说,虽然差点就重伤不治了,但海陵命大,恰恰避开了要害。”。
陆越亭道,“那一刀确实不重,要是五年前的海陵,根本无所谓。”。
“你是说,那一刀引发了旧伤?”梁芷柔明白过来了,之前御医也说过,刀伤不重却昏迷不醒的原因就是旧伤太重。。
陆越亭默默点头,望着远处的湖面道,“海陵醒后恐怕会接受不了,到时候就拜托您了。”
“陆大夫客气了。”芷柔轻轻行了一礼,“您对海陵的救命之恩,芷柔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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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梁芷柔都明白此刻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海陵需要自己的冷静,去安慰他的伤痛,只有两人都足够坚强,才能安然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当初自己失去了李熙,又未婚先孕怀着李熙的孩子,是海陵站在身边安慰着自己,并且为自己安排了最好的退路。如今,该是反过来,由自己安慰海陵,陪着海陵面对日后的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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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儿一进门去向海陵扑了过去。。
“爹爹,瑜儿很想你。”。
海陵笑着把他抱到床上,“瑜儿乖,爹爹也想你。”。
他摸着瑜儿的头发,而后抬起头,迎上了芷柔温柔中略带担忧的目光。。
“海陵……”梁芷柔咬着牙,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件事。。
海陵便自己问道,“我以后不能走路了,是不是?”。
继而自言自语地回答,“不过这也没什么,只废了两条腿而已,我还真是命大。”
“海陵……”梁芷柔快掉泪了。。
“嗯,我没事,你别担心。”他侧过头亲了亲瑜儿的额头,“我家瑜儿真乖,以后爹爹教你念书吧。”。
“瑜儿,快答应爹爹。”。
萧瑜天真地看了看娘亲,娘亲虽然笑着,却好像要哭了,再扭头看看爹爹,爹爹倒是很开心很期待的样子,便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好啊,瑜儿已经认了好多字了,以后爹爹教瑜儿练武好不好?娘亲不肯教我。”。
海陵一怔,紧接着搂紧了孩子,“好的,爹爹答应瑜儿。”。
他知道,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能教瑜儿练武了。不过没关系,他会为他请最好的老师。
第四十四章 齐襄好不容易才从偏门混进萧家,可在宜竹园闹了半天,仍是没有如愿见海陵一面。他回青都后,被皇帝拒绝召见,也没给亲王封号,只得暂居在四皇子齐蘅的定王府中。齐昭的反应,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谁让自己临到分手还捅了海陵一刀,没有遵守把海陵完整地交到他的手中的誓言。
所以刚回青都那几日,他心情还是不错的。海陵如他所料,被萧家的人带回去了,而他的伤,齐襄也不担心。他想自己找殷叶练习了好久才掌握了刺入的角度和分寸,那天贴的那么近,海陵又没有躲,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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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过了几日,从靖平侯府传出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一惊。。
海陵昏迷不醒,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青都。齐襄最初以为是萧家放出来迷惑那帮顽固的老臣的,可后来见到御医一拨一拨地往萧家去,心里也着急起来。。
九月初,他终是忍不住叫人传讯,召了陆越亭过来。陆越亭进萧家三日后,便约了齐襄在青都棠月阁见面,听海棠姑娘弹琴。齐襄往年就与海棠知交,因此他去棠月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猜疑。
海棠弹了一曲后,便知趣地退下了。。
齐襄端着酒杯,静静地等待陆越亭开口。。
陆越亭先喝了半壶酒,才叹了一口气道,“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齐襄道,“那一刀,我反复衡量过,绝对不会造成重伤的。”。
“殿下你并没有算错。可是,您忘记了,海陵身上积了不少旧伤。”陆越亭看着满桌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点旧伤就能把海陵弄趴下了?”齐襄仍是不信。。
陆越亭便道,“离开安乐山庄北上的前夜,海陵向我要过涅槃。”。
“你给了?”。
“给了。因为他告诉我说,为了您的安危,他可以以命相赌。”陆越亭盯着齐襄道,“看来路上真的是出事了。”。
齐襄低下头,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无话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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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便想要进萧家看海陵一眼。只有亲眼看到了,他才会相信海陵是真的被自己伤到了。齐襄总是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事,除非亲眼看到后果。。
萧家自然不会让他跨进大门一步。他想了想,就挑了一个黄昏,从偏门拐了进去。他多少也是熟悉靖平侯府的布局的,毕竟当初年少时,常常潜进来和海陵相会。他依照记忆摸到了宜竹园内,却在进门的那一刹那,被那个叫绿衣的丫鬟发现了。于是闹了一场,被赶了出来,仍是没有见到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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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萧府后,他便在街上乱逛,一直逛到宵禁了,才慢吞吞地回了定王府。
齐蘅快急死了,见到他湿漉漉地回来,赶紧拉进门去,然后命下人烧水。他等到齐襄洗完澡,换了干爽的衣服后,才请齐襄去赏花厅叙话。。
他道,“我知道五弟你心里不舒服,可也不能到处乱跑啊。您堂堂一个皇子,被萧家赶出门外,又在外面逛到深更半夜的,传出去就不怕伤了皇家的颜面?”。
他本是好意,齐襄却不领情。。
听了这话,只是冷冷地瞥了齐蘅一眼,起身回房。。
齐蘅气急了,“你现在落脚在我这儿,也为我考虑一下好不好?”。
齐襄回头,“你一个下贱宫女的儿子,也需要考虑所谓颜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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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蘅在他身后沉默了。。
齐襄跨出门去,在赏花厅的游廊下驻足停留。。
