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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鸾的头微微一偏:“阿鸯经常回来?”
村长哦了一声:“不算经常,一年总要回来一两回,去年还带了她丈夫孩子一起回来。阿鸯可能干了,”村长正打算继续习惯性地吹嘘下廖文鸯,猛然想起面前这个算是廖文鸯的姐姐,廖文鸯的事她该很清楚才对,忙收了话头:“我听阿鸯说,你这些年是出国去了。大叔去世那回,我们去奔丧帮忙料理丧事也没看见你,只听说你在你外婆家那边帮忙。”
廖文鸾的眉微微皱起:“爸爸过世的时候,你们去了?”村长点头:“当然,大叔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的大学生,又是杨家的女婿,在外面过世我们当然要去,不然怎么叫一家人呢。”杨家的女婿,廖文鸾的笑有些像被刺痛一样:“好像,我爸爸娶的是我妈妈。”
村长也觉得失言,见他们都出来了就关灯锁门:“我一时说错了,长辈们的事,我们哪知道那么多,不过阿鸯是杨家外孙女这是怎么都不会变的。”说着村长又看廖文鸾一眼,听说这位脾气很坏,又是大城市长大的娇小姐,当年廖凯过世他们去奔丧的时候,从头到尾没看见廖文鸾,廖文鸯当时极力掩盖,只说廖文鸾那时候伤心过度在沈家休息。
这也让众人更加坐实这位脾气坏,成天欺负廖文鸯的话,听说廖凯的遗产全都留给廖文鸯后,村里的长辈还松了口气,齐齐念佛,说这才是老天有眼,当年廖家欠杨家的,就该补偿杨家的外孙女才对。
所以村长这一晚对廖文鸾陪尽小心,他不是那样只在周围几个村转悠的老人家,晓得外面世界很大,再说出去外面打工的人回来都说,和同伴吹牛说廖凯娶了沈家的千金,得到的都是羡慕。
那对沈家外孙女陪着小心免得她发怒,也是正常的,毕竟她这是头一回回来。村长把门锁好,正准备再说话时听到廖文鸾轻叹一声:“原来,这三十年来,杨家的人不遗余力地在这里说我坏话,我不知道,说一个千里之外的人的坏话,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村长摸摸鼻子,这是他们姐妹之间的事,还牵扯到村上另一个能干人杨乃恩的事情,最好少扯,只是笑着说:“要不,你们先去我家里喝口水?也才七点左右。还不晚。”刘建正准备拒绝时候廖文鸾已经点头,这让刘建十分吃惊。
村长更是奇怪,但还是在前面带路:“我家也不远,就在后面。”说着村长指着一栋新修的三层小楼,这一路上这种小楼见的很多,但像廖家那样的传统瓦房已经不多见了。廖文鸾煞有兴趣地看着,村长已经走到家门口,推开门说:“快请进,哎,他大嫂,来客人了。”
村长媳妇和村长一样,也是个三十来岁和和气气的人,听见叫声忙把院子里灯打开,几步就走出来,嘴里还说:“哎呀,阿鸯,你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呢?”这话在看见廖文鸾后戛然而止,廖文鸾已经对村长媳妇点点头:“你好。”
村长媳妇的嘴巴张大些,但还是胡乱点头:“哎,这个,也不知道叫什么,大妹子,你进来做吧,屋外凉。”说着把廖文鸾他们让进客厅,客厅里电视开着,还有两个小孩在那边做作业边看电视,看见走进来两个陌生人,两个小孩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
村长媳妇一人身上打了一巴掌:“去,去,都赶紧给我进屋写作业,别在这贪玩。”小女孩乖乖听话走进去,小男孩做个鬼脸但还是收拾作业本进去。村长媳妇已经飞快地把沙发和茶几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哎,家里太乱,我都是等他们上学后再收拾,没想到今儿就装幌子了。”
