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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而不是明明舍不得,还要说这样的话。吴雁北没有去接晓棠,还是重复那句:“我爱过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廖文鸯深吸一口气,连自己都快忘掉自己是什么样的,其实,也很羡慕姐姐的,可以说出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而自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就让别人不高兴,就算如愿拿到廖家的全部财产,可是也不敢表现的很开心,要和别人一起叹息,认为爸爸这样做对廖文鸾太不好了。公主就是公主,而自己,从来都不是。
廖文鸯把晓棠再次往吴雁北面前送,吴雁北这次没有拒绝伸手接过孩子,廖文鸯留恋地摸上晓棠的发,这个孩子,是这个世间自己最舍不得伤害的人了。母亲的心在这一刻复苏,所以,这回就不需要用她来挽回丈夫了。
廖文鸯的手从女儿发上下来,挺直了背看向丈夫:“你爱过的那个人,是你认为爱上的,那个温柔善良,凡事都为别人考虑的人,不是我的本心。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本心是什么?”这个回答吴雁北并不意外,当初吸引住自己的,不就是廖文鸯的温柔善良,凡事都考虑的很周到,让自己不用操半点心。
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廖文鸯看着女儿目光温柔:“晓棠,是我这一生中最不愿伤害的人,所以,我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阿北,你我既要离婚,既然要断就断个彻底干净,让晓棠忘了我吧。”
就让晓棠一直记得,自己的妈妈是很温柔的,别的,什么都别让她知道。大人的恩怨不该伤害晓棠了,如果当年,自己不是接下了长辈们的恩怨,今天该会不同吧?廖文鸯模模糊糊地想,露出笑容:“阿北,谢谢你,谢谢你还肯说爱过我。虽然你爱上的,不过是假象。”
说完廖文鸯转身往大楼走去,吴雁北抱着晓棠,心中五味杂陈。很久之前,廖文鸯曾经问过自己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阿北,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而是姐姐那样的,你会不会喜欢?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阿鸯,和鸾鸾是不一样的。
那时,或者早在很久之前,就能察觉出她的不开心了吧?只是总想着,她和鸾鸾不一样,鸾鸾发脾气要人哄,而她不会。于是就变成这样了,原来自己爱上的,果然只是假象,只是一个温柔的,顺从的,从来不给自己添麻烦的人,而不是真的爱上了她。
晓棠的手动了动,吴雁北低头,看着女儿的大眼。女儿眼里有很明显的伤心,吴雁北把女儿抱紧一些,柔声问道:“什么时候醒的?”晓棠的泪一颗颗往下落:“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吴雁北无法回答,接着晓棠又说:“刚才我都听见了,爸爸你也同意了,还说为我好。可是,没有妈妈,怎么会好?”
所以女儿醒过来才不说话,因为知道无法挽回。大人的争执,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孩子,吴雁北把女儿抱紧:“晓棠乖,先回家吧,等明天,爸爸带你去日本好不好?你一直想去迪斯尼,或者我们直接去美国,那个迪斯尼更大?”晓棠没有说话,吴雁北知道,这件事不可避免地在晓棠心上留下伤痕。
廖文鸯打开门走进屋子,整个人十分疲惫,杨乃恩从屋子里走出来,廖文鸯把钥匙丢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说。这么多年,真的累了,一直维持着温柔的面具,受了委屈都不敢说出来,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都要告诉自己,不能太得意,不能让人看见。
杨乃恩坐到廖文鸯身边拍拍她的肩,廖文鸯用手捂住眼:“舅舅,就算我是很坏的人,我伤害过鸾鸾,你会不会一样爱我?”
这是廖文鸯的真心话,这么多年一直藏在心里的真心话,没有了温柔和善解人意的面具,还会有几个人爱自己。杨乃恩重重地拍了拍廖文鸯的肩:“阿鸯,你才是我的亲外甥女,我会一直一样爱你。”
所以说,所谓爱情是真的靠不住的。廖文鸯点头:“舅舅,你说,我会不会去坐牢?”杨乃恩看着廖文鸯:“不会,明天的董事会上,我会全力保下你,至于那些钱,我尽力去筹。”有个舅舅真好,廖文鸯想露出笑容,但什么都没有。看着她脸上比哭还难受的笑,杨乃恩拍拍她的脸:“去睡吧,阿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当年,或者我不让你回廖家,而是带着你好好地教你,你会过的更开心。”
廖文鸯眼角的泪又落下:“可是没有如果,如同我曾想过的,如果我没生下来,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舅舅,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睡。”明天,是新的一天,也是决定命运的一天,廖文鸯站起身往房里走。
杨乃恩看着她的背影,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本该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心里却充满了仇恨?廖文鸾说的对,自己、朱英、自己的妈妈都是在害人,都是在欺骗人,所谓报复,结果伤的最厉害的是自己的亲人。
如果当初没有听信自己妈妈的话,没有接受姐姐的恳求,一切都将不同。但杨乃恩知道,没有如果,因为在心底深处,杨乃恩还是有怨的,对廖凯的怨,对沈婉的怨。双手捂住了脸,杨乃恩的泪从手掌中滴落,对不起,这声对不起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是最真切的。
廖文鸾没有睡着,坐在窗前,明天将和平常不一样。可是廖文鸾不确定明天过后自己会全都放下,就如同十年前一样,那时的廖文鸾并不知道,自己在第二天会遭遇重重打击。还在计划着等宣读完遗嘱,再过几天就和吴雁南复婚,因为那是爸爸生前一直要求的事。
掀起窗帘,窗外是万家灯火,每盏灯下面都有一户人家,这些人家会发生什么故事?廖文鸾自嘲地笑笑,不管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毫无关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人也这样在想?