齐蘅没有追上来,齐襄本想他追过来了,就道个歉,说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口不择言了。可齐蘅没有。。
齐襄笑了,装作看园中的风景。紫藤花期已过,看过去深秋的木架上只有盘旋的枯枝,一片萧瑟景象。。
这个四哥的性子,自己还不了解么?他并没有说错,齐蘅出生卑贱,由着自己母妃的庇护才在宫中活了下来,因此软弱得都不像一个皇子,谁欺负他都只会默默忍耐。少年时齐襄还偷偷叫海陵去帮过他,可后来他也不想了。这种人,没得救。。
以齐蘅那种什么事都不介入,什么事都隐忍逃避的性格,今朝收留自己,还不是因为想报答母妃当年的恩惠。不过仅仅是这个原因么?齐襄不傻,哪会轻易相信这种明面上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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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外雨帘绵密。。
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铃声,齐襄知道那是青都清远楼的檐下铜铃,在风雨中摇晃所发出的声音,宛如少女的哭泣。雨打秋铃,那曾是青都名景,当年齐襄还写过诗,如今想来,竟然是一语成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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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月殿中思往事,清远楼上雨霖铃。。
如今临月殿,大概是回不去了,而今日一整天心头千思万想的,竟然一直是海陵、海陵、海陵!
齐襄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有什么好想念的?分开不过两月而已,他就在青都,就住在靖平侯府宜竹园内,往后想见会见不着么?只要……他能醒过来。。
而如今鬼医陆越亭已经住进了萧家。。
齐襄回想了一遍陆越亭当时的神色,就知道海陵是不会从此昏迷不醒的。
他倒没想到,就在此刻,海陵已经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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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劝走了芷柔和瑜儿。。
他道,“我没事的,你带着瑜儿先去睡吧,小孩子熬夜不好。”看到梁芷柔依然担忧的不肯离去,又道,“我真的没事,我也要睡了,一切明早再说吧。具体的状况,也要等见了二师兄后再做论断。”。
梁芷柔便又劝慰了几句,叫海陵什么都不要担心,才抱着瑜儿离开了宜竹园。但临走时嘱咐了绿衣,让她密切注意海陵的一举一动。。
海陵实在太平静了,让她如何轻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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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芷柔走后,海陵才收起脸上的笑容。。
仍是不死心地伸手掐了掐大腿,仍是毫无感觉,他颓然倒下身体,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他总是不愿在他人面前示弱的,也不想让家人担心,哪怕心底对残废这个词有着几近绝望的抵触,也不愿在脸上表现出一丝痕迹。。
如果知道会有这个后果,当时会不会去躲开齐襄的那一刀呢?。
其实他是躲得开的,可是没有躲。。
一个原因是身后的芷柔,他的妻子,他不能让她陷入险境。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持刀的是齐襄吧……。
哪怕已经决裂,已经形同路人,海陵仍是不愿相信,齐襄会真正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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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厢情愿。。
海陵把手覆在脸上,无声地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与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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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漫长。。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竹叶照入室内时,海陵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他不得不平静,因为紧接着,就要迎接来探访的亲友。先是爷爷,和陆越亭一起过来,他坐在海陵床边,问了几句当日的事后,道,“等你伤好了,好好给我去祠堂反省。”说这话时,萧老太爷的神色严峻如同在朝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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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越亭也按着他的手臂,说让他放心, 对于他的腿伤,他会尽全力的,所以未必没有痊愈的可能。。
海陵便问,“几分可能?”。
陆越亭脸上的笑容便挂不住了,犹豫了一下,才告诉海陵道,“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纯粹是安慰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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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芷柔也带着一双儿女进了门。海陵与瑜儿算是相熟了,萧璎珞却是第一次见,不由招手,微笑道,“璎儿,过来,让爹看一眼。”。
萧璎珞本来就不像瑜儿那样活泼,听到海陵叫她就怯生生地躲到了母亲身后。
梁芷柔拽出她,“去,向爹爹问好。”。
她这才开口,轻轻地道了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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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海陵仍是疑惑,“璎儿这性格,不像芷柔,也不像我,像谁呢?”
那已是很多年后,萧璎珞已嫁给太子为妃,并生下三个孩子,把东宫经营得井井有条,已然一副母仪天下的风范。。
说话时正在吃饭,齐襄便拿筷子去敲海陵的头,“还能像谁?像我呗。”
“你?!璎儿与你有半点关系么?”海陵失笑,“再说你除了最初那段日子装小白兔外,后来比豺狼还狠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看!!谁狠毒了啊?我对你从来都是手下留情的。”
海陵笑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