村长已经端着茶进来:“还收拾什么,反正也就这样。赶紧去洗两个苹果,再把糖拿出来。”村长媳妇是个麻利人,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请廖文鸾他们坐下:“喝茶喝茶,哎,大妹子,你是叫什么来着,鸾鸾吧?听你被提起来好多次,就是从没见过。说来,也差不多三十年了。”
村长已经洗好苹果进来,拿起水果刀削苹果:“你这嫂子,外婆家就是这村里的,不然怎么会嫁我。”村长媳妇白自己男人一眼:“我们乡下地方,都还在这附近几个村转悠,结来结去嫁来嫁去都是亲戚,真要算起来,我和阿鸯都还是表姐妹。”
看来这村长媳妇外婆家是姓杨了,廖文鸾咬了一口苹果,扯了几句闲话,村长媳妇就笑着说:“鸾鸾你怎么会想到过来这边的,说起来,自从我嫁过来,你都从来没回来过。”廖文鸾嗯了声:“前几次要回来都是因为有事情所以没跟我爸爸回来,爸爸过世后我又去了国外,想着再不回来以后就没多少机会了,这才回来瞧瞧。再说,我妈妈也在这住了五年呢。”
村长一拍大腿:“你不说这话我都忘记了,你妈妈在这住的时候都还没我们呢,就记得我爸说过,你妈妈长的好,脾气好,还说,”说着村长瞧一眼自己媳妇把话咽下去了,还说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当时村里的姑娘都被比下去了,但村里的姑娘没有一个生怨言的,而是和沈婉关系很好。
毕竟,一个比一群姑娘都高那么一点点的人是能追上也会引起人的嫉妒,但那差距高的一天一地压根没办法追上的时候,就没法引起嫉妒,而是仰慕。
村长媳妇了然一笑:“我也记得我妈说过,还说当时他们知青点就在大队部那里,每天都不少人围着。”屋外传来一声咳嗽:“你们说话声音都小点,娃不是在做作业?”村长媳妇赶紧站起来:“爹,您快进屋坐。”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走进来,看见廖文鸾,愣了一下,又用手揉揉眼睛:“我不是眼花,怎么看见沈婉了?”这就是村长的爹,他认识沈婉也是很自然的,廖文鸾已经站起身:“我是沈婉的女儿。”老汉这才呼出一口气:“我就说嘛,沈婉当年穿的可没这么时髦,你真像你妈妈。就是脾气没她那么好。”
廖文鸾淡淡一笑:“是吗?我从没有回来过,您怎么知道我脾气没我妈妈那么好呢?
☆、52第52章
廖文鸾笑容恬淡,语气轻柔;好像是小女孩子撒娇嗔怪;可这样的话还是让屋子里冷场。村长媳妇过了会儿才笑着说:“村里人闲着,总是会说几句话,见你从不回来;就觉得你和你妈妈不一样。”廖文鸾面上笑容没变:“是啊;说几句闲话罢了;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闲话可以让廖文鸯认为我爸爸是杨家的女婿;她本应该得到我现在有的一切?要知道;我妈妈嫁我爸爸的时候,还是在这村里呢。”
刘建想阻止廖文鸾说下去;但廖文鸾怎么会听?村长搓搓手:“这个,大妹子,刚才那话是我一时说错了,你别怪啊。其实我们也都晓得,你爸爸娶的是你妈妈,和杨家的事,这个怎么说呢,总归是生了廖文鸯,杨家那边,”
廖文鸾等着村长继续说下去,但村长住口没有说,老汉猛吸了两口烟,被呛的咳嗽,屋子里回荡着咳嗽声。过了好一会儿村长媳妇才说:“嗨,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你在的那么远,这些也影响不了你什么。大妹子,天也晚了,我也不留了。你先回镇上休息吧,等明天一早再去你奶奶坟上,东西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影响不了什么,原来廖文鸾也以为,这些事影响不了自己什么的,但现在廖文鸾知道不是这样的。她侧头看向村长媳妇:“是啊,不过是些闲言,然后这些闲言让廖文鸯恨不得杀了我?你们大概就不知道了吧?她口口声声沈家欠了杨家一条命,你们大概也不知道吧?”