身后传来脚步声,吴劲节的声音里带上几分抱怨:“妈妈,现在天已经开始冷了。”廖文鸾没有回头而是让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说说话了。”吴劲节嗯了一声:“今天爷爷和我说,说不管怎么样,我和晓棠都是堂兄妹,让我要记得这个。”
廖文鸾伸手揉揉儿子的头发:“现在孩子少,堂亲表亲都快和亲的一样了。小竹子,这也是妈妈想对你说的,不管妈妈和你小婶婶之间,有过怎样的恩怨,都该只停留在我们这代,不需要再延伸下去。”
吴劲节嗯了一声,接着问:“可是妈妈和小婶婶,也是姐妹啊。”是啊,姐妹反目血亲相残,才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廖文鸾没有回答儿子的话,只是看着儿子:“所以,妈妈和你小婶婶都有错,有错有问题就要解决,而不是不解决一直放在心里不说,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吴劲节重重点头,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廖文鸾看着外面的灯光,数着时间等着天亮,儿子已经在她膝头睡着。廖文鸾拿过毯子给儿子盖上,你不要再像妈妈一样犯错了。
一夜未眠的廖文鸾并不憔悴,梳洗后等待刘建来接自己,今天,就是最后一击了。廖文鸾坐在桌前,门铃响下楼,刘建今天看起来也很精神,但眼帘处的浅浅黑色暴露出他昨夜一夜没睡。相视一笑上车,刘建把一个文件夹递过来:“全在这里。”
☆、60会议
廖文鸾接过文件夹没有打开;里面的内容是廖文鸯这些年私自抽调公司资金;出去以个人名义投资的事实;以前都能在账期到之前把资金还回来,但现在不一样;失去朱英的支持,工程已经停工,再没有资金能够回流。
账期已到而资金没有,廖文鸯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金钱的付出。刘建踩下油门:“这份文件;开会前每个董事都会有一份。而且,财务总监已经扛不住;拿出证据换取自己不被追究;”至于那位财务总监也已经是前途尽毁,廖文鸾嗯了一声;做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刘建说完从后视镜里看着廖文鸾:“你真的要如此吗?我总觉得,自从回乡之后,你好像有了些变化。”廖文鸾打开文件夹,声音很平静:“有些事,总要经历过才知道。”有些事也是必然要做的,刘建再没说话,车到公司下车。
来到公司大堂时候,正好遇到廖文鸯和杨乃恩两人,看见对方,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杨乃恩长声叹息,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谁输谁赢?廖文鸯今天也是妆容整齐衣衫考究,如同这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进电梯的时候两姐妹选择了不一样的电梯,大堂内所有来往的人都看着她们姐妹俩,但没有一个人敢窃窃细语,直到俩姐妹各自进了电梯,才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纷纷议论起来。
电梯内的廖文鸯很平静,杨乃恩用手按住她的肩安慰她,廖文鸯看着跳动的数字,突然微微一笑:“舅舅,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毕竟在不少人看来,我这个不应该出生的人,是早该消失了。”可是世间事没有如果,杨乃恩长叹一声,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外面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但廖文鸯知道和原来不一样了,深吸一口气走出电梯门,对面电梯打开,廖文鸾走出来,两姐妹在这个时候又不可避免地遇到,没有微笑没有招呼。是不是世间真有轮回?廖文鸯有些模糊地想,后退一步让廖文鸾先进会议室。
会议室内早已布置好了,人并没到齐,廖文鸯坐在自己一贯的位置上,顺手拿过文件夹,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脸色连变都没变,只要不是傻瓜,这些日子的动静还不知道吗?可是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包括自己的亲信向廖文鸾投诚换取不被追究的事,廖文鸯也一清二楚,但没有办法。
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人会没有勇气,况且自己这里,已经没有好处再给他们了。人陆续到达,吴雁南也走进来,和别人不一样,这份文件是今天一早就送到他手上的,进来时候,他看向廖氏姐妹,两姐妹都面色平静,吴雁南不由在心里叹息。
廖文鸯早在几天之前就去找吴雁南坦白,可就算坦白了吴雁南也保不住她,数额太大,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公司的日常运作。难道说三十多年来,自己都被欺骗吗?吴雁南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弟弟的颓废吴雁南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对着晓棠他若无其事,但没有人的时候,吴雁北连画都不去画了。
还有自己的父母,想到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吴雁南觉得有些头疼,爸爸妈妈都在念叨成天打雁被雁啄了眼,让吴雁北立即离婚带上晓棠出国去,娶了个擅长演戏的媳妇,吴家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什么都是一团糟,现在,公司不能一团糟了,吴雁南坐到自己位置上,示意大家停止议论,开会。
吴雁南的手刚放下来,廖文鸯就站起身:“我知道大家也都看到这份文件了,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的,我该负起责任来,从现在起,我宣布辞职。”廖文鸯会这样说廖文鸾是没想到的,眉微一挑已经有人开口:“辞职?就这么简单?廖副总,四千五百六十万,这么多资金缺口,廖副总也该给公司一个交代而不是就这么轻易辞职。”
廖文鸯的脸微微有些发白,杨乃恩也站起身:“钱的问题,我会尽力把这个补足。”补足?说话那人笑了:“杨助理是廖副总的舅舅,当然会护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