什么?屋内的人脸色都变了,刘建上前拉住廖文鸾的胳膊:“鸾鸾,别想了,那些都过去了,过去了。”村长媳妇的嘴巴张在那,老汉有些奇怪地问:“什么恨不得杀了你,现在杀人可是犯法的?阿鸯总是个小女孩,哪会做这种事。”
刘建轻声说:“大伯,你也见过我好几次,也知道我的身份,鸾鸾出国,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被逼离开。当初我曾经问过您,到底杨家那时候和廖家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您不肯说,说都过去了,不能让她们姐妹反目。可是,她们姐妹早在十年前就反目了。”
在父母都去世后,本该是姐妹两人携手互相扶持的,可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这对姐妹越行越远,而在此期间,这些以为只是说几句闲话的村人,让廖文鸯更加深了这样的印象。虽然出于无意,但这些村人,也是帮凶。
廖文鸾眼里的泪慢慢滴下来:“我不知道,我妈妈不过就是嫁了一个人,对这个人好,甚至对不该她承担的人也好,可为什么偏偏要被说欠了别人?那谁又欠了我妈妈?杨家要怪,也该怪的是廖家,凭什么要我妈妈被怪?我知道,你们都是乡里乡亲,彼此有亲,于是只有我妈妈好欺负,她是一个外人。这样做公平吗?”
这个,虽然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廖文鸾这么激动,当初的事一定很大。老汉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抽烟,过了会儿才说:“帮亲不帮理也是正常的,再说你爸爸去世的时候,我们去奔丧,可就没见过你人影,问起来,阿鸯都帮你掩饰,可我们谁不知道,你是怕见,懒得见。我们也不怪你,可你现在跑来说这些,未免有些……”
廖文鸾擦掉刚才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长出一口气:“是,所以你们都帮着廖文鸯来欺负我,都认为廖文鸯才是廖家真正的女儿。真是可笑,天下还没有明媒正娶生下的女儿不是这家子后人反而是私生女是这家子后人的事。你们口口声声都是一家子,都传统,原来你们的传统就是认别人家的私生女,鄙视这家的婚生女。为把财产留给私生女而拍掌称快。”
这话说的有些过于激动了,刘建拉住廖文鸾:“鸾鸾,别说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来吵架的。”廖文鸾吸吸鼻子:“见到你们,我才知道廖文鸯的理所应当是从哪里来的?原来都是你们告诉的。难怪她这么地……”廖文鸾找不出形容词,刘建拍拍她的背:“我们走吧,有些事,你说了他们也未必知道。”
老汉叹气:“你别一口一个私孩子这么难听,当初要不是,谁知道会这样。”当初?又是当初,廖文鸾甩开刘建拉住自己的手:“当初廖家和杨家定亲了吗?过聘了吗?你别以为我生长在城市里就不晓得乡村规矩?可我妈妈和爸爸,是有结婚证的。杨家的女婿,果然杨家自我欺骗是从根上就开始的。”
村长媳妇的脸色有些不好,算起来她妈妈和杨小花是堂姐妹,今天被廖文鸾这样说难免要维护下杨家的人:“也不是欺骗,当时三姨妈怎么都不肯另嫁,后来又生下阿鸯,按我们村里的规矩,她这样的就算是廖家的人了。”
为什么廖凯会在数年后回乡和杨小花生下廖文鸯,这是廖文鸾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毕竟廖凯要真对杨小花有情,当初沈婉离开这里时,廖凯就尽可以和杨小花在一起,而不是在数年后回乡时和杨小花生了个孩子。
廖文鸾不由冷笑:“她说生的是我爸爸的孩子就是我爸爸的孩子?这孩子是不是我爸爸的还两说呢。”这句话一说出口,廖文鸾觉得心里轻快了,老汉这下怒了:“你别血口喷人,小花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老实忠厚,这样的人怎么会平口白牙诬赖人?”